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女皇身體有佯，殿下已經暫代攝政王之位了？”

    葉卡捷琳娜在走廊中碰到彼得，主動問候道。

    “嗯，是啊，真是頭疼呢，麻煩事成山...”

    彼得隻感覺後腦勺發癢，不停撓著。

    “那麽，我是不是應該恭喜殿下成為攝政王了呢？”

    葉卡捷琳娜輕輕點頭含笑說道。

    “這有什麽可恭喜的呀，不是都說了嘛，很頭疼的好嗎，哎呦我都忙得四腳朝天了！先這樣吧，我還有許多事要處理，等有空了再詳談吧”

    彼得說著就要走。

    “對了，你見過米哈伊了嗎？”

    邁開腳步後，彼得忽然又側過臉來問。

    “羅曼諾索夫院長剛給我送了幾本書，這時候想是應該已經離開了吧”

    “好吧，那就這樣吧”

    目送彼得離去的身影，葉卡捷琳娜自始自終保持著臉譜化的微笑。

    “看來她似乎有所懷疑了呀，呼——真是厲害的女人，直覺敏銳得可怕！”

    彼得邊走邊暗自琢磨。

    自那晚在勝利慶典現場展示來自非洲的神奇鳥類鴕鳥之後，短短不到一個月伊麗莎白女皇就重病臥床不起，這著實令彼得有些尷尬。

    “沒曾想會如此嚴重啊！難怪能把英王給吃死呢...”

    在為女皇獻上鴕鳥的同時，彼得同時還給女皇帶來了一種全新食品：鴕鳥蛋。

    鴕鳥蛋比普通雞蛋鴨蛋大得多，看起來也更滋補，而且這個時代還流行生吃蛋黃蛋清的吃法，基本上每隔三兩天女皇就會享用一個鴕鳥蛋。

    伊麗莎白女皇得的是膽結石，算是一種長期的慢性病。盡管彼得並沒有學過任何醫學知識，但簡單的常識還是知道的，比如吃蛋類食品會導致人體對膽固醇的攝取量大幅增加，從而顯著增加膽結石的患病幾率。正常人每天至多吃2個雞蛋才能控製住膽固醇的攝取，可一個鴕鳥蛋就能頂起碼5、6個雞蛋，膽固醇不暴增才怪呢。

    “哎呀呀，誰知道那老肥婆的體質會那麽差呀，才吃了幾個鴕鳥蛋就不行了...早知道如此還不如限製一周一個蛋呢...嗎蛋的！老肥婆要是不這麽貪吃，我特麽現在也不至於這麽蛋疼了！”

    彼得不住惆悵地歎氣。

    之所以會想到用鴕鳥蛋這個辦法，還是因為穿越到彼得身上的郭子靖曾經看過一部國外電視劇，電視劇的背景是講述一名跟英屬東印度公司爭奪父親遺產的冒險家的故事，正好是英王喬治四世作為攝政王的時期。劇中的喬治四世就特別喜歡生吃鴕鳥蛋，彼得當時閑極無聊查過資料，這位喬治四世就是因為膽固醇攝取過多而引發膽囊炎和膽結石掛掉的。

    “方法雖然很管用，但是見效太快也不是好事啊...不過話說回來，老肥婆這次病那麽重，多半也是因為伊凡六世那檔子事鬧的，腓特烈大帝確實夠狠毒的，利用一個早就被廢黜的小沙皇玩誅心之計，妄圖令俄羅斯帝國鬧內亂，真是夠絕的！而曆史上的彼得居然連這個都看不出，那就說不過去了...但也說不定那個天真的彼得還以為自己的機會來了，能當攝政王就開心了，完全不顧忌自己的執政基礎到底是從誰那得來的。這種沒心沒肺的家夥若是生在普通人家也就算了，但這可是人精成堆戲精滿地走的皇宮呀！哪怕隻是一個微小的舉動都會像蝴蝶效應一樣鬧得滿城風雨，更別提這種可以翻天覆地改朝換代的事情了，不特麽在萌芽階段就鏟除幹淨，遲早都是個禍害！”

    想著想著，彼得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

    “不過...就算她猜到這件事的原委，也還是得留著...”

    彼得再次側過頭，瞥向剛才經過的走廊，腦海中顯現出那個清晰的女子身影。

    “縱觀自1725年彼得大帝駕崩到1917年尼古拉二世被殺，這將近200年間的俄羅斯帝國曆史，唯一稱得上是政治外交軍事全才的沙皇就隻有葉卡捷琳娜二世了。從1762年篡位登上沙皇寶座到1796年駕崩，這一段時期可以算是俄羅斯帝國高速成長的階段。至於之後的那些沙皇，兒子保羅一世是徹徹底底的蠢貨，比他爹還蠢，孫子亞曆山大一世沾了祖母的光，風光了一段時間，但也隻是吃老本。而在他之後，都將麵對國內貴族勢力和新興資產勢力的無限血腥內鬥...雖然葉二時期很風光，但實際上卻把俄羅斯帝國帶偏了發展軌道，因為19世紀前期的第一次工業革命導致的資產勢力登台，完全沒有俄羅斯的份。而沒有因為法國戰神皇帝拿破侖橫掃席卷過的英倫三島，在占據印度並完成原始資產積累後，終於率先成功進行了資產勢力的革命。生產力決定生產關係，生產關係反作用於生產力，這句中學時代就反複背誦過的金句終於在18世紀中期被彼得親身經曆了。如果俄羅斯帝國不能趁工業革命來臨之前完成準備工作，那他之後的所有沙皇，一樣逃不過曆史上注定的悲劇命運。所以，糾正葉卡捷琳娜，以及同時代那些所謂‘開明專製’封建思想支持者的問題，是彼得優先選擇改變的事項。無論他們如何開明，最終都還是為貴族地主勢力服務的，這就極大限製了資產勢力的興起。而且越是加強貴族地主的力量，工業革命所需的大量無產工人就越缺乏。英國是靠‘羊吃人’強行掠奪農民的土地，將大量無產者驅趕到城市的工廠裏。可問題是俄羅斯根本不缺地，所以不可能複製照搬，因此隻能另想它轍。若不是拿破侖入侵導致大量貴族戰死，估計俄羅斯的資產勢力出現得更晚...而現在，彼得是有後世的曆史經驗和理論基礎的，至少不會走相同的彎路。但是，光有這些是不行的，改革並不是一個人或幾個人就能完成的事情，而是不同勢力間重新劃分利益的重大事情，會惹到很多曾經的支持者，增加許多新的敵人，所以，必須有一些靠得住的堅定的、而且還要具備足夠能力的盟友。自上而下的改革往往不能徹底根除弊病，但如果能減少流血和動蕩，還是盡量減少的好...唉——真是麻煩透頂一堆一堆的破事沒完沒了的啊啊啊啊——”

    痛苦地揪著頭發的彼得，深知坐在那萬人之上的至高寶座絕對是高處不勝寒的，在權力的遊戲道路上是滿地的白骨和鮮血鋪就的紅毯。想要坐穩這個鐵王座一般的受刑椅，首先就得狠，不光是對別人狠，還得對自己狠。

    仁慈這個詞，死人是不配說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