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玄被三人押送著向前麵走去，感覺渾身都不自在，俗話說是好男不與女鬥，顧玄也不想與這幾位對他虎視眈眈的女子爭辯，那隻能自己受點委屈罷了。不過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被人家當成登徒子，而且還是被三個姑娘押著，讓他感覺羞愧，雖然自己問心無愧，可是看在別人眼裏，自己不正是坐實了登徒子的事實嗎？所以路上顧玄一直在默念著解憂可一定要在啊。

    又走過了一進院子，水麵更加開闊，清風徐來，帶來了桂花飄香，時淡時濃，卻甚是好聞，令顧玄心脾為之一沁，鬱悶的心情略為開解，前麵正是碧華軒，在垂幔竹幃的掩映下，顧玄隱隱看見裏麵有幾位麗人在笑語晏晏，正在說笑之中。顧玄急切之下，耳根通早已打開，碧華軒內的女子聲音便映入眼簾一般，那解憂花銀鈴般的聲音尤其明顯，顧玄總算心底一寬，還好解憂花在就能證明自己不是那什麽登徒子了。突然一個聲音又傳入耳旁，正是那時時縈蕩顧玄心中的宮鶯的聲音，顧玄對此聲音雖然聽得不多，但早已經入耳入心，怎麽也忘不了。

    可是顧玄一聽到這聲音，一喜之下，馬上就想轉身就走，他實在不願自己這樣狼狽的樣子被心儀的姑娘看到，可是後麵這三人看得緊，顧玄方一轉身，便被尖嘴女子喝住：“怎麽，想跑不成？”

    聽到這聲喝叫，軒內之人便停住了笑語，隨即便傳來了解慕漱那圓潤甜美的聲音：“秋荷，何事喧嘩？”原來此尖嘴女子倒也有一清麗的名字，秋荷便答道：“回稟首座，屬下捉到一鬼鬼祟祟的登徒子，他還想抵賴來找什麽妹妹，現特來此請首座發落。”

    “哦”隨即便從碧華軒中走出了解慕漱，隨後便是宮鶯與解憂花等人。解憂花一看到顧玄便驚喜地叫道：“啊，哥哥，你可來了！”而解慕漱倒是抿嘴笑道：“真是巧了，剛才還正在說到顧公子你呢，不想你就來了，怎麽，被我們的女將們捉了來？”宮鶯也用那笑意盈盈地眼神看著顧玄，顧玄看到沐浴在秋日陽光之下的宮鶯，那麽明亮燦爛，如同深夜高懸空中的明月一般。顧玄便是感到一陣頭暈，又是羞愧，又是歡喜，一時都說不出話來。

    倒還是解慕漱，畢竟是一部之首，知人家少年臉皮薄，便又笑道：“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哦，秋荷，下次可不要把人家當成登徒子給捉了，他還真是來接她妹妹的，呶，這位小妹妹叫解憂花，是我的弟子，也是這位顧公子的妹妹，他也不知道我們這裏的規矩，下次他再來時，就讓他進來，不要再捉他了。”說完自己也笑了起來。她還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聽話的年青人，居然一點也不反抗，任秋荷他們就押解過來了，看來還真是個正人君子。

    顧玄總算從剛才的頭暈目眩中緩了過來，不敢抬頭再看宮鶯，對頭解慕漱躬身施禮道：“多謝首座，您可算是救了我一命了，不然我還真成了登徒子了。”然後又問道：“解憂花沒有給你們惹麻煩吧？”解憂花不高興地扭了扭身子，似是不服的叫了一聲“哥哥”，解慕漱笑道：“解憂花很乖的，她已經學會了很多呢，真是太聰明了！”解憂花聽了便開心地笑道：“是啊，哥哥，我會唱很好聽的歌呢，你要不要聽我唱一首。”

