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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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哥!”

    “前輩!”

    馬源和徐天成同時喊道,同時徐天成連忙拿起一個藥箱打算給一方野悠處理一下,但是一方野悠搖了搖手示意徐天成到一邊待著。

    “你想自己決定你的去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從生下來開始就不可能擁有自己的人生。”

    一方野悠此刻不再是那個吊兒郎當的樣子,反而赤紅的眼瞳中照射出驚人的光彩。馬源說是敢於反抗一方野悠那隻是在一方野悠沒有認真起來的情況下而言。一旦一方野悠認真起來,那個連格利德都敬畏有加的赤眼修羅可不是吃素的。

    一方野悠重重地摔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氣。他受傷才過去一天就接連數次撕裂傷口,這種出血量即使是他也扛不住。

    馬小淓休息了一會兒,緩緩站起來,低著頭走出房門。馬源無奈的看了一眼一方野悠,搖著輪椅追了出去。

    門口的自衛隊員見正主都走了,本想追上去卻被一方野悠叫住。

    “告訴詹姆斯叫他來賠門。”

    自衛隊員愣了一下,然後答應了一聲,就離開了。

    現在正是中午,一般來說這時候徐天成和一方野悠應該**著身體抱怨沒有空調。但是現在,不知為何,徐天成覺得這個家從沒有這麽冷清過。

    “悠哥,你剛才的話,是不是說的太過火了。”也許是因為一方野悠救了他,也許是因為在倉庫裏見識到了他完全陌生的世界而產生恐懼,他對一方野悠說話明顯客氣了不少。

    一方野悠躺在床上,一言不發。

    “其實把那個小姑娘留在這裏也沒什麽不好啊,雖說吃的多了一點,但是咱可以讓她也來承擔房租,而且我看她也不挑食,經濟上的負擔應該不大吧。”

    “那個小姑娘看上去也蠻可憐的,要是沒有你的保護的話,被那個笑眯眯的家夥抓到就不好了。”

    “悠哥,你在聽麽?”

    一方野悠身體抽動了一下,將蒼白的臉臉對著徐天成,說:“在你打算勸我之前……請叫一輛救護車,我,我好像有點,不行了……”

    “悠哥,撐住啊!”

    馬小淓蹲在房簷下,地麵被烘烤得足以用來煎雞蛋。說實話在剛回來那會兒馬小淓還真有過這種想法。不過,現在想法什麽的已經不重要了。

    她的腦袋埋在雙腿之間,眼睛漸漸濕潤。

    除了吃,自己還能幹什麽。這個問題她不是不知道,隻是一直不願去麵對。

    她一直向外人展示出傻乎乎的吃貨形象,隻要是吃的東西似乎就能讓她無憂無慮。但是她終究不是豬,智商雖然在水平線之下,基本的自尊心還是有的。她知道從小自己就是馬叔叔的累贅。要不是為了保護她,馬叔叔不會受那麽多的傷。要不是為了填飽她的肚子,馬叔叔就不會冒著風險去人群密集的地方。

    而馬源之所以為她做這麽多,她覺得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她的父母的關係。也就是說,換一個人來照顧馬小淓的話恐怕早就把她丟到太陽係中某個荒涼的行星上了吧。

    爸爸,媽媽,你們不喜歡我麽?為什麽讓我背負這些委屈?為什麽讓我從小就體驗沒有親人的孤獨?

    每一天,每一月,每一年。她躺在床上,裝成呼呼大睡的模樣,看著漆黑的太空,一邊問著,一邊流淚。

    馬小淓不知坐了多久,眼前出現輪椅的腳踏。抬頭,看見馬源笑著看著她,打滿石膏的手上放著一個甜筒。

    馬小淓抹了把眼睛,搶過甜筒,默默的舔了起來。這甜筒是草莓味兒的,一看見這個顏色她就想起那個紅眼睛混蛋,隻不過這不影響她的食欲就是了。

    這爺倆就這麽待著,馬小淓慢慢地舔著甜筒,馬源在她跟前看。就像過去在太空中無數個夜晚,沒有語言的交流,隻有心與星的碰撞。

    過了一會兒,馬小淓終於磨磨蹭蹭的把甜筒吃完了。這種進食速度放在馬小淓身上簡直是慢到了極點,可見她現在心情有多糟糕。

    馬源艱難的彎下腰,將塗滿石膏的手放在她的腦袋上。光是彎腰這樣一個小動作就讓他感覺自己的脊椎要斷了一樣。但是即使如此,他還是微笑著,看著馬小淓。

    馬小淓沉默了一會兒,漸漸地身體開始顫動,然後小聲的哭了起來。

    馬源知道此刻是馬小淓情緒宣泄的時候,最好不要打擾到她。

    馬小淓哭了好久,才抬起頭。本來很明亮的眼睛幾乎腫成了一條縫。

    “現在感覺怎麽樣?”馬源笑著問。

    馬小淓不好意思的揉了揉眼睛說:“好硬。”

