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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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漫無目的的行走在草原上。他很好奇,這裏是不是隻有他和那個小姑娘。
與他在山上看到的一樣,這裏荒無人煙。他不停地走,走過幾千個日夜,走過幾十個春秋。但是,除了越來越膩人的綠色,絢爛多彩卻晃人眼睛的鮮花,高大恐怖的古樹,他沒見過任何生命。連蟲子都沒有。
大概是響應他的埋怨,他看到了,一個老人,坐在一塊石頭上,愁眉不展。
他很高興,於是蹦跳著,走向那個老人。
老人身邊有一塊種著玉米的玉米地,一塊種著土豆和胡蘿卜的菜田,有茂密的葡萄藤,有養豬的豬圈,有養蜂的蜂巢,有養魚的池塘,有一輛賽車,一台電腦,以及幾十本書。
當然,還有一些他不認識的稀奇古怪的東西。
這個老爺子的東西倒是不少。他嘟囔著,一邊走到老人的麵前。
走進了看,才發現老人一臉愁容。
“老人家。”他打了聲招呼:“這裏隻有你一個人麽?”
老人似乎這才發現他的存在,看了一眼他的臉,遲疑了一下,說:“這裏隻有我一個人,而且我也好久沒有看到有別的人了。”
他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振奮了起來。也許是因為自己走的不夠遠的緣故,那就再走幾千個日夜,幾十個春秋,一定還會遇見別人的。世界這麽大,若是隻有三個人不是太浪費了麽?
“那老人家,你為什麽這麽愁苦呢?”他又問道。他已經很久沒和別人說話了,雖然和美少女說活很有趣,但是自己經常和她說著說著就頭疼。
“唉。”老人歎了口氣:“我在為我究竟該放棄我的哪項愛好而而犯愁。”
“愛好為什麽要放棄呢?”他很不理解。不單是不理解為什麽老人要放棄一項愛好,也不理解他既然有愛好就不應該愁眉苦臉。他就沒有什麽愛好,所以整天無所事事。他很羨慕老人居然有很多感興趣的事情。
老人又歎了口氣,沒說話。
“那你的愛好是賽車麽?”他猜測道。老人搖了搖頭。
“讀書?”老人又搖了搖頭。
“玩電腦?”
“種地?”
“養動物?”
……
他連猜了十幾次,但是老人一直搖頭。他很懷疑老人搖頭是點頭的意思,因為他聽說過在一些地方搖頭代表肯定,點頭代表否定。
“那您的興趣究竟是什麽啊。”他有些不耐煩了,這個老人的愛好難道是搖頭?
老人抬頭,望著遠處的山脈,說:“其實你說的都是我的愛好。”
他有些驚訝了,這個老人家,真是老當益壯啊,都這麽大把年紀了還金槍不倒,這麽會玩?
“但是這樣的話,您有為什麽要放棄一個興趣呢?”
