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朝堂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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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林曉攸醒來時,床外邊的位置還整整齊齊,顯然夏侯熠辰離開後就一夜未歸。

    她半撐起身體坐起身,烏黑柔順的青絲自肩膀傾瀉而下,絕美的臉龐帶著剛睡醒的朦朧,美不勝收,讓進來服侍的香情看呆了眼。

    “王妃,睡醒了。冬日的天寒氣太重,要不你在躺會兒?”見她穿著單薄的裏衣,香情趕緊上前拿過旁邊準備好的衣裳批在她身上,生怕她又著涼難受。

    林曉攸搖搖頭,看了看空著的床鋪,想起昨夜的事,哪還有睡意。“王爺整夜都沒有回來?”

    “是的,昨夜王妃你先睡下了。王爺臨走前來看過你,出門後就到現在都沒回府。”香情一邊回稟著,一邊利落的服侍著她穿衣。

    林曉攸點點頭,思慮片刻吩咐道:“香情,幫我繡兩個荷包。”

    “兩個?是不是有個送給王爺的?”聽林曉攸要繡荷包,她立馬鬼機靈的笑起來。

    林曉攸無奈的瞪她一眼,湊近她耳朵拉長聲音回答道:“是。”

    “討厭王妃。”香情嬉笑著捂著自己備受摧殘的耳朵躲開,又非常認真道:“可是,送荷包這種事,要自己做才顯得有誠意啊。”

    自己做?林曉攸斜睨著她,歎氣道:“本王妃要是會做,還叫你?”

    香情無語,隻能接受這光榮而艱巨的任務。

    不一會兒,朵朵端著熱水進來,“王妃,今晨給你準備了紅棗粥,蘭雨在煎藥,等用了早膳在喝藥,這樣對脾胃有益。”

    “好。”林曉攸衝她展顏一笑,關切道:“近些日子,天氣冷了。朵朵,你受傷的腿多注意保暖。拾歡院事情不多,你多休息,其餘的事讓蘭姐姐和香情做便可以了。”

    “是,多謝王妃關心。”朵朵麵色淡然道一聲謝,轉頭對香情道:“廚房準備的粥,香情你去拿過來,王妃這裏有我。”說著上前不著痕跡的擠開香情,扶林曉攸過去洗漱梳妝。

    香情皺了皺眉,剛剛的好心情一掃而空,沒說什麽轉身離去。

    洗漱完畢,朵朵拿起木梳小心翼翼的替林曉攸挽發。

    她一絲不苟的神情透過銅鏡落入林曉攸眼中,總感覺哪裏不對勁。自朵朵受傷回府後,她似乎沉默寡言許多,沒有以往的開朗。

    細細看了看,驀然發現她頭上戴了一支很眼熟的木簪。那木簪不過用刀簡單雕刻成型,平凡之極,卻令她心頭大震。

    等朵朵喚她回神時,發髻已經挽好了。

    “王妃,可是我哪裏沒做好?”見她一直瞪著自己,朵朵關切地問道。

    林曉攸盯著她良久,勉強的笑了笑,“朵朵,你多大了?”

    沒想到她會突然發問,朵朵愣了一下,反應道:“十九。”

    十九,林曉攸喃喃動了動唇,想問她有沒有意中人,終是猶豫的沒說出口

    氣氛一時有些低迷,“退下吧。”

    而此時皇宮中的大殿上,林瀾海正滔滔不絕的數落著吳敬仁的罪狀。出乎意料的沒有在繼續幫他說情,反而主動上奏請求嚴查吳府,並且例出無數條吳敬仁貪贓枉法的證據,還有吳府名義上的產業清單,折算價值高達兩百多萬,讓人咂舌。

    誰都想不到,區區一個吏部侍郎,不顯山漏水的,竟是比在場大多數人都厲害。也讓人深思,這些來路不明的財物究竟出自何處。

    眾人思慮之餘,林瀾海那恨不得吳敬仁馬上去死的架勢,讓在場的大人們都寒心不已。尤其平日跟林瀾海深交的官員們,心中更是唾棄,暗中警覺起來,打定主意,以後萬不可在跟他來往。

    誰不知道林吳兩府的關係,如今吳府出事,林瀾海翻臉就不認人的落井下石,絲毫不念舊情,這樣無恥的行徑與小人無疑。

    狡兔死,走狗烹。都說伴君如伴虎,誰沒點自己的心思。萬一哪天自己落難,林瀾海這種連自家人都能如此絕情的出賣,更何況對他們這些外人了。真有那天怕是會變本加厲的上趕著給他們捅刀子。

    林瀾海在大殿上一副大義滅親的凜然模樣唱著獨角戲,殊不知其行為不僅沒贏來百官的讚賞苟同,反把眾人嚇得暗中與他離了心,深深同情起跟他有姻親的吳敬仁了。

    他每數落一條吳敬仁的罪狀,百官心中的疑慮就多一份。懷疑著吳敬仁上輩子到底造了多大的孽,這輩子才能攤上林瀾海這樣坑人的妹夫。

    雖然吳敬仁犯了罪,但怎麽說兩家都是親戚。他就算要避嫌,哪怕就是置之不理,不為他求情也能讓眾人理解。或者站在理性的位置上來批判這件事情,也能讓大家稱讚一聲大公無私。

