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杏樹的諾言

    作者：小小婷

    才剛過8點，趙太太就看見兒子趙堯急急忙忙地出門，不問她都知道，一定是去見他的那兩個小夥伴周離和楚靈。他們幾個從小就要好，再加上三家又是世交，三人就更像手足。周離最大，也最調皮，不過頭腦很機靈，喜歡惡作劇。楚靈一向很乖巧，學習很用心，可惜天生下來就長了兔唇，經常被同學嘲笑，她隻有他們兩個朋友。而兒子趙堯比較斯文，也很規矩，平常不大喜歡出門，愛在家裏看書，隻有和他們在一起時，他才顯得稍微活波一些，跟在周離後麵偶爾也會搞一些小惡作劇。不止趙太太，三家人都在默默關注著他們的成長。

    趙堯按約定來到這棵銀杏樹下，這是一顆很古老的銀杏樹，約有500曆史了，它的樹身十分粗壯，估計要十幾個人手拉手才合抱得過來，樹上的葉子是金huáng sè的，落下的葉子在地上鋪上了金色的地毯，而現在，趙堯看見周離正興奮地踩著地毯朝自己跑來。“你叫我來幹什麽，這裏除了這棵銀杏樹，什麽都沒有。”周離昨天隻是讓他今天來這，但卻搞得很神秘，沒說來這幹什麽。

    “嘿嘿，你不知道吧，關鍵就是這棵銀杏樹，它可不一般，”周離走近大樹，用手摸了摸樹身，“聽別人說，這棵樹有靈性，人們可以向它許願，它會實現別人的願望，不過條件就是許願的那個人必須以自己未來的一樣東西做交換。喂，我告訴你，這個很靈的，上次我數學kǎo shì考砸了，我就跑到這棵樹下來許願，我對著這棵樹說‘樹神啊樹神，請你讓我數學及格吧，我願意用我未來的一樣東西作交換，你將我對奧特曼的興趣拿走吧。’當時這棵樹沒有什麽反應，連一片葉子都沒動一下，我以為自己被耍了，很懊惱。結果你猜怎麽著，我數學居然考了全班第一，有沒有搞錯，總共20道選擇題，我全是蒙的啊，居然就成了第一了。而且，我現在也不怎麽喜歡奧特曼了，上次你讓我去你家看奧特曼大diàn yǐng我不也沒去嗎？”周離滔滔不絕地講著，像是真有那麽回事。

    不過，趙堯還是不肯相信，他雖然小，卻讀過很多書，是個無神論主義者。“得了得了，我把證據給你看，你總該相信了吧。”說完，他便從書包裏拿出了一張試卷，趙堯接過來一看，上麵赫然寫著一個紅色的分數：100.再仔細看看，確實是他的試卷，上麵有他的名字，也沒有他修改名字的痕跡，並且這也的的確確是六年級的數學試卷。“現在相信了吧，要不要試試？”周離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笑容。“來嘛來嘛，大不了拿一樣不重要的東西做交換啊。”趙堯雖依然半信半疑，但卻也想試試看。“好吧，不過拿什麽來交換呢？”

    “就拿未來你對楚靈的愛情來交換吧，楚靈她長得那麽醜，你以後不可能會喜歡她的，如果你喜歡上她豈不是很吃虧，趁這個機會永遠擺脫她吧。”他覺得周離的這些話很難聽，他不喜歡他這樣說，大家都是朋友，不該這樣貶低楚靈，不過，他不可否認，這確實是他心裏的陰暗想法。“好了好了，趁她不在，我就玩玩吧，樹神啊樹神，請在十五年後，讓我有一個漂亮的新娘吧，我願意拿我和楚靈的愛情作交換。”他說完後，隻見周離在偷笑，“你這個家夥，這麽小就想著結婚了。”

    “堯，你看誰來了。”剛一進門就聽見母親的話，趙堯朝門內望去，一眼就看見了一個披著棕色長發，身穿白色連衣裙的漂亮女孩。“好久不見了，小堯，我是靈靈。”“楚靈？居然是你？你回來了？”趙堯不可置信地盯著楚靈看，當年長著兔唇的她，如今竟然已變得這樣漂亮了。“別站在門口說話啊，來，去那坐，我去給你們準備晚餐，你們15年沒見了，肯定有很多話要說吧。”待母親走後，楚靈便開口了：“15年前，我突然走了，沒說再見，你和周離沒怪我吧。”“沒有，隻是很想你，聽說你們家去國外定居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趙堯說話的時候，一直看著楚靈。“你這樣看著我幹什麽，我會不好意思的。”楚靈看到趙堯在盯著自己看，不好意思地別過了頭去。“沒有沒有，”趙堯沒想到自己會看她看得出神，立刻收回了目光，“你現在真漂亮，像明星一樣。”楚靈顯然愣了一下，沒了話，不知在想什麽，好一會後才笑道：“你真會哄人。”

    從那次在家裏見過楚靈之後，趙堯就經常約楚靈見麵，他們做著一般的情侶都會做的事情，有好幾次，他們出來後什麽也沒做，就隻是在路上走著聊天。偶爾他們會去公園玩，路上的人時常盯著他們看。“你瞧，身邊多了個měi nǚ，我的回頭率都飆升了呢。”趙堯有一次這樣說，楚靈隻是微微笑了一下，沒有回答。

