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刀鋒,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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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市太空站站長感覺自己見鬼了。

    以往一年都不見得用一次的太空站竟然在兩個月內動用了五次,而且每一次都是不得了的大人物。像格利德,天途集團,詹姆斯安排的人。這次更加要命,竟然是刀鋒來了!

    飛船緩緩下落。根據規定在市區的太空站不允許戰鬥類飛船降落,所以刀鋒這次的飛船從表麵上看並沒有什麽攻擊性。

    經過一道道安檢,確定飛船沒有攜帶違禁wǔ qì後,飛船穩穩的停在起降台上。

    飛船並不大,裏邊也沒坐多少人,隻有三十來個。但是這三十多個人身上的煞氣卻比雷神之錘之流加在一起都要強上十倍。這些人是真正殺過人的人,他們經曆無數次戰火的洗禮,成為最恐怖的人間凶器。

    刀鋒感受到飛船輕顫,同時廣播中傳來請艦艇乘員下船接受檢查的通告。

    刀鋒沒有動,其他人也沒有動。

    刀鋒在回憶,回憶十多年間與刀疤眼相處的一幕一幕。

    與很多傭兵團成員一樣,刀鋒也是三戰遺留下來的,被遺棄的殘破兵器。不同的是,不但政府放棄了他,他也放棄了政府。

    他曾經是最精英的特戰隊員之一,與兄弟們出生入死,為了國家浴血奮戰。哪怕是一些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是送死的任務他們也無怨無悔。因為他們是祖國培養的士兵,他們的一切,從生下來開始就屬於祖國。送死?隻不過是還債罷了。死了反而更好,也許下輩子投胎不用那麽辛苦,可以和正常人一樣有一個家。

    這是年輕的他所想的,也是部隊向他們腦中灌輸的思想。他們就是出賣了靈魂的工具罷了。

    但是那一次,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生命還屬於別人,還屬於他愛的人,和愛他的人。

    那一次,他帶領隊員突入蒙古,目標是摧毀西部戰區對東部敵軍的補給線,從而徹底將東西部戰區隔離。把他算上,當時的隊伍中一共有二百八十四人。沒錯,即使過了這麽多年他依舊牢牢記著這個沒有什麽特點的數字。如果必要的話他甚至可以把他們的名字一個一個默寫下來。

    在行軍途中,他們遇到了一個遊牧部落。本著不暴露行跡的原則,他們打算繞過他們。

    但是他們發現,這個遊牧部落的前進路線竟然和他們相同,要是繞過他們的話他們的時間恐怕不夠完成任務。

    於是,對於是否消滅這個部落,隊伍中產生了巨大的分歧。

    一些新人自然是反對的,他們還沒有經曆過多少戰鬥,而且他們來自正規部隊,對於隨意屠殺這種明顯違反軍紀的事情非常排斥,但是以刀鋒為首的老兵們堅持鏟草除根。

    他記得那些新兵的領頭人是一個叫趙軍鴻的年輕人,高個子,長得蠻帥的。為了這件事情,他和那個小夥子還打了起來。因為動靜太大,甚至不小心走火開了槍,引起了那個遊牧部落的注意。

    最後他們還是沒能大開殺戒,反而和那些蒙古人混在了一起。因為這個遊牧民族的路線竟然和他們驚人的相似,所以他們打算以部落為幌子接近目的地。

    在行軍過程中,刀鋒自然是有疑惑的。為什麽這個部落會和他們的路線那麽的一致?為什麽恰好這這個時候碰見他們?一個個的疑問充斥他的腦海,他連覺都不敢睡,每當夜幕降臨,他傾聽牛羊的呼吸聲,將神經繃得緊緊的。

    他接受過最為嚴苛的訓練,一百二十小時不睡覺也沒有關係。但是如果這個時間拉長到二百四個小時,四百八十個小時呢?連鐵人都撐不住這種無休止的緊張。所以,他病倒了。

    期間,照顧他的人是一個MGZ女子,叫薩仁,在蒙古語裏大概是月亮的意思。部隊裏確實有隨行的醫護人員,甚至他們這些精英特種兵自己都會一些專業的醫療手段。但是在這些牧民麵前卻不好暴露。