老人悲傷地看著身邊的事物,說:“因為我熱愛的東西太多,所以我想我所有的愛好都發展到極致。我喜歡農耕,所以我每天早上天還沒亮就出來耕地,澆水,給我養的家畜喂食。這至少要耗掉我四個小時的時間。我喜歡賽車,所以幹完活我會開車兜一個小時的風。我喜歡玩遊戲,所以看完車後我要打兩個小時的遊戲。我喜歡做菜,所以我會專門拿出兩個小時練習刀工,鍛煉廚藝。我喜歡畫畫,所以我會用兩個小時專門畫一件東西。我喜歡看書,所以我每天至少看半本書。這要花掉我三個小時時間。我還喜歡散步,我會從這裏繞山走兩圈,這會耗掉我三個小時的時間……”
“然後,我是一定要睡覺的。但是還有好多好多我的愛好沒有完成,一天就這樣過去了。所以我一直在考慮究竟該放棄哪個愛好才好。”
他有些無語,這位大爺真是有趣。
相見就是緣,自己還是幫一下他吧。
“為什麽你不試試將你的所有愛好分成幾天做完呢?”他提意見道:“幾天一天做不完你所有感興趣的事情,就分成幾天做就好了啊。”
老人歎氣。他似乎很喜歡歎氣:“我也試過這麽做,但是一想到一件我喜歡的事情卻好很長時間以後才能做我就感覺很焦躁,最後的結果是我其他的事情都不會做好。”
他有些語塞,這位大爺還真是糾結。
“如果能把你分成好幾份就好了,這樣的話你願做什麽都可以了。”他嘟囔了一下。
他沒看見,老人聽了他的話,思索了一下,嘴角揚起一絲笑意。
一方野悠一點一點將刀從馬小淓的身體裏拔出來,刀鋒不是沒試過阻止,但是沒有用處。
刀終於完全拔出來了,馬小淓殘破的身體也因為失去支撐倒了下去。
刀鋒還想有什麽動作,但是隻見一方野悠的右手帶起一片殘影,他就被打飛出去不知多遠。
周圍的傭兵沒有阻止一方野悠,他們本就極為愧疚,自然不會妨礙一方野悠。
一方野悠將馬小淓平放在地上,將她臉上的血跡擦拭幹淨,露出她清秀的小臉。
“真是一個傻瓜。”一方野悠淡淡地說。
他很少像這樣平淡的說話,大多是時候,他給人的印象都是像一個dì pǐliú máng一樣,低俗,玩世不恭。但是要是了解他的人在這裏就會知道,他此刻的情緒。
一方野悠很生氣。
他從大衣裏拿出一隻針管。是生命激發藥劑。雖然他一向不提倡用這種東西,但是還是喜歡隨身帶上幾隻以防不時之需。他將一管藥劑注入馬小淓的身體裏,馬小淓蒼白的麵孔浮現出不健康的紅暈。一方野悠知道藥劑已經開始發揮作用,刺激馬小淓本就強悍的恢複能力對身體進行修複。
不過傷成這樣,即使是生命激發藥劑也無法令一個接近兩半的身體愈合。一方野悠也知道這個道理,所以他拿出這個藥劑隻是為了吊住馬小淓一口氣。在他那會兒還沒有繼承者這種物種,他不清楚繼承者是不是像異能人一樣是不死之身,所以他不會去冒險。
“躲在那邊的人快滾出來,把他們送到醫院。”一方野悠沒有抬頭,不知是在跟誰說話。
沉默了一會兒,沒人應聲。
一方野悠歎了口氣,撿起一顆石子,向某處看似空無一人的地方甩了出去。雖然隻是用腕力甩出的石子,但是速度卻接近子彈。
那個地方光線扭曲了一下,三個人憑空出現。為首的是唐果,還有兩個人撐著一層類似於迷彩布的東西。
陳雲冷哼一聲,伸手抓住那枚石子。緊接著眉頭一皺,鮮血從抓住石子的拳頭中流出。唐果和劉濤眼神一閃,看向一方野悠的目光中帶有一絲鄭重。
一方野悠指了指馬小淓和躺在一旁的郝淳和鄭文濤,示意要唐果把他們送到醫院。陳雲和劉濤微怒,心想雖然你確實有些本事,但是也不能這麽使喚他們。
唐果看了看刀鋒的人,此刻刀鋒傭兵團的人還在為不知從哪兒蹦出來的他們感到錯愕。
“最新一代光學迷彩麽?怪不得連我都沒有發現他們。”鷹眼兩隻電子眼不停伸縮,切換視覺模式,一邊感歎道:“如果咱們能給我報銷遇見這種迷彩的話,我是真的會化身為陰影中的死神的呢。”
“喂喂,現在不是說這種事情的時候吧。”火錘手中的錘子火焰閃爍,周圍的空氣因為高溫而變得扭曲。
