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形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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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山鎮的一處招待所,建在村委會旁,規格是按照城裏五星級酒店的布局,一般都是招待一些城裏下來的領導。此時夜已深,除卻亮著的燈火還有些暖意,四下的夜景黑濃中帶著一股瑟意。
遠遠的一側小路上,走來一個身影。他大概四十歲左右中年模樣,胡子邋遢,身材高大,帶著一頂氈帽,上身穿著黑色皮夾,下身是一條牛仔,手中端著一杯熱茶,手指間還有半根煙卷。
奶奶個錘子的,今天手氣當真是背。”那人邊走邊嘀咕著碎語,似乎肚子裏有些怨氣。說話間他走到了招待所門口,往亮著燈光的房內墊腳看了看,伸手吸了口煙,聽聞裏麵有些聲響又靠近了幾分。
高博士那邊命令已經下來了,隻要按照計劃,一定能打開那扇門的。”房內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盡管刻意壓低了幾分,卻也因為周圍的寂靜被門外那人聽得真切。
我說”隨後房內又傳出了女人的聲音,語氣慵懶:“這樣太過矚目,雖說是鞠老現在還是會長,不過這些年會裏暗流湧動,那些家族可不是什麽善類,個個心懷鬼胎,上次行動被一家新聞報社察覺了,發了一篇靈異事件的文章,結果第二天主編和記者就被人殺了,都不曾請示鞠老,你也應該知道是誰下的手。”
聽聞殺人,門外偷聽的男人嚇得渾身一個激靈,猶豫了下,又湊近把耳朵貼到了門上。
偷聽可太沒有禮貌了啊。”他剛貼上牆,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嚇他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下意識回頭看去,隻見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麵目俊朗,三十歲上下,手上提著一個公文包,一臉笑容地看著他:“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您應該是副村長吧。”
說話間招待所門打開,一個虎背熊腰的壯漢站在門側,屋內桌子邊坐著位眉清目秀的長發女孩,同時望著外邊。
壯漢看了眼坐倒在地的副村長,皺了皺眉,副村長猶猶豫豫的剛想說話,壯漢伸手就是一巴掌把他拍暈過去,抬頭說:“張議長,您回來了啊。”
西裝男子點點頭,跨過了副村長的身體走進了屋內:“高傑,把他抬進來。”
那叫高傑的壯漢應了聲,拖著暈過去的副村長進屋關上了門。張議長把公文包放在桌上,那女孩看著他,說:“怎麽樣?這村長答應了嗎?”
張議長笑了笑,倒了杯水:“錢到位,一切都好說,倒是你們,太不小心了吧。”說著瞥了眼躺在地上的家夥。
那女該自顧自撥弄起指甲,毫無反應。站在一旁的高傑抓了抓腦袋:“是太沒防備了,太久沒執行任務生疏了,張議長,這人怎麽處理啊?”
張議長喝了口水:“清洗一下吧,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殺人,我們不是那些家夥。”
女孩看了眼張議長,撇了撇嘴:“這清洗一不小心可就瘋了的啊,你說的你好像很慈悲。”
張議長淡淡說:“那就小心點。好,回到這次會議的下達,高傑,過來坐下。”
高傑連忙應聲走過來坐下,長發女孩稍稍端起身子,端起下巴,以示認真。
這次鞠老下了死命令,不惜代價,資金不限,務必按照原計劃破開那裏。”張議長說著從公文包裏拿出一份資料放到了兩人跟前:“這是計劃方案,隻有a沒有b。”
女孩拿起資料翻弄了幾下,抬頭說:“這計劃和上一份有什麽區別,還是硬碰硬,你應該記得,二十年前不是沒有做過同樣的事,死了三十多條人命,花了多少人力和財力才壓下去的,結果還是一無所獲。”
張議長看著女孩,笑著說:“靜靜,你真不愧是高博士最得意的學生,那時候你還剛出生吧,這項任務可是被稱作絕密的,高博士居然都告訴你了?”
女孩聳了聳肩:“不然呢?我死在這裏高老頭可會心疼的,上麵這些高層可不管我們的命,他們除了不擇手段的達到目的,其他好像什麽都不在意的。”
高傑一臉無辜:“可我什麽都不知道啊,沒說過這麽危險的啊,張議長,我”
張議長伸手製止了高傑的話,雙手扶桌,壓低身子靠近二人,嚴肅道:“無論如何,我們都隻有一個信仰和目的,就是找到所有碎片,然後複活祖先,不惜代價!”
女孩往後一靠,笑出了聲:“張勇明,你是真的天真還是故意想逗我笑?”
張議長摸了摸鼻子:“別這樣,我隻是想幽默一下,還有,請叫我議長。”
好的,我的議長,那麽請你告訴我,怎麽個複活祖先啊,是湊齊碎片念一段咒語還是湊齊八千童男童女血祭啊,你怕不是玄幻小說看多了吧?”
