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都虞侯

字數:6272   加入書籤

A+A-


    屍皇澗第四層

    神色複雜的符夏皺著眉頭站在一口豎起的青銅色棺槨麵前細細的打量著棺槨上麵的花紋。

    符蚺麵無表情的站在一旁默不作聲。

    過了好一會兒,見符夏還有動作,符厭倒是先急了,他站的筆挺挺的看著符夏,思考了一會兒說道:“符夏,還不快些?”

    符夏對符厭的催促置若罔聞,隻是抬起腳圍著環繞在屍皇澗第四層下第五層的洞口邊上豎起的一圈棺槨轉起圈圈來。

    他的臉上帶著鬱悶之情,顯然心情很不好。

    符厭眼睜睜看著符夏開始轉圈圈,歎了口氣勸到:“符夏啊,第五層的屍卒都是真仙修為的大屍卒,你不能讓它們認你為主也正常啊。”

    畢竟你修為確實是低了些。”

    失敗一次而已,很平常啊。越級三重天征召屍卒,哪容易?”

    圍著轉了兩圈多的巫子聽了巫師的勸解,心下還是很不爽,發神經似得擺了擺身子,狠狠地罵了一句。

    媽的。”

    不錯,他剛從第五層上來。

    第五層的屍卒都是真仙修為,一個個都是成精的僵屍了,結果符夏割開手腕讓巫血帶著巫力在第五層晃蕩了半天,血都流了得有一海碗,愣是沒有一個屍卒有反應。

    想想自己能在選巫訣的時候讓大巫們吃驚,在選巫器的時候能讓大巫們嫉妒的幾乎失控,沒想到在征召屍卒的時候馬失前蹄遭遇了一次滑鐵盧。

    這讓被以巫尊為首的大巫們寄予厚望的巫子感到很鬱悶,非常鬱悶。

    年輕的巫子覺得麵上有些掛不住,在第五層又割腕放了半天血。

    結果證明,失敗就是失敗。

    第五層還是沒有屍卒選中巫子符夏。

    無奈之下黑著臉的符夏隻能悶悶不樂的跟著符蚺巫公與符厭巫師從第五層灰溜溜的走回第四層。

    用孩子氣的不理人的動作圍著這一圈兒三十多口棺槨轉了七八圈之後,鬱悶的心情終於得到緩解。

    符厭用看自己不成熟的孩子一樣的眼神一直看著不理自己的巫子,然後笑著搖搖頭。

    拖時間終究不是辦法,雖然心裏沒底,但是終究要麵對這一遭。

    做好了失敗準備的符夏停下腳步,手腕上先前被割開的傷口已經隻有兩處淺褐色的疤痕了,巫子也不囉嗦,伸手用自己兩手的手指頭互相在手腕疤痕上一劃。

    紫紅色的巫血帶著巫子的巫力從傷口出噴出,巫子雙手按著自己的手腕疊了一下,兩把巫血就被他抓在手裏。

    帶著巫子巫力的鮮血散發著隻有屍卒聞得到的誘人芬芳,而且似乎這味道對於第四層的屍卒們頗有吸引力,於是與第五層的屍卒無動於衷不同,巫子的血液剛一破體而出,第四層的青銅棺槨就已經有了反應。

    咚咚咚咚轟隆轟隆的聲音從那些震動的棺槨內傳了出來,起初是隔得巫子最近的棺槨震動異響,當血液的味道徹底飄散開之後,整個第四層圍攏的一圈兒三十多口棺槨都開始震動,裏麵沉睡的屍卒們都被這味道吸引,在裏麵貓撓似得拍棺槨蓋子。

    無奈這些棺槨都被巫殿秘法給禁錮了,即便是這些屍卒有心破棺而出,卻都被棺槨封口處的巫印給死死的囚在棺槨內。

    於是咚咚咚咚轟隆轟隆的聲音此起彼伏,綿延不絕。

    這是個好的開頭!巫子臉上終於帶著開心的笑容看向自己的巫師。

    符厭也很激動,畢竟這種情景代表了自己的巫子一定能夠征召一具四重天修為的屍卒,能以僅僅兩重天修為的實力跨越兩個等級征召這麽強的屍卒,讓巫師老懷大慰,看著自己的巫子的眼神也越發溫柔。

    畢竟沒有哪位父輩看著自己的子孫後代能在某一方麵超越絕大多數人,取得優異成績而不高興不開懷的。

    就連本來麵無表情的符蚺都露出了一抹微笑,無奈符蚺巫公身上蛇氣太重,笑的十分滲人。

    符夏抓著自己的血兩手一揚,分別灑在兩口距離他最近的棺槨上,那兩口得了巫子血液沾染的棺槨封口處的巫印陡然一黯,兩口棺槨蓋被裏麵的屍卒大力一拍,咣當一聲打著旋兒彈飛老遠。

    兩具身著戰甲的僵屍,眼裏冒著雞蛋大小的青銅色屍火從棺槨裏衝了出來。

    巫子沒有理會這兩具屍卒,而是身形極快的圍著三十多口棺槨轉了一圈,手上動作不停,一蓬蓬巫血刷刷的準確揮灑到每一口棺槨上。

    三十多口棺槨的封口巫印都消失,三十多具屍卒都從棺槨裏跳了出來。

    符夏退到一邊,手收回巫袍內,靜靜的站在旁邊沒有說話。

    這一群屍卒齊刷刷的轉身跳到屬於自己的棺槨頂端,開始相互打量對方。

    巫子隻得一個,能夠征召的屍卒也隻得一具,要想成為巫子的屍卒,就要將對手打敗,然後才能成為唯一的成功者。

    唯有強者才有機會。

    這是這片天地的鐵則。

    也是巫族的鐵則。

    四重天修為的屍卒們瞬間戰作一團,這些屍卒舉手投足間都帶著屬於四重天的莫大力量,拳風腳勁震動空氣轟轟直響,偶爾打空到地上、牆上、頂上就是一陣碎石亂飛,就連那些純青銅鑄成的棺槨都被這些屍卒們打的到處散落。

    一時間飛沙走石,特別是屍卒們沒有痛覺,哪怕是肢體被打斷了也眉頭都不皺一下繼續鏖鬥。

    符厭靜靜的來到符夏身邊,嘴角輕張聲音極地的道:“你看出來了沒?”

