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戰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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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小淓不知從什麽角落鑽出來,將一大瓶淡藍色的燃料潑在一方野悠被白霜覆蓋的腿上。
一方野悠用刀背敲打僵硬的雙腿,藍色的火焰因為摩擦劇烈燃燒起來。覆蓋在腿上的冰霜在火焰蝦漸漸消融。
格利德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用這種胡來的方法解除冰凍,這和直接把凍肉放在火上烤有什麽區別?
“你這家夥!”格利德咬著牙低吼,手中的岡格尼爾噴發出青色光焰,好像真如神話中奧丁的神矛一樣,攜帶這毀滅世界的雷霆,轟向一方野悠。
一方野悠深吸一口氣,按照呼吸之法,將氧氣運輸至全身。細胞中,線粒體瘋狂地工作,汲取氧氣,產生能量。
在子彈逼至眼前之時,一方野悠身形一動,腿部肌肉群墳起,爆發出驚人的力量作用在地麵上,在地上踏出直徑一米的大坑,並且借助強大的反作用力,消失在所有人眼前。
格利德並沒驚慌,而是立馬運轉異能力。
紅色的絲線顯示出自己與敵人的相對位置,此刻,線的那一頭正在他的背後。
“因果撤銷!”格利德默念。
像是diàn yǐng回放,一方野悠順著絲線的軌跡倒回原來的位置,也就是即將被子彈射中的那一刻所處的位置。如果一方野悠真的回到那個位置,等待他的不僅是足以擊穿宇宙飛船外殼的子彈,還有格利德接二連三的打擊。
不過,沒有如果。
一方野悠沒有像格利德想的那樣回到他的麵前。
“雖然不知道你的異能力到底是什麽,不過效果之一是把我退回到原來的位置是沒錯的吧。”一方野悠的聲音在隔離的頭頂響起,格利德抬頭,隻看見一抹雪亮的刀光。格利德急忙抬起槍格擋,雖然擋住了致命的刀,但是巨大的力卻使他倒飛出去,撞進貨箱堆中。
“所以,我的初始位置並不是,你的跟前,而在中途停了一下。這樣,我的起始位置就不同了。”一方野悠提著刀,穿過煙霧,一步一步向格利德走來。黑煙模糊了他的麵容,唯獨一雙血色赤瞳穿透煙塵的阻隔,印在格利德的眼中。
“放棄吧,至少今天,你是帶不走那個姑娘的。”一方野悠走到距離格利德五米左右的地方,低聲說。
“赤眼修羅!”格利德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慢慢爬起來,眼中布滿血絲,低聲吼道;“沒有人,能夠搶走我的東西!”
一方野悠看著格利德,眼中流露出莫名的情緒:“你的東西?”
“不錯!她是我的,她的一切都是我的!我才是真正不管經曆什麽樣的磨難,始終在她身邊的人!”格利德慘笑著,將這句話吼了出來。
“來自同一個國家,同樣沒有親人,在黑暗中,隻有彼此擁抱才能感受到一絲絲溫暖。”
“我們彼此依偎,彼此慰藉。一起度過無數個日日夜夜。一個人痛苦,另一個人一起難過。一個人快樂,另一個人也會感受到陽光。”
“但是,這一切,都被毀掉了!被那個傻子,那個蠢貨毀掉了!他奪走了我的東西,我的一切,你說,我難道不應該比他要憤怒麽?”
格利德聲嘶力竭地將這些話吼了出來,到最後,連他的聲音都沙啞了,依然沒有停止。
一方野悠靜靜聽著格利德的訴說,沉默著,一言不發。
此刻的氣氛無比詭異,明明是敵人的二人,卻像約定好了一樣,都停下了手。一個人演員,一個人作為觀眾。演員用盡全身力氣,將自己最真實的一麵展示出來,聽眾默默聽著,是對演員的尊敬,也是自身的思考。
過了不久,格利德停了下來。他粗喘著氣,不再擺出笑眯眯的表情。也許,這才是真正的他。
“說實在話,我還真想知道與你簽訂契約的心魔到底是什麽。這可不是貪婪應該有的樣子啊。”一方野悠輕笑了一下,刀鋒指向格利德:“不過這可是戰鬥啊,想想看,問這種問題似乎有些不合氣氛。”
格利德也笑了:“是啊,有些不對呢,這氛圍。”
“你叫什麽名字?”
“一方野悠,你呢?”