好,跳過這個話題。”張議長咳嗽兩聲:“總而言之一句話,我們隻是拿錢辦事的,這次任務的最終目的,是高層想的。至於你說的危險係數,人是會進步的,二十年前的慘敗吸取的教訓絕不會再出現,我們這次有秘密武器。”
高傑目光一閃:“什麽武器?直接拿原子彈轟麽?”
滾。”張議長又從公文包裏拿出一份資料,遞到女孩麵前:“周筱靜,這是你的單獨任務。”
周筱靜一愣,從張議長手上接過資料,上麵是一份個人檔案:“秦夕,十九歲什麽意思?”
張議長點點頭:“你應該記得,那份絕密資料上寫的,二十年前進入那地方的人隻有一個人生還,緊接著做調查,盡管他活下來了也得了病,醫院隻查出是血癌,而且是最難治的那種,但隻有我們知道,那根本不是血癌,而是。”張議長頓了下:“血脈混亂。”
等等,”周筱靜握著資料,神情疑惑:“我記得那個人,好像叫秦民勝,他不是出來之後一年就死了,這家夥叫秦夕,難道?”
是,這就是他的孩子。”
可是”周筱靜站起身:“他逃出來的時候可直接進醫院了,沒多久就死了,怎麽生下來這個孩子的?”
張議長又點頭:“這是秘密,總之,這就是我們的秘密武器。”
周筱靜冷笑:“你們還真的可以,為了你們口中的秘密武器,居然能讓秦民勝在臨死之際都能留下種,這個秦夕看來一直在你們的監控範圍下長大的吧,你們就等待他長大,就是為了他在這個時候派上用場?”
靜靜,我知道你是個善良的姑娘,但這不是你我能控製的。這個孩子他很可憐,他從小沒有父母,身子又羸弱,唯一的親人是他二舅,對他也不好,去年以感冒的名義缺考,卻冒名頂替他的女朋友考試,幫她考上了浙大,這次病情又加重,直接在考場暈了過去。不然你以為替考那麽簡單,沒有我們在後麵幫他,他和她的小女友早就開除學籍了。”
周筱靜冷笑著:“然後呢?這就能減輕你們的負罪感?”
張議長說:“不是,這是他提的一個要求。”
要求?”
他知道我們的存在,盡管知道的不詳盡。怎麽說呢?是他十二歲那年吧,他很小的時候就有了超出常人的感知力,察覺到了我們偵查處的人,起初我們以為隻是偶然,可後來連續都被他偵查破,隻能派人與他見麵了。”
那他為什麽不直接讓我們保他的女朋友上清華北大啊,國外哈佛,劍橋我們甚至都可以辦到,為什麽還要他自己去替考。”高傑不解問說。
不知道,”張議長聳聳肩:“可能是不想她女朋友有所察覺吧,又或者,隻是想獨自為自己喜歡的女生做點事吧,說起來還挺感人。”
周筱靜說:“那他知道多少,關於這些事。”
張議長沉默了會兒:“一半吧,你可別低估他了,這小子很聰明,上麵是派追風去和他談的,追風回來以後跟我們說,他的眼神像一頭狼,特別是他一個人獨自待在房間內的時候,身上有種特別的味道,像一個旋窩,要把人拉扯進去。
”
追風也是偵查處地字級別的人物吧,居然會被一個小孩子的眼神嚇到?”高傑一臉疑惑。
不,”張議長皺著眉:“他說,不是恐懼,而是一種極其異樣的感覺,會把你身體裏嗜血的那一麵勾出來,追風說他有好幾次想把這個孩子從世界上抹除,但最後都忍住了,那家夥還跟追風說了一句話。”
什麽話?”高傑追問。
最好別讓他活太久,不然他會讓某些人血債血償的。”
高傑一個哆嗦,背脊竟然忍不住得有些發涼。
周筱靜冷冷一笑:“看來,你們養著的這把武器可有些不聽使喚啊。”
唉,”張議長歎一口氣:“所以,上麵派你去跟他溝通,也就是說,你要取得他的信任。”
太無恥了,這是美人計啊。”高傑忍不住說。
你們誰愛去誰去。”周筱靜麵若寒霜,站起身子將紙往桌上一扔,獨自走進了屋內的一間臥房。
張議長和高傑二人麵麵相窺,高傑指了指她的房間:“靜靜她今天怎麽了,怎麽那麽暴躁,還有,你居然說她是個善良的姑娘,她十步殺一人的場麵你忘了嗎?”
