第6章 無虧好意護宗妹 鳩占鵲巢天地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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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竹簡上那密密麻麻的字跡,琵琶也頭疼了!

    這百年來漢字變化太多,各地的又都有些差異。就是活了千年,琵琶還是一知半解,這些字還有不少是不認識的。

    憑著自己的多年的感覺認知,琵琶感覺這竹簡上的是桓公比較滿意的人選。

    好像沒有重耳!

    琵琶仔細的再看了幾遍,真沒重耳……

    看來桓公對重耳不是很滿意啊!

    琵琶打探了消息第一時間就回去告訴胡兮,希望胡兮能想出一個對策來。

    “還是從桓公那裏入手,大姐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就是看上了也沒權利抉擇。”

    胡兮拉過琵琶,一同監視桓公一舉一動。

    暗中觀察後,二人發現桓公不知為何舍不得齊薑遠嫁,替她物色的人都是齊國有頭有臉的人家。

    究其原因,還是無虧做的手腳。齊薑十二歲那年,桓公有意將她遠嫁魯國,雙方都交換了信物,可聽了無虧一句‘黎兒非公親女’使桓公打消了念頭。

    “如今要讓桓公接受重耳,要靠那三人了!”

    “二姐說的可是易牙,開方,豎刁?”

    琵琶犯了糊塗,“那三人把持朝政還來不及,哪裏還有功夫去管一個宗女的婚姻?”

    胡兮笑了起來,摟著琵琶解釋道,“三妹,你想想,若是太子即位他們三人命運如何?”

    琵琶沉思了片刻,豁然開朗,“他們定會害了太子,二姐我們……”

    “我們不能插手。”

    琵琶還是不放棄,粘著胡兮,雙眸滿是請求。

    “琵琶!他們的事我們不必管。”

    胡兮深吸一口氣穩定了情緒,轉頭就去了無虧那裏。

    留琵琶一人暗自生悶氣。

    作為軒轅三妖之一的她,修煉時間最短,年歲最小,能力最差。兩位姐姐又是一起長大修煉的,感情自是深厚,隻有她努力許久也隔了一層。

    無虧的住處離這裏不遠,不過一盞茶的時間,胡兮就到了無虧房間。

    無虧喝的多,醉的厲害,發了一下酒瘋就乖乖躺好睡了。

    胡兮捏了一訣,化身成齊薑的模樣入了無虧夢中……

    “你是誰?”

    無虧掃了女子一眼,那背影很熟悉,隻是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無虧才床上下來,那胡兮轉身,把無虧嚇了一跳。

    “無虧!”

    空幽的聲音傳到無虧耳中,讓無虧打了個激靈。

    “黎妹妹?你怎麽了?”

    齊薑的臉是有抓傷的痕跡,還腫了一大塊。

    無虧慌了神,到處尋找藥膏,奇怪的這個房間的藥膏都莫名其妙的失蹤了!

    “來人啊!公主受了傷!”

    也沒有一人回應。

    齊薑蹲坐在地上大哭起來,“沒用的,我嫁給了他之後,食不果腹,還要忍受各種毒打。”

    “哪個人敢這樣對我們齊國公主?”

    看無虧那氣憤的模樣,齊薑心裏一暖,眼淚就不自覺的下來。

    “兄長!你是知道的,我哪裏會那些齷齪的手段,白白讓那些妾室欺負。還說……還說我這個宗女不是親的,白得個公主的名號。”

    齊薑這番話擊垮了無虧腦中的神經。“就是宗女也是桓公親封的公主,哪裏榮得別人欺負了去?”

    齊薑垂淚道,“無虧,你是我兄長,你的話伯父定是聽得進去的。”

    “什麽話?”

    “我不嫁那些紈絝子弟,否則就是死了你們也不得知。”

    說罷更是垂淚哭泣,那悲切的聲音在無虧耳中卻愈發遠了……

    “啊!”無虧驚醒,後背已經浸透了。喘息了幾口,眼角處摸著還有淚漬。

    “剛剛是夢?”

    無虧已完全清醒,那夢中的事也記得清楚。窗外還是漆黑,隻是月光清明,想來明日是個大晴天。

    胡兮折出了房間,眼淚依舊止不住。本來隻是件小事,隻是她心雜,一不小心竟被感染,流下淚來。

    想她以前也是做過惡的,稍微有些不忿,殺人奪魄,奪寶劫財的勾當沒少做。不想成神後心腸竟軟了幾分。

    胡兮流過淚後,折了回去。

    人間可比那地獄還可怕些……

    不出幾日,齊桓公賞重耳厚禮,將齊薑許給他。

    齊薑大驚,心裏不知是何滋味。逃婚?這世間哪裏有女子安身的地方?隻怕才逃出去,不是被人抓去當了丫鬟,就是充了姬妾。

    齊薑也是想的開的,安心接受了一切,在那條發帶送到麵前時,從容的褪下了那條係了十八年的發帶,係上了那定情的信物。

    雪白的發帶在暗紅色桌具上異常顯眼,刺得齊薑眼睛生疼,眼淚豪無預兆的下來。

    隻有將那發帶收起來才好了。

    齊薑將發帶珍藏好,那楠木盒子就放在床頭。低聲喃喃道:“母親說過這是我生下不久神仙賜下的,能護佑我一生。”

