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翻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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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出來的位置,眾人都想安插自己的人。夏侯熠辰微微側目,笑道:“皇兄,吏部侍郎分左右侍郎,沒了吳敬仁的左侍郎,還有一個右侍郎,何必著急。等來年開春,科舉考試選拔出良才,把機會留給新人不是更好。”

    “王爺此言差矣。”易弘元出言反駁道:“新人憑借科考走入仕途理當要給予機會栽培。可他們初入官場,雖有才華卻缺少見識和能力,無法獨當一麵,又如何勝任吏部侍郎一職?再者,入仕就坐上吏部侍郎的位置,等同一步登天了,讓那些多年為朝廷做貢獻的有誌之士的官員們該如何感想?這恐怕難以服眾啊!”

    他一席分析的話語,在啟用新人和老人之間,更得到百官的支持。他們為官多年,誰不想往上爬得更高?好不容易有了機會,就算自己做不了,也想讓自家的人替上。可如果機會被新人奪了去,先不說以後辦事不方便,就他們的老臉都不知往哪裏擱。

    “那太師有何高見呢?”夏侯熠辰笑吟吟的問道,似乎對於兩人意見相左的事完全不放在心上。

    “皇上,吏部侍郎一職也是朝中要職,不可小瞧。理當提撥有能力和經驗的老人擔當,他們熟悉朝中的各種律例與事宜,無論能力經驗亦或者是對事情的見解及洞察力都讓人信服。況六部各司其職,若從其他五部抽調人員過去也極為不妥,不如就從吏部內部提拔人才上來擔任,等開春科考選拔人才之後在彌補人手進來。”說到這裏,易弘元微微停下了下,“如此新入仕途的才子們得以鍛煉學習的機會,又不會影響大局。”

    夏侯熠辰挑了挑眉,眼中閃爍起一片趣味,“太師的意思是下級頂替上級?”

    “正是,我朝曾經有此先例,也不算僭越。”易弘元不溫不火道。

    夏侯熠軒認真聽著,似在思考此事是否可行。

    下級頂替上級,果然好主意。夏侯熠辰臉上笑容越發燦爛。如果他沒記錯,吳敬仁下級的那個吏部郎中,叫王浩的青年是易弘元的門生之一。

    易弘元今日幫林瀾海出頭,本就存了拉攏他的心思。在讓自己的人做了林瀾海的左膀右臂,若是拉攏不成,他等著林曉攸把林瀾海拉下馬,到時他自然有手段和本事把吏部收入囊中。

    目前六部已有三部在他手中還不知足,戶部,刑部,禮部均是他的人。現在眼睛又盯上了吏部,胃口真大。

    夏侯熠辰與夏侯熠軒交換了一個眼神,夏侯熠軒笑道:“太師說的有道理,如此禮部就擬旨,晉升吏部郎中為吏部侍郎,即日上任。餘下空缺待選出良才在填補。”

    “遵旨。”禮部尚書回答道。

    下了朝,夏侯熠辰翩然離開。行至宮門處,赫然發現一個翹首顧盼的身影著急的等在此處。

    不遠的地方,吳氏頭上包紮著布條,臉上帶著幾分慘白,顫巍巍的在寒風中翹首企盼,模樣甚是著急。

    夏侯熠辰大步過去,還沒走近就笑問道:“林夫人在等林大人下朝?”

    那張揚的神色深深刺痛吳氏的眼,看著朝她而來的人,心忽然狠狠抽搐,走也不是,躲也不是,隻得硬著頭皮行禮道:“見過王爺,正是在等我家老爺。”

    “可是為了吳大人家的事?”在距離她幾步之遙的位置頓住腳步,夏侯熠辰笑吟吟道:“本王也是才知曉,說來真是遺憾,吳大人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聽著他理直氣壯悠揚的聲音,吳氏垂頭斂眉,眸中閃過一絲怨恨。才知道?以為她三歲小孩,好糊弄呢!這擺明就是他跟林曉攸的算計。她微微咬牙,低聲哀求道:“還請王爺高抬貴手,饒我吳家兄長一命。”

    “瞧林夫人這話說得。”夏侯熠辰像是聽到一個大笑話般,嘖嘖笑了兩聲,眸中光澤瀲灩,笑容如同一朵盛開的罌粟,美麗得讓人窒息。“說起來,你還真求錯了人,害吳大人的可不是本王,你應該去問問林大人才對。本王過來就是想好心提醒你,回府勸勸林大人,你們都是一家人,做事何必如此絕情下死手,吳大人好歹是你娘家兄長,林大人這般行事,豈不是棄夫人你於不顧,讓你為難。”

    他幸災樂禍的話語,帶著森森冷意,猶如利刃毫不留情的戳在吳氏心口上,當場嚇得她魂飛魄散,不可思議的後退幾步,險險立不住。。

    夏侯熠辰剛剛說什麽?林瀾海要對自己大哥下手,不,怎麽可能?不會的。這些年,大哥可是他的左臂右臂,他怎麽會對自己人下手。

    吳氏腦中一片空白,思緒淩亂,半天不敢相信。等她回過神在想問清楚時,夏侯熠辰已經哈哈大笑著,揚長而去。

    不多時,林瀾海也出得宮門,當看見等候在此的吳氏時,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沒好氣的斥責道:“你來這裏做什麽?這也是你能來的地方。”

    吳氏抬頭呆呆看他一眼,像見了救星急忙追問道:“事情如何了,我大哥呢?月兒呢?”