“我的名字早就忘記了,就叫我格利德吧。”
“好的。”
“謝謝。”
一方野悠將刀插入刀鞘,上身微彎,身體向左側轉向45度,右腳在前,左腳在後,赫然是居合拔刀流的起手式。
格利德大笑,手中岡格尼爾形態變換,槍身再次伸長,如同一根長矛。
格利德的副手表麵上表情波瀾不驚,實際上心裏早就緊張成一團。
雖說格利德身份驚人,做事稍稍過頭不會有人去管,但是此時光從聲音就能判斷出格利德做的事不是稍稍過頭的程度。這倉庫要是一般的小集團的還好辦,但這可是天途集團的貨倉啊!天途集團在如今星際貿易的地位好比當年微軟之於ruǎn jiàn行業。不說一手遮天,但也是舉足輕重。
即使沒有親眼所見,單憑搖搖欲墜的倉庫以及滾滾濃煙,他就已經判斷出倉庫裏的貨物估計已經隻剩下渣渣了。
空間站站長和姍姍來遲,患有嚴重前列腺疾病的的市長已經回到市政大廳向上級匯報情況,估計不用兩個小時就能接到要他們打道回府的強製命令。
實際上他本人也相當好奇倉庫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能鬧出這麽大的動靜。就他所了解的,倉庫裏也隻有兩個小鬼而已,能和格利德大人打到這種程度?
現在已經晚上七點,當然是按照原來的BJ時間算的。戰爭之後,人類不再局限於地求生存。隨之而來的就是各種因地域差異而引起的問題。最搞笑的是火政府和地球某家集團曾經簽訂一個短期貿易合約,其中一條寫著三年內雙方不得以任何形式和理由解除合約。這項合約本來是地球政府為扶持火星尚處於萌芽階段的經濟建設特批的項目,又怕那個財團不樂意,所以會加上這一條約束雙方。
不過,一年半後,那個財團竟然無視合約,單方麵解除合約。為這件事,火星政府和那個財團糾纏了好久,一方說對方違約,另一方卻理直氣壯的說自己的行為符合條約。直到一年後,地球的法官才弄明白,那個財團的確是按照合約,符合規矩才解除合約的,關鍵就是在那個三年上。如果按照恒星年計算的話,火星繞恒星的運轉周期大約是地球的兩倍,也就是說火星的恒星年過去一年半,地球已經過去了三年。
從那以後,三大太空城的首腦,火星政府和地球政府緊急會晤,最後確定了以地球原BJ時間為標準的時間。
話題扯遠了,副手緊皺眉頭。飛船已經維修妥當,就差格利德出來了。不過聽倉庫裏的聲音……真的不要緊麽?
不知為何,包括他,所有的士兵都有種不祥的預感,有種,再也回不了家的感覺。
“轟!”一聲巨響傳來,倉庫純金屬製的大門明顯向外凸出一塊,而且那形狀,有一點像人。好像什麽東西活生生把一個人摔在大門上了一樣。這感覺,想一想都覺得骨頭疼。
“轟!”又是一下,大門扭曲的幅度越來越大,甚至從門縫中能看到被甩在門上的人好像穿著一件迷彩服。
副手心中咯噔一下心中暗道不會吧。
這個世界之所以讓人又愛又恨就是因為,你越不想發生什麽事,那件事偏偏來得越來勢洶洶。
“轟!”最後一次,大門終於碎裂開。一個人影倒射出去,撞在一名士兵身上也沒有絲毫減速,直接被埋在放在外邊的貨物堆裏,生死不明。
“開火!”副手不明白到底發生什麽事,但是良好的軍事素養讓他即使在驚訝中依然保持冷靜。而且,能把格利德打成這幅模樣的人,不冷靜一點的話就隻能恐懼了。
由於光線問題,他們看不出倉庫門口站的人是誰,唯獨,能看到那雙仿佛從九幽地獄爬上來的惡鬼一般的眼睛。在那雙眼睛的注視下,士兵們竟然都沒有勇氣扣下扳機。
副手也被嚇住了一會兒,不過很快就清醒過來,再次下達了開火命令。士兵們也都回過神來,將手中的槍裏的子彈向倉庫裏這個魔物傾瀉。
一方野悠捂著腹部的傷口,麵露苦笑。雖說自己一直占著上風,但是格利德也不是易於之輩,反撲之下還是讓他受了不輕的傷。盡管危及不了生命,但是要他繼續超負荷運動已經不可能了。還好,他揮刀的速度沒有多大影響,隻是躲避不太靈活罷了。他揮刀劈開子彈的同時一邊喊道:“快趴下!”