    很快，他們成了男女朋友，十分甜蜜。

    趙堯有一天突然想起，15年前在那棵銀杏樹下發生的事。哼，就知道是那個家夥的惡作劇，我現在不是喜歡上楚靈了嗎？當初楚靈走了，我還以為是我向那棵樹許願的原因，害我自責了好久，混蛋，你等著。

    “嘿嘿，你知道了啊，”周離自從了解趙堯和楚靈的事之後，就一直膽戰心驚，知道會有這麽一天，“好了，對不起了，那張卷子是我媽買的，有dá àn，我把dá àn抄上去，再寫了個分數，沒想到你真信了。還有，我當時和楚靈鬧別扭，所以故意說她醜，說你以後不會要她，因為當時我總感覺她喜歡你，我隻是在找個方式泄憤而已，我後來也後悔了，確實不該開這種玩笑。”“對了，後來她走後，我一直都在自責，以為樹靈驗了，把她弄走了，你為什麽不說？”趙堯大吼道，他恨不得把他給撕了。“我一直想說的，但怕你怪我，所以一直拖著。哦，對了，你們訂了婚了吧，什麽時候結婚啊？”周離趕緊岔開話題。“快了，一個禮拜之後。”趙堯舒了一口氣，怒氣消了一半。

    “說真的，你不介意她的樣子嗎？”

    “介意什麽，是她不介意我長得不夠帥才是。”周離的話讓他摸不著頭腦，楚靈是那麽漂亮。

    “兄弟，好樣的，不以貌取人.”

    “你什麽意思，她是說她長得醜嗎？你不要命了”趙堯握了握拳頭。

    “不是不是，奇怪，難道是qíng rén眼裏出西施？可她明明長了兔唇的啊，那可不好看。”趙堯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兔唇？沒有，楚靈的兔唇早就消失了，她長著一張櫻桃小嘴，也是她最吸引他的地方。一直以來，他都沒問她關於兔唇的事，因為怕讓她想起過去不開心的事，他猜想她曾在國外做了手術。趙堯突然站了起來，不顧周離的呼喚，衝了出去。“媽，楚靈是不是還有兔唇？”

    “是啊，孩子，你怎麽了？你不是不介意的嗎，怎麽突然這麽問？”

    “楚伯伯，楚靈的兔唇是不是沒治好？”

    “你不是知道嗎？沒治好啊，怎麽，你可不能反悔啊。”

    趙堯隻覺得天旋地轉，他已經分辨不出東西南北了，整個身體沉甸甸的，渾身都在發抖，心裏更是被一股莫名的恐懼侵蝕，他想去找楚靈問個清楚。他拖拽著疲憊不堪的身體，憑著殘存的一點意識，來到了他們經常去的公園，他們原本約好在這裏見麵。他去找那條他們常坐的石凳，這個石凳很隱蔽，藏在竹林深處，是他們偶然發現的。趙堯剛到，便看見石凳上有一封信。他打開了那封信：堯，

    我聽爸爸說你到處問別人我是不是兔唇，看來你已經發現了。

    15年前的一天，我和小周吵了一架，好幾天都沒說話。後來，我後悔了，想去和他和好，畢竟，我隻有你們兩個朋友啊。我聽他爸爸說，他去看那棵銀杏樹了，我就去找他。結果你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等你們走後，我哭了好久，小周很調皮，我知道他是借這個在出氣，真正讓我傷心的是你，很小的時候我就偷偷喜歡你了，你對我很好，很紳士，沒有因為我醜就不和我做朋友。但是，原來，你也隻把我當朋友，找妻子的話，你還是要找漂亮的。所以，我一賭氣，就向大樹許願。我說：“樹神啊樹神，請讓趙堯在15年後喜歡上我，讓我成為他的新娘吧。”說實話，當時我隻是**罷了，我不大相信周離的話，他總喜歡惡作劇。後來，我跟著我爸媽移了民，在外國的這麽多年，我沒交到什麽朋友。我很想你們，所以我決定回來，同時，也抱著一絲幻想，希望在銀杏樹下許的願望能夠實現。結果，當你說我很漂亮的時候，我就明白了。銀杏樹蒙蔽了你的眼睛，讓你看見最美的我，讓我們在一起了。堯，你一定想問，我許諾的代價是什麽，你放心，會有人通知你的。

    趙堯看完最後一句話時，他的手機響了。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顫抖著按下了接聽按鈕。“小堯，我，我真，真不知道該怎麽對你說，靈靈她，她出車禍了。喂，喂，你說句話啊，你別嚇我。”

    “唉，靈靈竟然就這樣走了，差一點就要叫我媽了。”

    “她死的時候還穿著婚紗，唉，她一心一意要嫁給小堯，怎麽好端端地就出車禍了。對了，兒子現在怎麽樣？”

    “從昨晚回來，就一直胡言亂語，說是自己害了靈靈，說什麽當初應該要妻子不要新娘，那樣靈靈就不會穿著婚紗死了。這孩子受到的打擊太大了，都神誌不清了。”

    “不過，有個問題我不明白。靈靈死的時候，手上為什麽會拿著個刀片，難不成她想自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