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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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倉庫的大門緩緩打開。因為已經淩晨四點,夏天的這個時候天邊已經露出魚肚白。月亮仍然掛在天邊,但是月光卻沒有半夜那麽清晰。此時照亮外邊的更多是即將升起的太陽。與太陽相比,月亮反射的那點光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格利德獨自一人進入倉庫。由於正好背著光,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長,正好拖到了抱在一起相擁入眠的徐天成二人。二人臉上還留著淚痕,馬小淓不自覺的啃著徐天成的衣服,好像耗子磨牙一樣。

    半夜月亮最亮的時候,徐天成二人相互訴苦。徐天成抱怨自己沒女人緣,室友混蛋。馬小淓則說自己從小沒見過父母,沒吃遍世上所有小吃,好遺憾。就這樣,二人說著說著就睡著了。

    格利德見此情形怒火無端而起。

    不爽。很不爽!

    他仿佛看到十幾年前那個姑娘粘著一個他打心裏看不起的的傻大個。

    他快步走向二人,硬底軍靴落在水泥地上發出噠噠的響聲。

    他停在二rén miàn前,冷冷看了徐天成一眼,然後狠狠一腳,把還在睡夢中的徐天成的踢飛。可憐的徐天成好不容易能夠好好睡一覺,就這麽一腳給踹醒了,他在半空中醒過來,哇哇叫了幾聲,就摔到一個xiāng zǐ上,暈了過去。

    不過他還算xìng yùn的,至少他又能睡覺了。

    馬小淓就倒黴了,她想睡都睡不著了。

    剛一睜眼,她就看到一張做夢都能嚇醒的麵孔。倒不說說難看,隻是這幾天這張臉的主人給他留下的心理陰影已經遠遠超過了一方野悠。甚至她寧願每天出現在她麵前的是一方野悠,至少那個紅眼睛混蛋比這家夥長得好看。

    格利德冷笑,這幾天的訓練在外人看來已經相當成功。但是離他的心理預期比還有很大的距離。所以,今晚,他打算下一劑猛藥。

    還沒等馬小淓回過神,格利德飛起一腳踢在馬小淓胸口。這幾天的訓練成果在馬小淓身上確實有所體現,她及時用雙臂擋在胸前,避免了胸口直接遭受重擊。不過格利德這一擊至少用了三成力,直接將她踢向半空。馬小淓呼吸一滯,感覺肺中的空氣都被擠了出來,手臂疼得幾乎麻木。

    不過這隻是開始。待到馬小淓浮空之時,格利德暴風雨一般的攻擊接踵而至。

    拳,掌,肘,膝。格利德展現出類似泰拳的格鬥技巧,卻更加簡潔,有效。他的每一擊都能打出相同的力度,每一擊都能令馬小淓再次雙腳離地。而且他的攻擊角度幾位刁鑽,往往是瞄準喉嚨,心口,雙目之類的要害部位,令馬小淓疲於防守,根本無法反擊。

    他這是想要我的命!這是馬小淓的第一個念頭。

    隻有在死亡的絕境中,才能逼出真正的潛能啊。這是格利德的想法。

    雖然隻是使出三成力,異能力也沒有使出,但即使如此,他的攻擊也不是一個空有身體素質,實踐經驗幾乎為零的菜鳥能夠抵擋的。馬小淓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前幾天的訓練有方了。

    格利德看起來沒心情像過去幾天那樣,點到為止。他見馬小淓能夠逐漸適應了自己的攻擊,眼中寒光一閃,硬生生停住本來要橫向打出的勾拳。馬小淓的身體慣性的防護側身,卻將中門大開。格利德轉變招式,左腿直踹向馬小淓的腹部。

    “轟!”馬小淓結結實實的受了這一擊。她身體順勢對折,彎成蝦米狀。經受這一擊,馬小淓似是失去了戰鬥力,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格利德慢慢走到馬小淓跟前,冷笑說:“這種程度就不行了?雜種就是雜種,連這點打都受不了,比牲口都不如。”

    “至少你那個傻父親還能當騾子使。”

    馬小淓本來不斷翻滾的身體一頓,然後慢慢恢複到蹲在地上的姿勢。她抬起頭,擦了一下嘴角的血,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瞪著格利德,用嘶啞的聲音低聲說:“不準你這麽說我爸爸!”

    格利德又是一腳把馬小淓踹翻。:“你不準?你以為你是誰!”