    “咳!”馬源嗆了一下。自己的手全是石膏自然很硬,關鍵是自己其實是是想問她還想不想哭了。不過被馬小淓這一說,氣氛似乎輕鬆了不少,他也索性不去管那麽多。

    “你是在生一方前輩的氣吧。”馬源注視著馬小淓的眼睛說。

    馬小淓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馬源歎了口氣,他聽徐天成說起過馬小淓與一方野悠的初遇似乎並不愉快,加上剛才的矛盾,想要說服一個小姑娘跟隨一個打她罵她的人的難度堪比他憑借現在的狀態打爆格利德。

    馬源猶豫了一下,一些事情還不是馬小淓這個層次能夠插手的,但是現在時間緊迫,又等不了馬小淓慢慢領悟。馬源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將事情講出來。

    “你知道一方前輩為什麽對你的態度不好麽?”

    馬小淓噘著嘴說:“那個混蛋心理扭曲,小心眼兒。”

    “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說的的確沒錯。不過最重要的一點是,你比他幸福的太多了,卻依然沒有承擔責任的意識。”

    “你別這樣瞪著我,這是事實。”

    “以前,你沒有覺醒能力的時候,為了保護你,不把你牽扯進這場戰爭,我一直希望把你像一個普通女孩一樣養大。但是你的能力覺醒後,就意味著你不再是局外人了。”

    “等一等,什麽是能力覺醒?還有戰爭?現在我覺得世界很hé píng啊。”馬小淓疑惑的問道。

    “hé píng?嗬嗬。”馬源冷笑了一下,卻是沒有解釋。現在戰爭的確離馬小淓太遙遠,沒有解釋的必要。說的太多反而會讓馬小淓接受不了。

    馬源轉而問道:“你感覺自己和以前相比有什麽不同?”

    “不同?”馬小淓想了一會說:“好像胃口更大了,力氣也變大了。”

    馬源點了一下頭:“這說明你已經繼承了你父母的異能力。”

    “能不能說一些關於我爸媽的事。”馬小淓曾經多次提出這個問題,馬源常以以後再告訴她或者拿吃的堵住她的嘴等方式搪塞過去。不過這次馬小淓能感覺到與以往的不同。所以她大膽地問出了這個問題。馬源則是苦笑了一下,他早就想到早晚要解釋這個問題,可是沒有想到會這麽早。

    “誒,那我就講講你的父母吧。”

    “你的父親叫暴怒,你的母親叫貪食。他們都是一個叫七原罪的異能人組織裏的核心成員。對了你知道什麽是異能人吧?異能人簡單來說就是擁有違反現有世界物理規則的人的稱呼。當然具體的情況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異能人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有著無窮的秘密。”

    “在三戰之後,我被判為甲級戰犯遭到關押。在這段時間,我認識了你的父母。”

    “他們兩個怎麽說呢,都不是那種特別精明的人,而且相當愛管閑事。在運送我們這些犯人的時候正好碰見你父母帶著剛剛出生的你出來旅行。大概是因為興趣相投,我們成為了朋友。為這事兒運送的士兵們差點和他們倆打了起來……”

    馬源緩緩將自己與馬小淓父母相遇相識最後成為知己的經過講了一遍。不知不覺已到黃昏。當講到暴怒為了救他們這些囚犯孤注一擲,甚至自己的母親被一槍爆頭的時候,馬小淓不禁驚呼了一聲。

    “怎麽能這樣!究竟是誰!”馬小淓不自覺地站了起來,身上卻纏繞著一股驚人的氣勢。一點點腥紅色的火焰在她的拳頭上繚繞,那高溫將本來就極為炎熱的氣溫拔高了不止一個高度。馬源滿身是汗的,低喝一聲:“小淓冷靜一下!”

    馬小淓這才發覺自己的變化,手上的火焰也漸漸隱去。但是隱約能夠聽見淡淡的笑聲在耳邊回蕩。她環顧四周卻找不到除了馬源以外的任何人。

    “小芳怎麽了?”馬源見馬小淓一臉緊張地東張西望,以為她不太舒服問了一下。

    “沒,沒什麽。”馬小淓見找不到人,於是把那笑聲當作是幻覺。

    馬源見馬小淓冷靜了下來,接著說:“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誰殺死了你的父母,但是我想應該也是異能人出手吧。畢竟你父親身為七原罪中的一員也隻有同為異能人的敵人才能夠殺死他。”

    這時,馬小淓才想起來在那個倉庫中那個笑眯眯的混蛋似乎說過她的父母是被他殺死的,甚至給她看了一段錄像。錄像中清清楚楚的記錄了她父母被殺死的過程。其實不怪她記性差,實在是她父母的記憶太過遙遠,即使一天前剛剛給予過她衝擊,一時間也無法留下太過深刻的印象。

