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玄感覺夜鶯的鳴叫所發出的樂音，與解憂花按玉球時發出的樂音居然很是神似，聽起來雖然異於自己常聽常吹的音律，顯得更加柔和暗淡，更像是這朦朧的月夜，天地似乎變得模糊，一切都那麽晦澀不明，但卻有了一種特別的美感，怪不得解慕漱說她有些喜歡這樣的樂音，這樣樂音能引起內心裏的傷感與憂愁，確實對於更加多愁善感的女性來講，這樣的音律更加容易打動她們柔軟的內心。

    顧玄的心中似乎有了一種明悟，卻若有若無，隱隱約約之中，自己好像是明白了什麽，卻又像是沒有明白什麽，那條絲線一般懸掛在空中，仿佛隻要一伸手就能夠抓住，卻找不到絲線所在確切的方位。

    顧玄也不著急，抓不住也就抓不住了，雖然感覺這事很重要，與自己似乎有著很大的關係，但他個性柔順，不願強求，想著隻要時間到了，自己就會明白的，不必著急。

    顧玄想到自己又很長時間沒有練習陽歌九章了，他知道自己如今的一切都與此有著莫大的關係，他也很感謝這莫名其妙來麵的氣旋，把這氣旋也叫為陽歌旋，一旦有空，便會努力修習。他此次默念陽歌九章，再次內視，發現如今這陽歌旋已經不再是純白色了，加入了黑色與黃色兩種顏色，黑黃兩色構成的線條如絲線一般纏繞著陽歌旋，形成玄奧無比的構圖，而黑黃兩色之中又以黃色為主，黑色環繞著黃色婉轉起伏，構成異常精美的線條。

    顧玄腦海中又想起了今日所聽到的天音琴所奏的音樂，那麽華貴、明朗而又和諧，很像是陽歌旋中的黃色線條，而第二次奏出的天音琴樂音卻如這黑色的線條，唯美、曲折而又暗淡，顧玄頓時心中一凜，如此的對比，那天音琴的第一次所奏不正是如陽光普照下的大地，輝煌明朗，而天音琴第二次所奏的正像這月夜下的山巒，隱約淒美。正如如那太陽與月亮，都是天上不可缺失的部分，又如那事物的正反兩麵，那就叫什麽呢？

    顧玄抓耳撓腮的想了許久，都沒有想出個什麽來，似乎這個道理就在嘴邊。他從小讀書不多，打小也隻上了三年的私塾，總算也能夠寫字看書，但也因為家庭條件有限，看的書也無非是《蒙養故事》、《訓蒙文》之類的啟蒙讀物，學點“雲對雨，雪對風，晚照對晴空。來鴻對去燕，宿鳥對鳴蟲”什麽的，也沒有係統學習過當時的文化典籍，更不知道何為陰陽之道。但好在他會陽歌九章啊，他便靈機一動，把這天音琴第一次所奏的樂音稱之為“陽歌”，再把第二次所奏之樂音稱之為“陰曲”，他默念了幾遍，覺得對仗還算工整，沒有辜負當年老爹三年裏送於私塾先生的三袋上好的穀子。

    顧玄這邊思索著能不能按著這陽歌的音調試著吹奏出一些樂音來，再試試陰曲，看看兩者有什麽不同。

    且不說顧玄這邊正欲開始這龍漢大陸上曠古未有的創舉，再說那大樂令回到萬華山。這萬華山居於眾山環峙之中，眾山拱衛，乃長老會議之所，也是當今樂府最高修為的大長者宮天明修行之所，每當樂府有重大事件，大樂令便會啟動長老會議，如有特別重要事情，還需要請大長老出關議事並作出決定。長老會議是樂府重大事件的決策者，而日常事務一般均可由大樂令決定。

    樂府的長老主要由各部修行達到樂相後，那些很有潛力衝刺樂王的首座們擔任，一般樂師修煉到樂相後，便會擔任各部首座，而原來的首座便會退出首座，全力修煉，以突破瓶頸，提升修為。一般修煉到樂人級別，已經能夠感知樂力，能夠感受天命，以天命行事，無不通達，一般壽命都可超過百歲，而若能夠修煉到樂士，壽命即可再增加十年，達到一百十歲，達到樂師修為，壽命再增二十年，壽命可達一百三十歲，超過普通人族的極限，而如果能夠達到樂相級別，壽命可再延長三十年，使壽命達到一百六十歲，樂王層次的雖然在樂府僅是碩果僅存，便其壽命可突破二百歲，足可成為樂府中流砥柱。