    可這些他都沒有。不僅沒為吳敬仁說一句好話,更是第一個站出來要咬死他的人。

    百官能位居高堂的站在這個地方,誰都不是傻子。腦子裏各自都有一把秤,做官的人有幾個是清白的,他們心知肚明。替皇上做事,自然會遇到許多的恩惠。小打小鬧的隻要不讓人抓住把柄,皇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明明手腳不幹淨還要留下尾巴給人抓,那就活該自認倒黴。

    俗話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林瀾海此舉恰恰犯了大忌,他以為落井下石的舉動可以和吳府撇開關係。其實正好相反,他還沒意識到,他越是著急置吳敬仁於死地,越是能引起別人的懷疑。

    人家就會想:他為什麽急於送吳敬仁去死?難道是兩府有什麽見不得的秘密?人的好奇心,一旦勾起來,不真相大白就很難堙滅。

    眾人斂眉低頭心思各異的沉思著,隻有位於百官之首的夏侯熠辰和太師易弘元兩人麵色平靜,看不出在想什麽。

    林瀾海慷慨激昂的陳述完吳敬仁的罪狀,忽的一下跪在地上,高聲呼道:“皇上,微臣有罪。想當初,是微臣欣賞他有報國之才,故而一步步提攜他坐上吏部侍郎的位置。沒想到,微臣識人不清,差點犯下大錯,肯請皇上責罰。”

    他突然的舉動讓眾人嗤之以鼻,不過一出掩耳盜鈴的把戲而已,他倒是聰明,主動給自己冠上一個不痛不癢的罪名,先下手為強。識人不清,比起皇上的懷疑,這又算得了什麽,還會讓人覺得他是誠心懺悔。

    “嗬嗬。”夏侯熠軒還未說話,一個輕微的笑意在眾人耳邊響起,慵懶的聲音緩緩接口道:“林大人莫不是有把柄落在吳敬仁手裏,所以才這般想送他去死一死。”

    他說出了百官心底共同的想法,聽到那個聲音,林瀾海猛的打了個冷顫。

    眾人抬首往聲音的主人看去,便見那紅色身影此刻正噙著點點笑意審視著林瀾海,“吏部尚書掌管著全國官吏的考核,任命,調動,封勳等事物,為朝廷選拔良才,居六部之首。如此重要的位置,林大人任人唯親的確是有罪。不過看在林大人你認罪態度良好的份上,皇兄一定會網開一麵的,對吧?”

    夏侯熠辰談笑風生間,轉口就把林瀾海所謂識人不清的罪名轉到了任人唯親上。兩者意義截然不同,罪名完全不在一個等級上,再是網開一麵他也得吃番苦頭。

    誰都有眼瞎的時候,識人不清尚能原諒。任人唯親,濫用職權謀私,涉及範圍就廣了。比如買官賣官,一旦牽扯上,無論什麽理由都是不可原諒的。

    聽著他的話,林瀾海是真慌了,朝著夏侯熠軒大呼冤枉,“皇上,微臣冤枉,自微臣擔當吏部尚書來,兢兢業業,從來不敢做半點僭越出格的事。微臣的府邸幾十年未曾換過,名下有幾處光明正大的產業,這些都有跡可查。由此證明微臣的清白。”

    他一步步從小官做到大官,見識過太多前車之鑒的下場。別的不說,就說他的前任吏部尚書,因為買官賣官的事被揭發,貪汙受賄,全家一起下大牢,判梳洗之刑。行刑那日,皇上命百官前去觀望,以示警戒。其血淋淋的下場,到現在他都還做噩夢。

    夏侯熠軒淡淡一笑,溫聲道:“林大人不必緊張,朕自然是相信你的。”

    聞言百官心中冷笑連連,話是這樣說,那是皇上因為沒有證據。等找到證據,哼,你再看看他怎麽弄死你。

    總之他剛剛的行為舉動已經讓疑慮的種子在人心裏生根發芽,不論怎樣狡辯,在想洗白白翻盤,難。

    吏部尚書何等重要的位置,若真有貪汙之風混淆朝廷人才,百官不清明,勾結站隊,那麽朝中必定昏暗一片。在有不臣之心的人在其中渾水摸魚,所引起的麻煩足矣禍國。

    此等大罪等同謀逆,要誅九族的。

    “林大人說的好聽,誰不知道吳府與你是姻親,你的夫人乃吳敬仁的親妹妹。況吳敬仁身為吏部侍郎,你的左右手,你敢說他的事情你絲毫不知情?吳府一個小小吏部侍郎,其名下的產業房契,地契,莊子,鋪麵,總共二十餘處,每一處都是價值不菲。其中莊子和鋪麵,五座莊子最少的都有良田百傾,好的甚至有兩百多傾。鋪麵總共有十五間,八間就在黃金地段,五間在中段,剩下的兩間才在比較偏僻的地段,這還不包括吳府現在的住房,總價值高達兩百多萬兩白銀。”楊斐之身為禦史台主官禦史大夫,本身責任就是監管朝中大臣一舉一動,其口才不是林瀾海能比的。他義正言辭的話語一脫口,隻叫百官倒吸一口冷氣。如此巨大的數目,要說吳敬仁沒貪汙誰都不會相信。

    說完,他手指林瀾海,逼聲問道:“林大人,你能給我們解釋解釋,你若是不知情,早不彈劾,晚不彈劾,為何偏偏要今日彈劾吳敬仁?我看你是知情不報,故意隱了不發,包庇。”

    他一語道破關鍵點,引得朝堂上百官議論紛紛竊語,射像林瀾海的眼神均是厭惡鄙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