    這發帶也走了運,這楠木盒不知是盛放什麽寶貝的,如今竟空出來裝了一條發帶。

    過了個把月,婚禮就開始準備了,院中那香樟樹被砍倒做了箱子。

    “看上去帝辛已經回去了!”

    胡兮探得那樹根也無半分生氣,帝辛恐怕在樹砍倒後就被女媧召回。

    胡兮猜的分毫不差,女媧使其附身於動植物上,當動植物死亡後,帝辛也回去了!

    帝辛自是不服,等了幾百年,好不容易等到她轉世,也不過陪伴了十八年。

    “娘娘,這是何意?”

    帝辛眼睛卻被那麵鏡子所吸引,鏡麵處清晰的刻印著齊薑的一舉一動。

    “本尊也不是不近人情,那二人一個廚神,一個樂神,皆是司管人間的,自然可以在人間遊蕩。你每次去人間,還不是要本尊給你掩護?”

    帝辛那抱怨的話皆吞下了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玉階金殿,仙氣繚繞,正是女媧神殿。

    “娘娘您這是在偷窺?”

    女媧臉一紅,蛇尾情不自禁的搖晃,發出‘沙沙’的聲響。

    “此乃軒轅鏡,本尊以妲己心頭血為引,使其能顯出妲己轉世的去處。否則你能知道妲己轉世何處?”

    帝辛有些不解,“娘娘想知道的話,去問閻王不就好了?”

    “那閻王刻板的很,若非本尊做了些手腳,妲己也不知會轉世去那裏。”

    帝辛算是見識了,女媧原來也會搞些小動作……瞬間有種女神破滅的感覺。

    女媧板起臉,看不出喜悲,全神貫注的看著軒轅鏡裏紅衣梳妝的齊薑。

    手一揮,那鏡裏的圖像定格了一下,以錦布印下,那張圖立刻變成了栩栩如生的畫像。

    帝辛又是一驚,女媧居然從床頭取出一個初生嬰兒大小的金盒,將那畫小心放入。

    這金盒看著也是個法寶,那畫像放入立刻消失。似乎是放不滿的。

    帝辛不敢多問,目光又轉向了那鏡子。

    “帝辛,你先回去。”

    “可是!”帝辛戀戀不舍的看著那軒轅鏡。

    “這個子鏡,你拿走吧!”

    女媧掏出的鏡子與那軒轅鏡有幾分相似,隻是軒轅鏡有兩三人大小,鏡麵呈現出的與真人一樣大小。而那子鏡隻有人臉大小,攜帶倒是很方便。

    帝辛本想再說些什麽,見女媧那冰山般的神色,生生將話壓了下去。

    離開女媧神殿回自己的住處,帝辛反複琢磨了子鏡的用法。

    點開手柄紅色的按鈕,看到的畫麵與那軒轅鏡一模一樣,隻是畫麵比那小了許多。

    從鏡中可清晰的看到有喜婆歡喜的進了齊薑閨房,滿臉堆笑,口中說著吉祥的話語……

    婚期將近,喜婆自是每日來的殷勤。

    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皆在這個把月內倉促完成。

    一切都準備好了,那喜婆替她梳妝打扮。眼眸倒映著純紅如烈火的婚服,似乎染上了層烈火,光彩明豔,指引著他人往那更光明處前行。待到脫離了黑暗,火焰也燃燒殆盡。

    “姑娘俊俏,嫁過去定是捧在心尖裏疼的!”