    “你隻是一個雜種!”格利德揮拳,狠狠砸中馬小淓的頭部。

    “你的父親是一個傻子!”他抓起馬小淓的頭發,不斷向地上砸。

    “你的父親是一個賊!”他抓起馬小淓的脖頸,扔向一個xiāng zǐ。木製的xiāng zǐ不堪重擊,轟然破碎,馬小淓被埋在一堆五顏六色的玩具裏,生死不明。

    “偷走了我,最珍貴的東西!”格利德從玩具堆裏拽出連眼睛都腫的睜不開的馬小淓,不再擺出笑眯眯的表情,反而露出猙獰和仇恨。

    “不,準你。罵我,我的爸,爸……”馬小淓的聲音越來越弱,最後幾乎和蚊子的嗡嗡聲一樣。

    “哼!”格利德把馬小淓扔到地上,接著從衣袋裏掏出一根裝著無色藥劑的針管,從馬小淓的頸部注射進去。過了大約十息的時間,馬小淓原本皮開肉綻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痂,脫落,形成粉紅色的嫩皮。而斷裂的骨骼也發出哢哢的接合的的聲音。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馬小淓的傷勢是已經完全恢複。除了身上的血跡以及略微蒼白的麵孔,幾乎看不出和之前有什麽區別。

    “你的運氣挺好的,我手頭恰好有幾隻生命刺激藥劑。”格利德隨手把用過的針管扔到一邊,冷笑著。這種生命刺激藥劑的作用原理是刺激傷口處與空氣接觸的細胞的快速增值。這種藥劑價值不菲,是一些傭兵趨之若鶩的東西。不過像太空城中的軍閥或者身價億萬的富翁反而不會用這種東西。因為細胞的增值次數是有限的,刺激細胞增殖換句話說就是用自己的壽命療傷。對於年輕人沒什麽問題,但那些行將就木的元老級人物怎麽可能做這種虧本買賣。

    格利德從戰鬥前扔到底上的包袱裏拿出一瓶純淨水,粗暴地澆在馬小淓臉上。馬小淓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看到格利德又變得笑眯眯的臉,打了個寒顫。

    “既然已經醒了,傷也好了,咱們就繼續愉快的玩耍吧。”格利德揉了揉拳頭,笑著,走向馬小淓。

    一方野悠合上diàn huà,陷入了沉思。

    剛才,通過與神之義眼的交易,他得到了徐天成二人的準確位置以及對手的身份。當然,具體交易內容不堪入目,一方野悠不想去回想,我也不想去描寫,大家自己意淫一下就可以了。

    “七原罪麽。”一方野悠嘟囔了一下,感覺相當頭大。

    異能人的能力千差萬別,影響因素主要是心中最強烈的情感,情緒。之所以將與精神源體融合的過程稱為稱為心魔契約,正是因為每個異能者的能力都是用來完成心中的執念,也就是心魔的。就像一個契約一樣,精神源體賦予你完成目標的能力,你相應就要付出代價。至於代價是什麽,很少有異能人透露,也沒人去打聽。

    而在異能人中,最為特殊的團體,就是七原罪。

    暴怒,傲慢,貪婪,懶惰,嫉妒,貪食,**。不知是巧合還是冥冥天注定,這七種在聖經中描述為原罪的情緒竟然真的聚集到了一起,都成為了異能人。七原罪的名號在整個太陽係都令人聞風喪膽。

    這次,他竟然要和七原罪幹仗?

    雖然情報中說這次來的隻是貪婪,但是幹仗這種行為的精髓就是打了小的,出來老的。這個真理適用於小朋友打架和國家之間的戰爭。比如一個小孩子被別人欺負了,會哭著找家長,家長來勢洶洶,把另一個小孩弄哭,另一個小孩找他的家長。依次循環。

    所以說一方野悠很反感動手這件事,太幼稚了,和三歲小孩的行為有什麽區別?

    當然,要是被他揍過的人知道他的想法的話,不知有何感想。

    一雙飽經風霜的手將一聽啤酒遞到他的麵前。詹姆斯拄著拐,走到他跟前。

    一方野悠順手接過啤酒,立即打開喝了一口。不錯,還是涼的。在這炎炎夏日沒事喝一些冰鎮啤酒是最爽快的一件事了。

    但是,一旦參合這件事,就什麽都沒有了啊。

    一方野悠看著自己抓著冰鎮啤酒的手竟然在微微顫抖。這在以前發生在他身上是絕對不可能的。

    不知什麽時候,縱橫沙場的赤眼修羅,變成了一個畏首畏尾的膽小鬼了呢?