姬月笙什麽都沒說,但是那幽怨的盯著刀鋒的眼神卻令人不寒而栗。
唐果感覺有些頭疼,實在想不明白怎麽會惹上刀鋒傭兵團的瘋子。尤其是出現在她麵前的這幾位,可都是不好惹的主。
要論武力的話,天途集團這種主要以經商為主的財團與刀鋒傭兵團這種登臨非軍方背景的軍事組織比起來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也許真的應該像這個紅眼睛的人說的那樣帶著少爺立馬撤退,唐果這樣想的,但是她顯然沒有注意到一方野悠說的不是帶郝淳一個人撤退,而是把馬小淓還有那個倒黴的餐廳經理一塊帶走。
一方野悠不再去理唐果三個人,而是將注意力放在刀鋒傭兵團身上。至於唐果他們聽不聽自己的話,一方野悠一點也不擔心。聽了自然是最好的,不聽的話,他有的是辦法讓他們後悔自己的決定。
他不知道這個所謂的刀鋒傭兵團來找自己有什麽事請,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麽讓他們下此狠手。也許是因為自己以前犯下的事情,這些人來尋仇。如果是這樣的話他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生氣。記得培養他的博士曾經說過,世上有因就有果,現在種下惡因,總有一天會有惡果找shàng mén來,想躲都躲不掉。
對此,他早有覺悟。他過著這麽渾渾噩噩正是因為知道自己絕對不會善終,與其像那些普通人一樣努力工作,買房成家,不如做一些自己喜歡做的,又不那麽累的事情。
但是,如果報應是把無辜的人傷害成這個樣子的話,那就太過分了啊。
一方野悠因為過度勞累,麵色蒼白到幾乎透明,給人一種萎靡不振的感覺,但是唯獨那雙赤瞳,暗淡,如同宇宙中的死星,帶給別人的隻有灰暗與絕望。
不知什麽時候,刀鋒已經重新站了起來。看到一方野悠的樣子,他精神有些恍惚,好像看到十五年前的自己。
你也體味到這種痛苦了麽,這種毫無理由的被奪走珍愛之物的心情,赤眼修羅!
刀鋒很想笑,但又想哭。
可是現在的他,連這種簡單的麵部表情都做不到了。
一方野悠看著刀鋒,刀鋒也看著一方野悠。和十五年前一樣,又不一樣。
“這把刀大了一點……算了,都差不多。”一方野悠揮了一下麵板一樣的大刀,有些不適應。
“如果你覺得這把wǔ qì不適合你的話,我可以給你時間換一把wǔ qì。”刀鋒將外套脫下。他和一方野悠都是怪人,這麽熱的天,卻穿得這麽嚴實。
“哦?”一方野悠挑了挑眉:“你會這麽好心?我現在嚴重懷疑你的性取向問題,虐妹狂魔。”
“隻是不想你把死掉的理由歸結為wǔ qì不趁手而已。”
“你蠻自信的嘛。不過呢,目前為止在和普通人打架的時候我還從來沒有輸過哦。”
“對了我很想問問你,你到底為什麽想殺我,我們以前見過麽?”一方野悠揮舞著刀,看似漫不經心的問道。
“果然,你根本不會記得你犯下的罪孽。因為你根本就沒有心吧,怪物。”刀鋒冷冷地說,一邊將背心脫掉,露出自己的身體。
“怪物……你確定你說的怪物不是你自己麽?”
神之義眼的房間依舊是那麽昏暗,隻有來自電腦的熒光才能令人察覺這裏也許有人居住。
神之義眼伸了個懶腰,最近真的是太忙了,即使是他也不得不打亂作息時間地區工作——雖然他的作息時間本來就很混亂。
他呆呆的靠在椅背上,緊閉著雙眼。奇怪的是,即使他閉著眼,也給人一種他在看什麽一樣的感覺
突然,他笑了一下。
“該來的總會來的。嘛,這次,你會怎麽應對呢,小悠悠?”
“你可要頂住哦,因為,這種事情你還要經曆很多很多。”
“有因就有果,善惡輪回,因果報應,真是有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