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動不動，因為夜晚太黑，也看不見表情，但是，淩揚能夠想象出來，慕因埋在雙腿間的那一張小臉，現在一定充滿了憂傷！

    安靜得嚇人的夜晚裏，涼風吹得讓人心悸。

    在淩揚距離慕因還有一米的時候，慕因飄渺的聲音驀然從空氣中傳了過來“你來了！”淡淡的，輕輕的，若不是淩揚的精神高度集中在這個慕因身上，恐怕是聽不到的！

    淩揚當即停下了想要繼續靠近的腳步，害怕自己的舉動會引起慕因過激的反應。

    淩揚抿唇，在夜晚中，一雙如炬的眸子緊鎖著那一團，心口堵得厲害，想要上前，卻害怕刺激到慕因，想要說些什麽，卻不知如何開口，不過，慕因的聲音響了起來，緩解了一下他的思緒。

    她說“知道我為什麽要來這裏嗎？”沒有等淩揚的回答，慕因自顧自地接著說道。

    “淩風大酒店是把我從一個女孩徹底變成女人的地方，有心酸有淚水，有恐懼有悲傷！”

    “那天早上醒來，身邊不是你，我慌了，知不知道我有多惶恐，多害怕，我覺得自己很髒很髒，配不上你，我害怕你那種失望的表情，我害怕你不要我！”

    “可最後你還是拋棄了我！”

    “我以為是因為那件事，直到今天我才知道，那些都是借口，嗬嗬，借口！”那天晚上明明是他，那他怎麽能嫌棄她髒？怎麽能任由媒體記者往她身上吐髒水！“麵對那麽多人的指責和刁難，你沒有站出來說一句，為什麽，為什麽要那樣對我，我究竟做錯了什麽？是上輩子造了孽，這輩子要來償還嗎？”

    她的聲音很悲涼，像是一隻受傷的小貓蜷縮在牆角舔舐自己的傷口，我見猶憐！

    淩揚的薄唇抿成一條直線，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青筋畢露，心內一團火一團冰交替燒灼著和冰凍著他。

    “如果你心裏沒有我，那一開始為什麽要開那種玩笑！為什麽還要碰我？”京都千萬個千金xiǎo jiě你都沒有挑中，唯獨挑中了她“難道就是因為我沒有背景沒有依靠，可以隨時拋棄嗎？”說道這裏，慕因抬起頭，轉眸，看向在她側後方的淩揚，大聲地質問“是不是？”

    借著微弱的燈光淩揚看到了慕因眼眸中晶瑩的淚花，想要出口否認卻被自己哽住了。

    四目相對，悲涼流轉

    “為什麽，為什麽要來招惹我，你知不知道，你對我好，寵愛我，我就當真了，真的當真了！當真到以為我跟你是有未來的”慕因的聲音越來越小，慢慢地轉回頭去，看著萬丈高樓下麵那模糊的車水馬龍，迎著涼風，更顯淒涼。

    如果那天晚上不是淩揚，那還能徹底斷了所有的念想，可結果呢？偏偏就是淩揚，她肚子裏還是淩揚的孩子，這要讓她怎麽甘心？

    腦海中放映著過往的柔情繾綣和如今的相逢陌路，一切都是那麽的清晰而濃烈，那些癡情那些追逐在慕因的心中跌宕起伏。

    慕因語氣中的悲傷和指責讓淩揚啞口無言，他心中有愧。

    哽咽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出口的時候已經不似平日裏的那般淩厲或是冷漠，他輕輕地叫著慕因“因因！”聲音已然有些沙啞，也許是涼風入喉，吹傷了聲帶。

    一瞬間，慕因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淩揚已經好久沒有這麽親昵地叫過她，她轉眸看向淩揚，表情沉靜，一雙美麗的杏眸不似平日裏的那般活力，呆呆地看著。

    “因因，你聽我說，不是你想的那樣！”淩揚試圖解釋，但又不知從何說起！表情看起來有些笨拙，他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從來都是隨心所欲，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釋！“那不是開玩笑，我說過的話，做過的事都不是開玩笑！”那些柔情那些寵愛都是真的，至於後來那些傷害，也是有原因的，隻是，他現在還沒有勇氣說出口。

    “嗬嗬，你不用安慰我，你是不是怕我想不開啊！”慕因清淺地笑道“放心吧，我不會想不開的，我還有事情沒有完成！”

    慕因那虛無的笑容讓淩揚心裏一緊，是不是沒有事情沒有牽掛了，就可以肆無忌憚地離開，離開這個讓人愛恨糾葛的世界！為什麽現在看慕因，就像是流沙，抓不住。

    果然，他聽到她說“如果我真的要想不開，也不會驚擾到任何人，更不會讓你知道！”

    “如果那一天真的到來了，那我會一個選擇一個靜謐的地方，安安靜靜地離開！”

    一個人如果真的想要想不開，方法有千千萬，防不勝防，總能在你不經意的時間裏離開，淩揚的心肝脾胃肺都要揪到一起了，“因因，你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我說了，我對你是真的！”他著急地解釋道。

    這個世界雖然不盡如人意，但終歸還有自己愛的人和愛自己的人在，她怎麽就能忍心離開！

    慕因笑了，笑得讓人安慰，“真的假的都已經無所謂了，剛才我就是說如果，放心吧，不會有那一天的！”就算有，又能跟淩揚有什麽關係呢？他還有他的美麗人生可以過，所有的傷都讓她一個人承受好了。

    看來不管怎麽解釋，慕因都是不會相信的，淩揚緊蹙著眉頭緊緊地看了慕因半晌，最後，眼神由擔憂到堅定，看著慕因，問道“因因，你剛才說你以為跟我有未來是真的？”

    如果慕因的心裏都是他，那麽他也願意拚一把，什麽狗屁責任什麽狗屁孝順，通通都去死，他隻要慕因。

    慕因一怔，臉上的笑容慢慢變淡，想起那個自以為是，她就很內傷，“可那終究隻能是期盼不是嗎？”她沒有正麵回答，給自己保留一點尊嚴。

    若說自己狠狠地期盼過，是不是顯得自己很傻？可是，她真的有在心裏幻想過無數次，包括今天去看到的夢幻般的訂婚現場，在剛剛趕去現場的那一刻，她是真的嫉妒了，為什麽，這麽多年，都沒有妮卡，都是她伴在淩揚左右，可是，到頭來，妮卡卻是捷足先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