    大庭廣眾下,來往都是下朝的官員們。接收到眾人探視的目光,林瀾海氣得要死,但他身處高位,顧全大局,知道此地不宜鬧事,隻能忍氣吞聲勸道:“有什麽都回府在說。”

    “不,你告訴我,他說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夏侯熠辰的話已讓吳氏亂了心神,哪肯依從。

    “什麽真的假的,你瘋了?”林瀾海四周掃視一眼,急忙把她拉到旁邊無人處,慍怒道:“吳敬仁犯的是死罪,我救不了他。”

    吳氏死死掐著他的手,憤然盯著他咬牙道:“救不了,所以就要送他去死?”

    手上的疼痛讓林瀾海眉頭皺成一團,火冒三丈的甩開她,“他們不死,難不成你想為了他們,讓林府上下死?”他說著冷笑一聲,麵色盡是嘲諷,“別給本老爺說什麽你不怕死,那日你我一同去吳府,你不也勸著吳敬仁獨自擔起罪責,把林府置之事外。現在事發,就怪我狠心。你以為他們又是什麽好人,想想你的女兒,別忘了,他們是怎樣恩將仇報對你的。”

    林瀾海一肚子火,好不容易在早朝死裏逃生的出來,吳氏還要給他找晦氣,真當他泥捏的好欺負。

    聽到他提起林清月,吳氏驀然睜大眼睛,隨即臉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一邊是自己的親哥哥,一邊是她捧在手心疼愛的女兒,夾在中間她兩頭為難。林清月的事,她不是不恨,不是不氣,可那到底是她娘家的哥哥,她怎能眼睜睜看著他去死。

    之前她主動去吳府勸說時,的確是帶了私心。可她想的是,先保存了林府,在想法救他們。打從心底,她從來沒有要送他們去死的想法。她自己都是吳府的人,這麽多年,她把林吳兩府福禍相依的緊密聯係在一起,她在林府立得這般穩,正是因為有吳府的支持。若沒了吳府,她跟普通女人有何區別,又算得了什麽。哪怕是到了現在,月兒毀在他們手裏,她依然抱著一絲希望。哪曾想,等來的居然是林瀾海翻臉不認人的無情。

    “好,好,好得很,我算是看明白你那黑心腸了。”吳氏氣得渾身發抖,點點頭淒然冷笑的指著他。她怎麽就忘了,夫妻多年,她其實早就看清楚林瀾海是什麽樣的人了。他從來在意的隻有前程地位,在他眼裏,她和吳府算什麽,有用之時便利用,擋道之時便清除,有什麽是他做不出來的。

    見吳氏用手指著他,林瀾海感覺自己權威受到嚴重挑戰,怒不可遏的抓著她的手指就是反撇回去。既然都撕破了臉,他還顧忌什麽情麵,“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本老爺黑心腸,你以為你又能好到哪裏去,我們不過半斤八兩而已。”

    吳氏手上吃痛,心口一陣一陣抽搐,氣得說不出話來。

    林瀾海冷哼一聲,周圍看了看,趁著沒人注意從懷裏掏出一個東西放在她手上,麵無表情的說道:“給你一個替女兒報仇的機會,帶著這個去看看吳敬仁,反正他的兩個嫡子在你手上,至於該怎麽做,你心裏應該清楚。”

    “不,我不要。”摸著那個東西,吳氏像摸著燙手山芋般,著急想縮回手,奈何林瀾海死死抓著她,掙脫不得。

    “要不要由不得你。”林瀾海警告一句,“你最好老實的照我說的去做,往後或許我還可以讓你繼續做你的林夫人。不然,哼,你試試看。”

    也怪不得他著急,昨夜刑部已經連夜提審吳敬仁了,要不是刑部尚書裴源看在往日交情上刻意放水,今日他就跟著下大牢了。現在各方目光都在注意著他,他不能輕舉妄動。但是吳氏不一樣,她可以借著去看林清月的機會下手。隻要吳敬仁在大牢中畏罪自殺,便死無對證在沒有人能威脅他。到時候萬一查起來,是吳氏動的手,她瘋癲成狂要為女兒報仇,跟他有什麽關係呢!即便上麵怪罪下來,不過稍微懲戒一番罷了。

    讓她去謀殺自己的親哥哥,虧他想得出來。“林瀾海你就是一個絕情寡義的王八蛋,徹頭徹尾的小人,偽君子,你不是人。”林瀾海的絕情,徹底讓吳氏崩潰。壓抑許久的恐慌,委屈,憤怒等等各種負麵情緒齊齊爆發。眼淚不知何時淌了下來,張嘴就是滿口的苦澀鹹水,罵著罵著,她赤紅著雙眼,又低低哀求道:“老爺,求求你,救救吳府,救救我大哥。這些年,他幫了這麽多,不看僧麵看佛麵,你於心何忍。”

    吳氏狼狽的模樣哪裏還是當初意氣風發的那個貴夫人。

    “你簡直不可理喻。”看著幾近瘋狂的吳氏,林瀾海依舊無動於衷,恨聲道:“你要我救他,誰又救我?廢話少說,現在吳府沒了,你最好乖乖聽本老爺的話,不然別怪我不客氣。”說完,丟下吳氏,甩手便走。

    “你就算不管吳府,那月兒呢,月兒她可是你的親女兒。”吳氏嘶聲在他身後說道。

    還好意思給他提林清月,隻要一想到早朝同僚們的打壓和嘲諷,以及各種譏誚羞辱的話語,林瀾海心中就火冒三丈。就因為吳氏的過分寵溺,才導致林清月的驕縱蠻橫,帶給他今日的恥辱。如今,連白送給人家做妾都不要,失去了她的價值。如此丟臉的女兒,不要也罷。

    看著他決絕而去的身影,吳氏麵如死灰。女兒,也終究被他棄之如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