    “我要報仇。”這是現在馬小淓的唯一心願。

    但是想到格利德那身恐怖的實力,馬小淓感到陣陣無力。自己尚且被一個格利德耍的團團轉,更別提似乎還有好幾個與他相當,甚至更強的異能人也參與了剿滅他父母的戰鬥。換句話說現在的自己跑去報仇無異於以卵擊石。她的智商的確不高,但是這不代表她是一個白癡不會思考。

    實力,隻有獲得強大的實力才能夠報仇!此刻,馬小淓下定了決心。

    怎樣才能提升實力呢?馬小淓不由自主的看向公寓的頂層。那家夥,可以和格利德打成平手……

    “叔叔,我要留在這裏!”馬小淓斬釘截鐵的說。馬源還在那裏巴拉巴拉說著他與馬小淓父母的友情,聽見馬小淓的話,反而有點不知所措。他準備了那麽多感人至深,沁人心脾的事例,現在才用了百分之十一點五五,怎麽小小姑娘就大徹大悟了呢?

    不過也好,自己本來就是想勸她留下來來著。

    “那就真麽說定了,不要給一方前輩搗亂哦。”

    “盡量吧,隻要他別惹我。”

    “喂喂……”

    七天後。

    “這就是空間站啊,好大啊!”徐天成看著巴比倫巨塔一般的飛船發射塔,發出鄉巴佬進城一般的感歎聲,濃濃的土包子氣息充滿了這個候機大廳。雖然本來也沒有人來坐飛船,但是從那些乘務員眼中透露出來的蔑視仍然讓一方野悠等人恨不得找一個地縫鑽進去。

    雖然由於馬源的身份問題,要經過批準使用發射站基本是不可能。但是經過詹姆斯的運作,他還是有驚無險的登上了飛船。

    一方野悠的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不過整個人已經看起來依舊沒什麽精神。這倒不是說失血過多精神萎靡,他平常的生活狀態就是這樣。

    徐天成則是到處亂瞅,雖然在教科書中見過,但是目睹實物還是第一次。那種震撼感與看單純的tú piàn完全不一樣。這就像看著片擼管和真實的女人相比還是有那麽些差距的。

    馬小淓在馬源麵前哭著鼻子,不舍得這個照顧了自己十六年的擁有比血緣關係更深的羈絆的叔叔離別。雖然已經下定決心苦修,但是八天前她還隻是一個涉世不深的小姑娘。突然展開這種離別場景還是大大挑戰了她的淚腺。

    也不知馬源與一方野悠達成了怎樣的共識,一方野悠一臉不情願地把馬小淓收留了。至於夥食費問題,馬源臨走前留下了一筆錢,說是差不多夠馬小淓一個月的花銷了。當然,估計這兩個人都沒考慮過覺醒後的馬小淓食量大增的問題。這個問題是一方野悠在四天後發現夥食費全部花光後發現的,在那個時候,他已經沒有後悔的資本了。這是後話,在這裏暫且不提。

    馬源一頓安慰之後,馬小淓紅著眼,走下飛船。一方野悠看見馬源給他了一個手勢,撇了撇嘴,歪歪扭扭地走上飛船。

    “前輩。”馬源嚴肅地看著一方野悠,剛才和藹的老爺爺形象蕩然無存。

    “不要叫我前輩了,那樣不顯得我很老麽?看清楚了,哥至少從外表上來看是二十歲的有誌青年誒。”

    馬源竟然無言以對。不過這確實是一件比較奇怪的事,從十多年前他認識一方野悠開始他就是這個樣子,將近二十年過去了,自己已經滿頭白發,但是眼前這個男人除了廢柴氣質更加突出以外,外表上竟然沒有任何變化。

    馬源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然後意識到自己的思維竟然被一方野悠帶偏了。這家夥從一開始就是這樣,每次和他開會最後的話題總能扯到一些不相幹的事情上。

    “其實我是想說,希望您能照顧好小淓,不要讓她做傻事。”馬源生硬的轉換了話題。

    “哦。”一方野悠像是敷衍一般回應了馬源的話。轉身離開飛船。

    馬源無奈的看著這個男人的背影,卻無比安心。這個男人,在關鍵時刻總是很可靠呢。

    “乘坐十點二十的飛船的乘客請注意,飛船即將在三十分鍾後發動,請還未登船的乘客迅速登船。”

    “再見。”馬源對著送機的眾人說,然後被乘務員推著輪椅進入飛船。

    “真羨慕這個老家夥啊,能有漂亮的乘務員姐姐照顧起居。”一方野悠看著乘務員扭著屁股將馬源推進飛船裏,用羨慕嫉妒恨的語氣說。

    “那麽,從今以後,咱們要多多關照了。”徐天成笑著對馬小淓說。

    “希望吧。”馬小淓看著在一旁摳鼻子的一方野悠,突然對自己以後的生活有種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