    喜婆又樂嗬嗬的說了好些好話,大多都是些夫妻恩愛一類的。

    那喜婆又耳語了些私密的話,畢竟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哪裏聽過這些,臉上飛紅,大紅喜服被捏皺。

    鑼鼓聲傳入深閨中,齊薑突然有些緊張,直到入轎,才微微回過神。

    繞城轉過一圈,方入了重耳的府邸。桓公與其妻坐於高堂上,重耳齊薑以禮而拜。

    桓公心喜,賜了新婚禮,飲了茶,說了些吉祥的話,就開始主持祭祀。

    雙方拜了先祖,祭黍稷、肺,然後夾著肉食蘸菜肉醬共食三次,禮畢。

    由人把一個匏瓜剖兩半,雙方各執一個飲酒,飲漱三次,行了合巹禮。再撤了食物,新郎吃剩的於女方家人食用,新娘吃剩的於男方仆從食用。

    婚房是早就準備好了的,全屋箱籠框桌都貼上了大喜剪紙,紅紗掛在房梁上,金盤玉盞擱在桌上,堆積著些水果,糕點。酒壺裏是上好的酒釀。

    一縷幽香在齊薑身邊環繞,齊薑忍不住吸了口氣。

    兩人脫去喜服,由婢女帶下去。齊薑抬頭,偷瞧了幾眼,上次見麵並未留心,婚禮又是低著頭,並未注意。現在一看,男子英武不凡,眉宇間又有幾分難得的柔情。

    “你便是齊薑?”

    重耳的聲音十分低沉,似乎怕嚇著她,聲音有刻意放柔的感覺,並不好聽卻難得舒服。

    “是!”齊薑柔聲咬出這個字,聲音特別清晰。

    重耳的目光轉向了齊薑束發的發帶,那是他親手做成的。想到此處,重耳眸光一黯,唇角不自覺有了幾分笑意。伸手卸下齊薑頭上的飾品,齊薑隻覺得頭上一輕,舒服了不少。

    最後發帶一鬆,頭發一並散開。

    “收好!”

    齊薑乖巧的將發帶與飾品放在一處。笑吟吟的看著重耳。

    重耳有些心動,腹中熱氣翻騰。

    “乳名黎兒嗎?”

    齊薑疑惑的看了他一下,點頭承認。

    “你可知為何桓公會將你許配於我?”

    齊薑蹙眉沉思片刻,“你身份配得上我,又是逃難至此,若不出意外,你一輩子也回不去晉國。”

    齊薑本就聰慧,也不難猜到桓公的用意,隻是有些疑惑,“以伯父的性子,應該不會就這樣將我匆匆許人。”

    “別想多了,這樣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重耳眸光一閃,隨手拿了齊薑的金釵,將手指賜破,滴了幾滴血在那貞潔帕上。

    “我不會勉強你。”

    隻這一句話,齊薑感覺腦子嗡的炸開了,莫名有些委屈。

    她知道重耳是好意,可總感覺是自己魅力不夠,比不上重耳以前的夫人。

    女人大抵都是這樣的吧,總有幾分攀比的心理。更何況是齊薑這樣的貴女呢?

    重耳從衣櫃尋了一床薄被,將自己裹的嚴實,往床裏麵靠攏,留了一大半位置給齊薑。

    “早些休息。”

    齊薑悶悶的應了一聲,躺在床上胡思亂想起來,不多時就沉睡過去。

    重耳卻睡不著,溫香軟玉在側,難免有些心猿意馬。

    他的目光停留在齊薑臉上,不由想到了周幽王烽火戲諸侯,隻為博得美人一笑。

    齊薑是個能比褒姒美人,可惜自己卻不是周幽王那般的昏君。

    翌日,齊薑起了個大早,沐浴更衣。

    “夫君!”

    齊薑的嗓音與黃鸝一般,隻這一聲就讓重耳頭腦清醒。

    往四周看了幾眼,牆上通紅的囍字刺入重耳眼內,讓重耳眼睛有幾分莫名幹澀。

    兩人用過了早膳,重耳便帶著齊薑到處逛了下。齊薑比別家新婦輕鬆不少,不需侍奉公婆。如此一來,兩人也足夠空閑,到處遊玩一下也未嚐不可。

    一連幾月,重耳與齊薑頻頻現身,百姓皆傳兩人恩愛,對兩人這相濡以沫的感情羨慕不已。

    桓公對此也喜聞樂見。

    趙衰與咎犯等人卻有些著急,重耳這般不務正業,如何能回晉國鑄就霸業?

    幾人遂與重耳商議,重耳笑道,“如今晉國雖亂,還未到時機,若是此時回去,必定惹來殺生之禍。不若在此修生養息,待到晉國大亂,振臂一呼必然響應無數。”

    重耳自信的很,對局勢亦有自己獨到的見解。

    畢竟是晉國人,晉國如今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就是無上位之心,也無法坐視不理。

    重耳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他不會為兒女私情所困,亦不會辜負真心輔助自己之人。

    ……

    帝辛從鏡中看著齊薑,一舉一動都不放過。

    齊薑也是個無趣的人,嫁人之後也是重複著自己養蠶繅絲的工作。

    可能是沒這個天賦,常常努力半天,又要拆了,浪費了大半。

    那笨拙的動作惹的帝辛有些發笑,笑容剛浮上嘴角,聽到鏡中傳來的輕笑時,立刻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