    在樂府中，常可見麵貌青春的男女，若問實際年齡可能都已經是五六十歲，但看起來還很年輕正是因為樂力修煉緣故。

    大樂令回到萬華山，請示二長老，得到二長老同意後便敲響了召集長老的集結鍾，此鍾聲三長兩短，在玉京山脈的上空悠然響起，一些樂府之人便感覺到又要出大事了，這不一個多月前才敲響過一次，今天更是奇特，臨近子時了還要召開長老會議，可見此事真是非同小可！顧玄也聽到了鍾聲，一下子打斷了正在扮演的曲調，有點奇怪怎麽這麽晚了敲什麽鍾，難道是催我睡覺嗎，應該不會吧？聽了一會，沒有了回音，但不再關心這鍾聲了。

    片刻過後除了大長老還在修煉之中，其他六位長老均已經到場，再加上大樂令仲陵與風飛揚，總共八人。

    大樂令見眾位長老已經於長老席前就座，便站起身來，向各位長老一躬身道：“諸位長老，打擾清修，實在抱歉，但職責所司，不敢怠慢，事有緊急，不得不提請長老會聖裁。”二長老南宮啟知道事情肯定不小，倒也不會責怪仲陵深夜召集他們來商議，便道：“大樂令莫客氣，盡管把事情道來便是。”

    仲陵便說道：“今日是所有各州來樂府報到的最後一批新人們，來的是來自於中呂州的，由曲部風飛揚帶隊，路上也無什麽異常，隻是在樂府天音琴房測試時，卻出現了奇怪的事情。那就是天音琴兩次出現了自鳴，而且發出的樂音各異，特別是第二次樂音十分古怪，乃我平生僅見。”

    二長老南宮啟“哦”了一聲之後便問道：“說說那發出聲音人的情況。”仲陵用眼睛示意了一下風飛揚，風飛揚便上前躬身道：“曲部副座風飛揚拜見各位長老。”二長老點了點頭，讓風飛揚但說無妨。

    風飛揚清清嗓子，開始詳細說起顧玄的情況，一開始倒也無什麽出奇，也不過是一縣文院的小差役，當後來聽到說顧玄居然能夠無師自通地把七弦琴調好音，而且又神奇地奏出一曲天籟之音，更神奇的這曲自創的樂曲居然能夠把闔船的人都吸引過來，眾位長老就有點坐不住了。

    六長老堅勇更是不相信地說：“這怎麽可能，老夫到現在為止也沒有一首自創的七弦琴曲呢，第一次彈琴就能自創樂曲，這不是荒誕不經嗎？”二長老安慰他道：“六長老，稍安勿躁，且等聽完再說。”六長老還是不信地嘟嚷著。

    風飛揚繼續說道顧玄以一針解救楊陽的急症，而且更以神奇的醫術，先是聽出棺材內之人尚未死亡，再以針術與內視吹奏之法吹出洞簫曲，眾長老更是呆住了，這如果不是風飛揚民說的，他們肯定是一點都不會相信的。

    因龍漢大陸是作者設定的一個假想的大陸，並非位於地球之上，所以人與事與物不可以與曆史上人物對應，如有相同之處，那也隻是作者借鑒為之，本文中所說陽歌可類比今日音樂中的“大調”，而那所謂“陰曲”相當於“小調”，當然讀者可以自行理解。順便說一下，所謂的小調的出現，最早也出現在西方音樂的十六世紀。本文的設定時間大約可類比於中國古代十四世紀吧。前文中的標題“白天不懂夜的黑”說的是當時的人因為接觸的均為大調音樂，對於小調音樂特別是本文的自然小調與旋律小調很陌生，本文把大調音樂類比為白天，把小調音樂類比為黑夜，雖然不甚貼切，但也求個相似罷。

    (本章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