    顧玄當然不會拂解憂花之意，便道：“嗯，我當然想聽啦，看看咱們的解憂花都學了什麽。”解憂花聽了顧玄鼓勵的聲音，再加孩子心性，當然更想好好在哥哥麵前表現一番，於是便搖頭晃腦地開始唱起正氣歌來：“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是氣所磅礴凜冽萬古存，古道照顏色一一垂丹青，天地有正氣，徜徉人海裏，天涯本浩瀚，紅塵無邊際。”

    此曲雖然也是“正氣曲”，顧玄十分熟悉它的曲調，可是帶著樂詞的“正氣曲”還是第一次聽到，而且與器樂曲相比，歌曲更讓人有直接的體悟，顧玄耳中聽著解憂花的歌曲，眼前卻看到了兩條線，在空中翻湧起伏。自從顧玄體內有了陽歌旋，他就有了一樣特別神奇的能力，那就是樂音不僅是可以聽到的，而且是能夠被他看到的。所以無論是那一首樂曲，對於顧玄來說，是啟動所有感官來感受的結果，因此記憶特別清晰，特別迅速。現在也是如此，那空中的一條線是正氣曲的樂音線，然而以這條線為中心的旁邊卻還有一條顧玄未見到過的線條，線條顏色卻略暗淡，那便是解憂花特有的聲音所帶來的音波，雖然顧玄不懂此音波是什麽，便他也知道那道音波線必定是解憂花所發出來的，因為解憂花每唱一個音，那個音波便隨之變換，而正是那個音波的存在，讓這首看似平常的歌曲居然有了神聖的意味。

    而且顧玄竟然還看到了一道光連接這條線，從高遠的天幕之上垂落下來，然後便倏然灌注到了解憂花的頭頂，一曲終了，顧玄眼中的解憂花似乎高大了些，顧玄晃晃腦袋，再仔細看去，卻還是那個原來的解憂花。顧玄聽解憂花唱完，便擊節而道：“解憂花，歌真是好聽，比我彈的琴好聽得多了。”解憂花抬起小腦袋，開心地說：“是啊，我也覺得好聽，大姐姐教的歌都好聽呢。”

    顧玄好奇地問道：“還有什麽歌呢，唱來我聽聽。”解慕漱愛憐地看著解憂花說道：“哦，還有兩首呢，她一天就學會了三首歌，真是冰雪聰明之極，除了這首正氣曲，還有行進曲，嗯解憂花，你唱來給哥哥聽聽吧。”解憂花開心地點點頭，也不作什麽準備，張口便唱道：我出我車，於彼牧矣。自天子所，謂我來矣。召彼仆夫，謂之載矣。王事多難，維其棘矣。我出我車，於彼郊矣。設此旐矣，建彼旄矣。彼旟旐斯，胡不旆旆憂心悄悄，仆夫況瘁。王命南仲，往城於方。出車彭彭，旗旐央央。天子命我，城彼朔方。赫赫南仲，玁狁於襄。昔我往矣，黍稷方華。今我來思，雨雪載途。王事多難，不遑啟居。豈不懷歸畏此簡書。喓喓草蟲，趯趯阜螽。未見君子，憂心忡忡。既見君子，我心則降。赫赫南仲，薄伐西戎。春日遲遲，卉木萋萋。倉庚喈喈，采蘩祁祁。執訊獲醜，薄言還歸。赫赫南仲，玁狁於夷。

    此歌原為古曲，歌詞深奧難解，但顧玄聽得出這正是自己剛學會的“行進曲”，隻不過它有六章，每章八句，這八句便是一首“行進曲”，解憂花把它唱了六遍，雖然唱了六遍卻每一遍解憂花似乎都因歌詞意韻變化而有了聲音的轉換，可見，剛才解慕漱教習技藝十分高超，居然能夠把這一首古老的歌謠給一個孩子解釋得如此精妙。

    作者的話：此處所謂的“行進曲”，來源於《小雅·出車》，《小雅·出車》是中國古代第一部詩歌總集《詩經》中的一首詩，因為比較符合拙作此處的古老歌謠，因此借用一下，若有不妥，請列位看官指正。

    (本章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