    一方野悠苦笑了一下,歎了口氣,將手中的啤酒一飲而盡。

    詹姆斯沒有說話,隻是和一方野悠一起喝酒。最好的朋友不是平日裏和你花天酒地的狐朋狗友,也不是沒事對你講一堆大道理的夥伴,而是在你迷茫時,困惑時,靜靜傾聽,在適當的時候給予你依靠的朋友。

    詹姆斯很明白,別看一方野悠身手好,平日裏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真正的他,隻是困在心靈囚籠的一頭悲傷的野獸罷了。

    “老清潔工啊。”一方野悠將已經空了的易拉罐扔到一邊,略微有些醉意。誰然他經常喝酒,但是酒量一直不好。

    詹姆斯忍住將眼前這個混蛋用拐杖打倒在地的衝動,翻了個白眼。

    “你說,如果有一個人,你每天都能見到,但是一直不熟。有一天,有人給你打diàn huà說這個人受傷住院,需要一大筆錢做手術,你是借不借呢。”一方野悠眨眨眼,看著詹姆斯。赤紅的眼瞳好像遮上了一層迷霧,無比黯淡。

    “嗬嗬。”詹姆斯一笑:“你當我是傻子麽,先不說我有沒有錢,就說借給隻混個臉熟的人一大筆錢?這人是誰啊,太空城城主?S市市長?再說這家夥有錢還麽?沒錢還的話我的錢都打了水漂,我還沒得老年癡呆。要知道,借高利貸都得要擔保人的。”

    “也就就是說,如果沒有明確的利益關係,你是不會幫助一個接近於陌生人的人。”一方野悠道。

    “如果你願意這麽說,倒也沒錯。”詹姆斯撓撓頭。

    “是啊,誰會傻到無緣無故借給一個不熟悉的人。”一方野悠抬起頭,好像是鬆了口氣,又好象悵然若失。

    “不過。”詹姆斯話題一轉:“如果是他們就不一樣了。”詹姆斯指了指身後正在忙碌的自衛隊員們。在逼人的陽光下,這些自衛隊員們卻幹得熱火朝天。他們有說有笑,卻也沒落下手中的工作。笑容洋溢在他們年輕的臉上,好像初升的朝陽。

    “這些孩子是戰爭留下的孤兒。在組建貧民區自衛隊的時候,第一個響應我的不是那些流亡的士兵,而是這些頑強生存在這個亂世中的奇跡。”

    “他們太多了,自衛隊剛組建的時候他們就有將近500人,現在估計已經上千了。我老了,記不住他們的名字。但我能記住他們的臉。那個光頭的,叫大狗還是二狗來著,他是這批人中力氣最大的一個。我敢說,就算是基因戰士,隻要不是力量型的,比力氣他絕對不會輸。還有那個幹吧瘦的,嗯,名字想不起來了,跑的賊快。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說他的偶像是戴宗,你知道就是你們中國的那本書,叫,叫《105個男人和3個女人的故事》裏的人。”

    “那本書叫《水滸傳》”

    “別打岔!”

    “你看,連名字都叫不上名,平日裏也不會特意多說話,但是,要是他們住院了,我不但要送錢,還要把把他送經醫院的人的**給拔下來泡酒喝!”

    “所以說,你口中的那個人,到底是哪一種。”詹姆斯轉頭看著一方野悠。

    一方野悠拄著下巴,沒說話。但是,那雙赤瞳好像今天的太陽,閃爍著明亮的光芒。原先的霧霾就像是昨天晚上的烏雲,能夠遮住一時,但總有一天,會被陽光衝破,煙消雲散。此刻的一方野悠,不敢說大徹大悟,但是在這件事上,卻已近找到了目標。

    一方野悠嘴角一翹,露出一抹邪笑。配上炭火一樣的眼眸,讓人望而生畏。

    “拜拜。”他揮了揮手,迅速向某個方向跑去。詹姆斯看著他漆黑的背影,露出欣慰的笑容。

    “老大!現場已經整理完畢。”光頭小碎步跑到詹姆斯跟前,腳後跟一靠,擺出敬禮的姿勢,向詹姆斯匯報。

    “嗯,大家夥幹的不錯。今天午飯咱們下館子搓一頓!”

    “啊嗚!”眾隊員發出狼嚎以表示自己的喜悅。

    “對了大狗,你待會兒陪我去商店買一點酒。”詹姆斯指了指光頭,然後轉身打算離開。光頭愣了一下,然後露出奇怪的神色。

    “怎麽,你不願意啊。”詹姆斯見光頭沒動,皺起眉頭,心中不悅。

    “不不,不是那個意思。”光頭連連擺手。

    “那你在那兒杵著幹嘛,還想讓我背你不成!”

    “不是,那個,我不叫大狗。”光頭摸了摸鋥光瓦亮的腦門,嘿嘿笑了一聲,憨憨的說。

    “啊?”詹姆斯露出尷尬的神色:“那你叫,二狗?”

    “老大,那個,我叫王猛。”

    詹姆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