    那段時間大概是他一生中睡得最安穩的時光了。他躺在一邊聽著薩仁對著星星講述著MGZ的傳說,聽著她在草原上用清亮的聲音唱著傳達愛意的歌謠。風兒拂過她的秀發,她就像草原的精靈,自由,歡樂,無拘無束。

    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他接受過心裏訓練,花言巧語,威逼利誘都無法動搖的鐵石一般的心腸此刻竟然顫動了。他第一次覺得自己不應該是一個機器,他是一個有靈魂的人。像繁星點綴的星空,無垠廣袤的草原,有著自己的人格,自己的感情。

    他當時還不明白,這叫愛。

    一個月過去了,他們終於可以遠望到敵人的基地。他的病已經好了,但是他卻有些舍不得動物毛皮做得氈床,舍不得每個夜裏回蕩在他耳邊的歌。

    他帶著隊伍離開了,他知道這次離別,他將還原到以前那種不生不死的狀態。但是他別無選擇。他的命不是自己的,它隻屬於國家。

    經過艱苦的戰鬥,他們以過半的傷亡拿下了那個基地,完成了任務。

    當天晚上,他們難得的點起了篝火,吃著遊牧民贈送的奶製品和肉幹,喝著馬奶酒。大家都醉了。趙軍鴻紅著臉跟自己道歉,和自己吐露心事。原來他在家裏有和他同歲的未婚妻,他們是軍校的同學,交往三年終於修成正果。隻等著狗日的戰爭結束就結婚,希望到時他能賞光來喝喜酒。畢竟自己第一次任務他共同完成的,趙軍鴻現在已經很信任他了。

    他看著趙軍鴻一臉的喜色,突然想到薩仁,不知道現在她是不是還在對著星星唱歌。

    他答應如果他活著的話一定會參加他的婚禮。當然這是不可能的,他被禁止和外界接觸,他能到的地方除了訓練場,就是那張冰冷的鐵床。

    夜深,他和過去一個月一樣,想要安然入睡,但是沒有薩仁的歌,他毫無睡意。他的老隊員們也吃了些東西,但是沒有喝酒。對他們來說完成任務實在是太經常了,不值得喝違禁品來慶祝。

    他實在睡不著,隻好起床打一套軍拳。

    這時,看見了,看見了地獄的火光。

    顯示模糊的十幾個個紅點,然後迅速擴大為十幾顆火球。

    **!

    他沒時間去想**是從哪裏來的,他隻想迅速提醒自己的隊友快跑。

    但是已經晚了。新兵們大多酩酊大醉,即使是老兵,這麽短時間內還麽從勞累中緩過勁來。

    火焰吞噬了營地,吞噬了一百零一條生命。隻有十來個人逃了出來。

    逃出來又怎樣,迎接他們的是更大的絕望。

    三個人,不,是三個惡魔。其中一個速度快得驚人,每當看到他的身影的時候,就意味著一個軍人的倒地。那個惡魔有著燃燒著暗紅色火焰的眸子,一柄細長的刀翻動著,卷走一條又一條的生命。

    最重要的是,他看到了一個綠線編的小辮子掛在他的刀上,上邊還沾著暗紅色的血跡。,那是他用自己的衣服上的線編成的,送給薩仁。

    “為什麽!”他大喊。他不明白,這一刻他變成了一個有感情的人,他不明白為什麽這個惡魔要殺掉薩仁。

    “你們政府想殺掉你們,我們隻是接了這個活兒罷了,至於那個女人,我看她頭發挺適合做我刀上的配墜的,所以就割下來了。”

    那個惡魔滿不在乎地說,似乎殺掉一個善良純潔的姑娘對他來說不是什麽大事。

    “你快點,我還約了研究所的前台妹子喝酒呢。”另外一個惡魔不滿的說。

    “哦哦,那個小劉?你什麽時候把她勾搭上的!”赤瞳惡魔隨手一刀劃過他的脖子,急匆匆的趕了回去:“真是的,好白菜都讓豬給拱了。”

    “其實我覺得博士身邊的那個助理也相當不錯,那腰身,想一想都覺得要硬。”

    “其實博士本身也不錯呀,隻不過……”

    “是個平胸!”