他身後的馬小淓和徐天成聞言,立馬像鴕鳥一樣把手護在頭上,撅著屁股趴在了地上。
“我說,你們就不能換一個好看一點的姿勢麽?這是要作某種運動的節奏吧?是吧?”一方野悠嘴角抽搐,盡管大敵當前,還是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當然,這種程度的攻擊還不至於讓一方野悠傷腦筋,他可是連格利德的子彈長龍都無可奈何的人。盡管身上傷勢不輕,對付這種程度的攻擊,百倍天演就足夠了。
副手意識到己方的攻擊對對方不起作用,立馬指揮部隊轉換攻擊模式。不一會兒,幾名士兵從遠處跑來,每個人都扛著像大喇叭一樣的設備。
“我靠!次聲wǔ qì!”一方野悠立馬就認出那些像喇叭一樣的東西是什麽,臉色變的蒼白,也不知是嚇的還是失血過多。講道理,即使對方扛來幾枚dǎo dàn他都不會那麽害怕,但是,他的刀能劈開子彈,卻對聚焦成束的次聲波無可奈何。有句詩是怎麽說的來著?抽刀斷水水更流,水起碼還有被碰到,這次聲波連碰都不能碰,像一方野悠這樣的粗人就隻能無可奈何花落去了。
一方野悠心中很是憤怒,剛才那麽悲壯的氛圍,就像是兩個惺惺相惜的的英雄最後的決戰,堪比西門吹雪和葉孤城決戰紫禁之巔。可是現在是怎麽個回事?以多打少?趁人之危?真是看錯那家夥了。
次聲wǔ qì雖然威力巨大,不過發動時間很長,畢竟將次聲波聚焦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個問題是二十多年前才被解決,並應用於軍事的。要是平常,一方野悠早就跑到對方的陣營裏大開殺戒,哪裏會給他們留時間發動wǔ qì。可惜的是,不但腰腹的傷,腿部的凍傷也漸漸顯漏出它的威力。
徐天成和馬小淓偷偷把頭抬起來,徐天成戰戰兢兢的問道:“悠,悠哥,咱們,還能逃出去麽?”
一方野悠一邊劈著子彈,一邊眉頭緊鎖,好像在思索什麽。徐天成二人不敢打擾他,隻好用希翼的眼神看著一方野悠。
“我倒是想到了一個完美的方法解決這個問題”一方野悠慢悠悠地說。徐天成眼神一亮,連忙問是什麽計劃。
“第一步,我會用盡全力,製造一個火力真空區。”
“恩恩!”徐天成點頭。”
“然後我會忍著傷痛,從真空區中撤退。以我的潛伏功夫,他們是找不到我的。”
“恩恩!”徐天成接著點頭。
“然後,我會大搖大擺的回到家,吃一碗泡麵,看一場球賽,順便看看拉拉隊員。”
“咦?”徐天成有些疑惑的咦了一聲。
一方野悠:“……”
徐天成:“……”
馬小淓:“……”
徐天成:“沒有什麽想補充的麽?”
一方野悠:“補充?我覺得計劃很完美啊,既可以保證我的安全,又可以不錯過星際足球聯賽,何樂而不為呢?”
徐天成滿臉黑線:“悠哥你不要開玩笑了,你不覺得你的計劃中少了兩個關鍵人物麽?我和小淓怎麽辦呐喂!”
“反正你們又死不了,他們要的是活人,放心,實驗室裏的阿司匹林的味道其實聞多了會有一種羊肉串的味道的。”一方野悠一本正經的說。
徐天成歎了口氣,繼續撅著屁股趴在地上。馬小淓見狀,遲疑了一下,也學著徐天成把頭埋在地上。
“好麻煩啊,真的要用那個麽?”一方野悠猶豫著,右手揮刀,左手握著手機,手指停在某個聯係人的名字上。一條早已編輯好的短信隻要選定聯係人,就能立刻發出去。不過,講道理,他是真不想和那個人有太多接觸。畢竟他是個直男。
次聲wǔ qì的特點之一是聲音小,他發出的聲波低於人二所能聽到的頻率。一方野悠雖然不知道次聲wǔ qì已經激發到什麽程度了,但是,憑借經驗,他能夠斷定,十秒鍾內,再不想出辦法他就死定了。
“算了,不就是一點色相麽,老子豁出去了!”一方野悠帶著悲壯的神情,用顫抖的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那個名字。
“短信已發出。”手機顯示這條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