張議長又倒了杯水,沉默了片刻:“骨子裏吧。”說著他把秦夕的資料往高傑臉上一甩:“那就你上。”
我”高傑還沒來得及反應,張議長拿起包進了另一間屋子,高傑看了看紙又瞧了瞧地上的副村長:“關我毛事啊。”
清晨,一家破舊平房外,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正不耐煩的敲著門:“起來沒,秦夕,你這考不上大學也不要過得太安逸了啊,七點多了還睡,你舅舅等著你去城裏的,你還真隨了你爹的模樣,遊手好閑的。”
門應聲打開,秦夕穿著一身黑色的運動服,看著門外的婦人,笑了笑:“我起來了,舅媽。”
你穿的這是什麽,不是說好跟你舅舅去城裏見師傅的嗎?哎喲,你看你,也算是我們家多事,到處拖人,你自己反倒是一點都不上心。”舅媽喋喋不休。
我自己去就好了,舅舅今天不是要送貨嗎,我都這麽大了,自己的事能處理好的。”秦夕笑著說。
行行行,我白給你操心了,身上有錢麽,我身上可沒多少錢,你舅舅昨天賭錢輸的精光,全給他還債了,這個天殺的東西。”舅媽站在屋外,身上摸了摸,摸出了五塊錢,遞到秦夕手上:“我就五塊錢了,你自己路上小心點,我還要帶你弟弟上學。”
秦夕接過錢,點點頭說聲好,舅媽又不厭其煩的囉嗦了幾句,直到她走後,秦夕才伸出手看著手心被捏得皺巴巴的五塊錢。其實他早就起來了,舅舅早上六點就出去了,什麽帶他去城裏的都是舅媽的客套話,每次舅媽和他聊天,都愛說我們家三個字,秦夕記得小時候,警察把他的撫養權交給舅舅家簽字的時候,聽到的也是這句話:“我們家哪裏有錢帶個小孩啊”。
秦夕小時候腦袋裏充滿了很多疑問,漸漸長大後這些疑問變成了刺,又大了些,就像現在,這些刺又變得無關痛癢,隻是偶爾夜裏想起來的時候會有些酸楚。可除了獨自忍受這些酸楚以外還能怎麽辦呢,所有的自我籍慰說白還是在疼痛中掙紮出一個讓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秦夕甩了甩腦袋,回身關上了門,推著自行車出了門。
田野間一片荒涼,過了麥收的季節,那些被割去稻麥的植根密密麻麻的豎立在泥土裏,風依舊冷冽,秦夕望著寬闊的四野,抬頭仰望天穹。
天那麽藍,藍的就如同一塊翡翠,天的一側有幾隻大雁飛過,著急地趕向遠方避冬。
秦夕忽然回過神來,加快了腳下的速度。
城裏一條喧嘩鬧事的巷弄深處,交錯著許多根電線的欄杆下,一隻肥碩的加菲貓躺在那,時不時伸出爪子舔舔,神情憨厚可掬,讓人驚奇的是它的那雙青藍色的眼珠,尋常的加菲貓一般都是深黃色的眼睛,唯獨它長得不同,不過慵懶的模樣倒是如出一轍。
這貓我五年前見你的時候你就帶著,多大了?”
欄杆對麵有間院子,院子大門口站在一男一女兩個人,男人身著西裝,腰杆筆直,正是張議長;而那女人大概三十上下,衣著雍貴的白色長裙,眉目間風情十足。
記不得了,反正我五歲它就陪著我了。”女人聲音帶著一種特有的媚意。
那也至少三十五年了吧,見鬼了,一隻貓怎麽可能活那麽長。”張議長驚奇。
女人伸手拍了拍他,帶著幾分嗔意:“張議長,你怎麽隨意就說出人家的年紀啊。”
噢,對不起,對不起。”張議長連聲道歉,心想沒想到這四十多歲的女人還那麽計較,不過想來也是,這女人光看長相確實耐人尋味。
這貓啊,可是當初我們家族做的一個實驗,那樣品你們不也分到手麽?”女人笑了笑。
見鬼,你們居然把那基因用在貓的身上,暴遣天物啊。”張議長瞪大了眼睛。
實驗唄,好了不說貓了,你把我叫來說要我取得那個小家夥的信任,我能拿到什麽好處。”女人緊緊盯著張議長。
不是所有家族都參與的嗎,你們家族也在其中,還有什麽好處?”張議長皺著眉。
哎喲,”女人撒嬌:“那是我們家裏那群老不死的好處,我能占到什麽,你呀,不想想我一個徐娘半老的女人,居然要對一個小屁孩用什麽美人計,你過意的去嘛”
張議長冷汗連連,心說我是讓你用母愛,那小鬼從小沒有親人,誰讓你特麽用美人計了。
這,”張議長咋舌:“您應該不缺什麽吧?”
女人白了她一眼:“瞧您說的,我啊,是不缺什麽的,我不過隻要那小鬼的一斤血,就夠了。”
張議長身子一抖,指著她:“你”
女人嬌媚一笑:“反正不就是養起來的一隻家禽,用完反正要殺的,我隻是想不論死活,要一斤血就夠了,不為難吧?”
上麵可沒說要他死,”張議長說:“還有,你要一斤血做什麽?”
女人笑笑,伸手整理了下張議長胸前的領帶,靠近他麵龐:“我能做什麽,你們不都在背地裏說我們歐陽家是一群實驗狂徒麽,要來當然就是做實驗咯。”
張議長咽了口唾沫,往後退了幾步,說:“那我們還是停止合作吧。”
怎麽?”女人眉頭一挑:“張議長舍不得那小鬼?”
務必保護秦夕性命,”張議長一字一頓說道:“這是鞠老剛剛下達的命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