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或為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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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姒夏站在茅山巫殿幽冥殿的主殿內,打量著四周。

    這是一間極其寬大的殿堂。六根高起碼十裏,周身雕刻鬼神圖案的黑色圓柱支撐著寬大的穹頂,穹頂上是一片黑暗,隱隱約約有詭譎的不知名的影子從黑暗中劃過。

    環形的牆周長起碼三四十裏,讓這個大殿大的不像話。黑色的牆上、黑色的柱子上、黑色的地板上,密密麻麻的刻滿了玄奧的巫紋,姒夏一個也不認得。不過並不妨礙他以欣賞的眼光來打量這些活物一般來回遊動的精美符文。

    大殿的正中間,是一個寬一裏左右的正圓形窟窿,窟窿極深,肉眼可見的黑色幽冥之氣從那窟窿裏衝上大殿穹頂,窟窿內有怨魂哀嚎,鬼神悸哭。

    茅山當代巫尊符咒,就立在那窟窿正中間,他全身都虛化了,隻留下一顆頭顱飄在半空中被幽冥之氣衝的上下左右搖晃,如同怒海中的扁舟,一種宛如幽冥之地傳來的鬼神耳語一樣輕微的聲音從他的嘴裏不斷溢出,回蕩在這大殿內,憑空增添了一些恐怖氣息。

    半個小時前,在回過神來依舊有些癲狂的符厭慫恿下,咒幽用了一枚能夠直接聯係巫尊符咒的骨符,將姒夏疑似王族血脈的情況告知了符咒。

    結果狂喜的符咒硬生生撕裂空間,以莫大神通從茅山幽冥殿主殿開辟了一條通道直通向姒夏他們當時所處的位置。

    於是就如科幻裏麵的星際之門一般,青銅棺槨從門的那頭進去之後,出來就到了茅山。

    符厭和咒幽讓符咒打發走了,隻留下姒夏一個人。結果姒夏已經打量了十分鍾了,符咒也沒理他,姒夏也不知道說什麽好,隻好慢慢的踱到那窟窿邊上,低頭去看窟窿。

    那窟窿極深,下麵是黑漆漆的也不知道通向哪裏,不時有一個個怨魂尖叫著從窟窿內衝了出來,這些怨魂扭曲著掙紮著被幽冥黃泉之氣裹挾著衝向黑漆漆的穹頂,而後慘叫一聲便無聲無息了。

    姒夏幹脆蹲下來,看金魚一樣的看著這副場景。

    符咒的聲音越來越急促,越來越高亢,姒夏掏了掏耳朵,這家夥的狀態有些像那些吸**吸嗨皮了的癮君子,或者說是狂熱的宗教瘋子。

    想到癲狂的符厭,再看看現在的符咒,姒夏為自己的未來表示很擔憂。

    但是自己有什麽辦法呢,雖然到現在還有許多疑惑,但是能確定的是自己對與“巫”來說很重要,否則的話,也不會搞那麽大陣仗。

    既然重要,那麽短時間自己應該沒有危險。

    不怪姒夏以最陰暗的心思來探尋他們的態度,實在是修真裏這些情節太多了,傻白甜被匡進某一個門派,掏心掏肺後發現自己隻是被別人利用的工具,運氣好的逃掉了,運氣不好的給弄死了。

    心裏暗暗盤算了一下,姒夏決定先一切隨緣。

    也沒辦法,現在他就是隻蚊子,明擺著人家一個指頭就能摁死他。

    必須盡快成長,還有徹底的探尋一切隱秘,不然老是什麽都不懂,很危險的。

    人類的恐懼來源於未知。

    所以看了那麽多腦洞大開的網絡,那麽多màn huà動畫的姒夏根本就沒有恐懼幽暗的氣氛。他甚至感覺體內有些蠢蠢欲動。

    或許,我真是他們所說的王族血脈吧。

    誰知道呢。

    當符咒蹦出最後一個音符的時候,這間大殿的氣息立刻就變了。

    如果說以前隻是詭譎、陰暗的話,那麽一瞬間,一種無比沉重的感覺眨眼就降臨在這大殿內。

    如海一般的壓迫,如雷霆一般的沉重。

    空氣都變得無比粘稠,粘稠的空氣壓迫的姒夏呼吸都困難起來。

    神威如獄!

    腦中突然閃過這個念頭,姒夏四肢著地,也不顧自己的狼狽樣,擰著臉昂著頭看向前方。

    那窟窿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不再噴出幽冥之氣了,隨著越來越沉重的威勢壓迫,一條縹緲的殘影慢慢的從窟窿內升了起來。

    退去了虛化狀態全身裹著黑袍,胸口有著九口金色棺材標誌的符咒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姒夏身邊,恭恭敬敬的伏在地上,五體投地頭也不敢抬。