    “哈哈哈……”

    他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在消退,鮮血從頸部動脈噴湧而出。大概是太過匆忙,那個惡魔沒能將他的頭割下來,隻是割了一半。

    要死了麽?這一刻他突然感受到一種情緒,恐懼。他怕死,他不想死。他還沒能為薩仁報仇,在他親手殺掉那個惡魔之前他怎麽可以死。

    不,不僅僅是那個惡魔。他要向欺騙他的政府fù chóu,這個沒有薩仁的世界fù chóu。

    隱隱的,他仿佛回到了一個月前,那幾十個深邃的星空。薩仁的歌,像風吹過他的心頭。

    “你長衫滕蔓的腰身豐滿了幾多休,”

    “扭起那折腕舞,揮動那紅彩綢。”

    “你百靈鳥似的歌聲甜透了春和秋,”

    “騎上那白鬃馬,跟著那風兒走。”

    “你身邊的羊群像那白雲飄到了天盡頭,”

    “送給你一束花,拉起你的手。”

    “你微微一下我就像喝醉了酒。”

    “……”

    大概是天意,他被另一個遊牧民族撿到,並送往最近的醫院救治。醫生都以為他活不下來了,畢竟全身失血量達到四千毫升,大腦缺氧時間超過十個小時。但是他上演了一個奇跡,他竟然真的活了過來。雖然從此在脖子上留了一個驚人的疤痕,從此說話需要借助儀器。但是他活了。

    他乘大家不注意的時候從醫院溜了出去,並改míng dāo鋒。他要永遠記住那柄令他失去一切的刀。

    他開始遊走全世界,召集那些像他一樣同樣被遺棄的人。他們像是一匹匹孤獨的狼,一旦找到族群就會凝聚起來,比任何動物都要團結。

    他們,就是刀鋒傭兵團。

    ……

    “請飛船內的乘客下船接受檢查。”

    刀鋒睜開眼,同時,他的同伴看向他,每一個的眼裏都充滿著仇恨。

    刀鋒邁開步子,一步一步走向懸梯。他的步伐無比沉重,每一步都像是一隻戰鼓狠狠的敲打你的心。膽怯之人聽到會退縮,勇敢之人聽到會鬥誌昂揚。

    那麽滿懷仇恨的人呢?

    隻有仇恨。因為仇恨是這個世界最無力,也是最有力的工具。因為仇恨的前身可以是理想,愛情,親情,信任。

    仇恨之人的戰鼓,就是將所有的仇恨凝聚在一起,匯成那無堅不破的刀鋒。

    他們依次走下飛船,經過安檢時安檢人員甚至不敢與他們對視。

    現在刀鋒已精露出鋒芒,隻需要找到目標,就能夠完成一把刀的使命。

    經過繁雜的安檢,刀鋒等人來到空間站外。刀鋒轉過身背對著陽光,看著麵前身材,高矮,性別,人種不一的傭兵們,舉起了自己的拳頭。

    不需要任何語言,他們就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他們都舉起了自己的拳頭,指向天空。

    他們經曆了背叛,失去了最寶貴的東西。經過無數挫折,終於找到了這個同類人相擁取暖的巢穴。他們不允許任何人破壞這個團體。哪怕是最無能,內渺小的成員,都是這些孤獨之人的慰藉。

    如果有人敢觸碰這個逆鱗,那隻有一個結果。

    刀鋒用嘶啞的聲音喊道:“刀鋒!”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