    符夏點點頭,對於巫師的問題他很清楚。

    他抬手指著一具屍卒回答自己的巫師:“如果我沒看錯,他是最強的。”

    被符夏指著的是一具身高一米八幾,全身穿著一套銀光閃閃的細魚鱗鍍金甲,頭上高戴碟形金盔,右肩白狐尾裝飾,背揚大紅披風,眼中拳頭大兩團屍火飄搖不休的將軍。

    這將軍是出手最少的,但是每當他一出手必定擊敗一名對手,被他擊中的屍卒,不是當場失去戰力,就是被他硬生生給捏著脖子打回屬於自己的棺槨,然後被這將軍蓋上棺槨的蓋子又給囚在棺槨內。

    當最後剩下的三名屍卒不約而同的圍攻這名將軍的時候,符夏才見識了這將軍的彪悍。

    這將軍硬生生扛下了三名屍卒的重拳轟擊,拚著斷了一手硬是當場把一名屍卒打成了兩截。

    那段成兩截的屍卒沒死,抓著自己的下半身飛回自己的棺槨。

    剩下的兩名屍卒互相對視了一眼,幹脆利落的自己鑽回棺槨去了。

    大家生前都是光明磊落的好漢子,三對一已經很失風度了,又不是非要你死我活。既然三個打一個都被人家弄翻一個,剩下兩個也不用爭了。

    武人風度一覽無餘。

    看著對手認輸,這員將軍也抓著自己斷掉的左手,慢慢一步一步走到巫子身前。

    我——贏——了——。”將軍許久未曾與人交流過了,說話的語速極慢,但聲音極為洪亮。

    看著眼前這位傷痕累累,斷了一手的將軍,符夏不由心生敬意。

    符宗的屍卒都是生前有名的戰將或者武者,他們也曾經叱吒風雲讓敵人聞風喪膽,即便死後都不改豪氣,這一番爭鬥看的符夏熱血沸騰,對於自己未來能與這些屍卒並肩作戰也充滿期待。

    符夏從懷中掏出自己的血契,恭恭敬敬的彎著腰將血契雙手舉起。

    畢竟如果將軍做了自己的屍卒,僅從目前情況來看,弊大於益。

    符夏死,他死。他死,符夏不死。

    可是將軍還是義無反顧的選擇符夏做巫主,由不得符夏不尊重。

    將軍先將自己的斷手插回斷開的裂口處,傷口一陣蒼白屍火閃動,有灰蒙蒙的肉芽從肩膀斷口和斷手斷處一起伸出,兩端肉芽膠合在一起,斷手呼吸之間就已經接上愈合。

    將軍也伸出兩手,恭恭敬敬的接過血契,他張開嘴將那血契吞進肚裏。

    血契乃是用積屍符做的,積屍符是屍氣積攢成實體然後被巫們製作成紙狀,用來專門篡寫血契用的。

    積屍符本就是屍氣,所以當一下肚,立馬被將軍吸收,符內的血契巫咒術式也溶解,化作無數玄奧巫文深刻進將軍的身體。

    自現在起,除非符夏主動解除血契或者將軍死亡,否則終其一生都被符夏所驅使。

    將軍眼中的兩團屍火陡然熄滅,兩個呼吸之後又重新燃起,在那本來死氣沉沉的屍火核心內,一團屬於符夏的充滿生氣的細小巫火在屍火的包裹下依然倔強的燃燒。

    於是這屍將臉上也多了一分生氣。

    這分生氣就是屍將的造化,他以符夏血液巫力為食,以後隨著符夏實力增強,他汲取的血力和巫力也越多,當符夏的巫力徹底蓋過他體內的屍氣之時,他就能褪去屍身重生一具新的肉體。

    到時候隻要符夏願意解除血契,他就能成為一個真正的——修士。

    並且茅山符宗的諸多大巫在自己死亡之前,都會為陪伴自己的屍卒們解除血契,讓他們得到真正的自由。

    這也是屍卒們願意為茅山符宗巫族拚死賣命的一大原動力。

    畢竟這些生前叱吒風雲的好漢,沒有一個甘心一輩子做冷冰冰毫無感情的屍體,哪怕有無窮的壽命,但是死人畢竟是死人。

    人——還是活著好。

    好——血!”屍將有了符夏的生命滋潤,屍體開始有了些許活力,說話的語速也流暢了不少。

    他捏著拳頭,拳頭合攏時空氣中發出砰的一聲音爆。

    好——力——”

    等到血契完全溶解遊魚一樣遊蕩刻印到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屍將的額頭上也鐫刻上一個複雜的巫印。

    這巫印裏深刻著符夏的巫力波動,符夏心念一動就能對這屍將生殺予奪。

    巫印凝結中,這屍將的修為也開始降低。

    直至兩重天巔峰修為方止。

    他俯身,屈膝。

    單膝跪地,垂下高昂的頭顱。

    吾——都——虞——侯,拜見——巫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