    恍惚間似乎有地獄之歌吟唱而起。

    殘影慢慢的踏著虛空而來,然後落在了姒夏和符咒麵前。

    空氣中傳來音律的震動,姒夏兩耳嗡嗡作響,也聽不清那殘影在說什麽。

    其實他聽清了也聽不懂。

    那是上古巫語。

    符咒抬起頭,臉上明顯帶著喜色,他張嘴也用上古巫語跟那殘影對起話來。

    整個大殿回響著嗡嗡嗡嗡的各種單音節、重音節、輕音節、翹舌音節、卷舌音節、平舌音節的回響。

    大概有六七分鍾後,兩人停止了對話,符咒又恭恭敬敬的伏下頭顱。

    殘影俯身伸手擁抱了一下姒夏。

    嗡——嗡——嗡——

    似乎祂在姒夏耳邊說了什麽。

    雖然聽不懂,但是姒夏卻有種想哭的感覺從心裏突然冒了出來。

    他不知道這個殘影是誰,但是,當被殘影抱著的時候,他有種從血脈內的歡呼、感動。似乎一切的委屈、不甘、痛苦都能隨意的對祂傾訴。

    這種包容、慈愛的感覺。。。。。。

    “媽媽”恍惚間姒夏已經淚流滿麵。

    姒夏從小跟父親姒曩一起生活,從來不知道自己母親叫什麽,長什麽樣子。父親也從來不告訴自己母親是誰,隻是告訴他母親在生他的時候去世了。

    但是那殘影短短的一個擁抱,讓姒夏心裏無比悸動。

    那是母親的感覺。

    當姒夏回過神來之後,殘影已經不見了。

    巫尊符咒笑盈盈的站在他麵前,眼睛裏完全是喜意。

    符咒的外表雖然看起來就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實際上他已千多歲了。在他修通幽錄並且成為巫尊的數百年之內,雖然能夠感覺到冥神的存在,但從未能夠覲見巫神。

    如今為了驗證姒夏的血脈真實性,符咒再一次使出通幽錄內的“冥神囈語謬言”,企圖向冥神後土詢問真相,結果不僅得到了回應,而且還讓隻餘一絲真靈的後土冥神親降幽冥殿!

    這是何等偉大的神跡!這是何等有幸的福報。

    後土親自驗證了姒夏的血脈,這就讓符咒的一顆心完全落到了肚子裏。

    也不怪他太小心翼翼,實在是當年巫族一分為三之後,式微力薄。萬一姒夏是個假貨,茅山上下一個不小心,茅山巫殿一脈就可以宣布滅族了。

    如今冥神親證!

    可想而知,茅山幸甚,巫族幸甚!

    不過,短時間內不能讓旁人知道姒夏是王族血脈。

    先不說其餘勢力不允許巫族再次崛起,就是巫族內部,如今也並非鐵板一塊。

    巫族一分為三,茅山隻算其中之一,其餘兩個重新組建的巫族勢力,一旦得知王族的存在,必定大鬧一場。

    祭那個老頭子領導的巫塚還好,總歸不會太過分。而另外一個麽,符咒敢用腦袋保證,必定不死不休的局麵。

    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得到王族血脈,然後幻想著在王族的帶領下,重現巫族榮光,驅逐一切勢力,再現大夏巫國榮耀。

    這樣不行!

    當年就是因為殘餘大巫們的理念不同,才導致了巫族分裂。

    若是再被那些極端狂熱的巫族激進瘋子們得到王族血脈,掌控了巫族終極巫器!

    符咒眼神一冷,絕不允許巫族被這些人帶進墳墓,走向滅亡。

    一瞬間,符咒心裏已經有了決斷。

    符咒把姒夏扶起來說道:“王族的子嗣啊,自今日起,你就要開始擔負帶領我等巫族前進的使命了,不過,在那之前,你需要隱藏起來,等待羽翼豐滿,能在這個世界上保護自己。”

    “不用擔心,吾符咒會將吾所知的一切教導給你。”

    “不用迷惘,你肩負的重任一定可以完成的。”

    “巫神在注視著吾族的寵兒。”

    “年輕的王子啊,雖然這條路上充滿了荊棘。”

    “但是吾等巫族先祖本就是這麽走過來的。”

    “披荊斬棘,篳路藍縷。”

    “在這之前,請你保護好自己。千萬不要告訴其他人你是王族血脈。”

    “除了吾、符厭、咒幽之外,任何人到現在都不知道你的血脈,吾也會對他們二人下禁令,嚴令他們說出去。”

    “但吾也知,終究瞞不住的。”

    “所以,在你成長起來之前。”

    “請先蟄伏吧!”

    見姒夏有些疑惑,符咒微笑著點點頭。

    “你要知道,在吾等非人之間,危險也無處不在。”

    “知識和閱曆需要時間去沉澱,力量也需要自己去向天地汲取。所以,你有什麽疑問,時間會慢慢讓你探索的。”

    “現在,跟吾去前殿吧,畢竟,他們都等久了。”

    說完也不給姒夏反應的時間,符咒一馬當先向著主殿門口走去。

    主殿的門自動打開,純青銅鑄造的大門響起了嘎嘣嘎嘣的金鐵之鳴。漆黑的主殿突然就有了一團耀眼的白光。

    符咒站在光芒下,扭頭對著姒夏道:“走吧,年輕的王嗣啊。”

    其時,符咒寬大的黑色巫袍飛舞著,就像是一麵寬闊的堅盾,決意要為巫族的未來遮風擋雨。

    當他扭頭對著姒夏溫和的笑,姒夏陡然間就感覺到了無比的安心。

    或許以前還有擔心還有恐懼,自己會不會被騙了。

    可是當姒夏接觸了那殘影之後,心裏就無比踏實了,那種來自血脈的悸動,是無論如何也騙不了人的。

    王族子嗣麽?

    帶領巫族前進麽?

    似乎也不錯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