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官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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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 我被蒲翁這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這是shā rén現場啊! 盡管他剛才跟我這兩個人不過是青狐所幻化的,但距離我這麽近,被一下子砍死,我還是被嚇出一身白毛汗,這蒲翁果真不是一般家。 他剛“砍死”的這兩個人,斷頭男的身體就變成了一支鋼筆,那滾落的腦袋竟變成了筆帽,而那攔腰砍作兩截的女人,變成了一本藍皮筆記本。 我看著地上的兩樣東西,一頭霧水,向蒲翁求解,他卻:“後生,現在還不到關注它們的時候。” 我心還不到時候,那你砍了他們做什麽,剛才你不是他們緊挨著我,我才不死的嗎。 蒲翁讓我躺下,我爬到床上,蒲翁伸手摸了摸我的胸口,另一隻手突然從背後抽出一把bǐ shǒu,明晃晃的把我嚇了一跳,我趕緊坐起來,蒲翁又將我按下去,“後生,別亂動,我老眼昏花,捅到其它器官就糟了。” 我幹咽了口唾沫,這句話十分有殺傷力,不知道他想幹嘛,但我是不敢動了。 蒲翁滿意地點點頭,用bǐ shǒu在我胸口上比劃了兩下,就一刀捅了進去,我被嚇得腿抽筋,但卻感覺不到任何疼痛,隻是可以感覺到蒲翁已經在我胸口劃開了一個口子,還用雙手將口子撐大。 我錯愕地看著他,他將那顆rén miàn鳥的心髒放進我的胸口,不隻又從哪找來針線,迅速將胸口的口子給縫上了。 他做完一係列動作,拍拍我的肩,笑眯眯地:“手術很成功。” 我長長地吐了口氣,心翼翼的摸了摸胸口,十分神奇的是,明明剛被開了口子,還被很隨意的縫合上了,但我摸了半,傷口不見了,而且胸口裏明顯有了心跳聲。 “那接下來呢?”我問蒲翁。 蒲翁看了看外麵的太陽,:“現在就等晚上了,當官人取走你胸口裏的心髒時,就是轉機。” 我行,蒲翁轉身又離開了。 我跑到樓下買了點吃的,隨後又回到招待所裏躺著。 眼看要黑了,我不安的心開始跳動起來,看了看時間,便老老實實躺在床上。 本以為官人再次來的時候,應該會是深夜,至少也得是12點過去,結果剛黑,我就聽到窗子被打開的聲音,但不見來人。 我明顯感覺到心跳加速,那東西肯定是進來了,但我不知道他在哪。 破舊的房間裏,除了一股揮之不去的黴腐味,還多了一股尿騷味,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下麵,不是我。 我保持一動不動的姿勢,半眯著眼,打量著眼睛所能看見的地方,黑漆漆的,一個黑影從餘光中閃過,我驚了一下,緊緊閉上眼,來了。 我意識開始有些模糊,這莫非是官人給我使了什麽手段。 我暗自咬了咬舌頭,想刺激自己,但並沒什麽卵用,我越來越困,就睡了過去。 一陣撕心裂肺的痛從胸口蔓延至全身,我整個人都痙攣著蜷縮成一團,我伸手去摸胸口,果不其然,是一道口子。 胸腔裏還傳出“吧唧吧唧”的咀嚼聲,我感覺身體的每一寸皮膚都皺縮了,那官人在我胸口裏吃心! 但很快就沒了聲音,我感覺有東西想爬出來,但動了幾下就沒動靜了,我死死咬著左手大拇指,右手顫抖著去摸胸口。 在胸口,摸到一坨凸起,我捏著那坨肉將它拽了出來,就是那個官人,不過此時它閉著眼,一動不動,就像睡著了。 “蒲翁!蒲翁!”我趕緊爬起來對著四周喊,喊了幾聲,廁所的門吱呀一聲開了,蒲翁從裏麵走了出來。 “這個,抓到了!”我趕緊將官人遞到蒲翁跟前。 蒲翁似乎很忌諱官人,後退了一步,對我:“我現在不過一個鬼神,已經沒有辦法再重新碰它們了。” “那怎麽辦?我現在要怎麽處理它?” 我捏著官人,雖然它此時一動不動,但仍然能感覺到它還活著,它身板裏,還有輕微跳動的器官。 蒲翁:“它吃了rén miàn鳥的心髒,已經陷入昏迷,但官人的厲害之處,就在於它驚人的繁殖力以及記憶力的複製性,如果現在弄死了這一隻,它的記憶力就會轉給他的後代,他的後代會接著來找你報複,生生不息。” “我去,那怎麽辦?”我感覺蒲翁挖了個大坑給我,這坑比老鬼。 蒲翁這會兒才又重新拿出早上那兩個人變成的筆和書,遞給我,“這便是我當年封錄眾精怪的法器,如今它傳到你手裏,你就可以用它將官人的這件事記錄下來,等他再醒過來,就無法再害人了。” “這麽簡單?”我深表懷疑,但蒲翁收回了笑容,很認真的衝我點了點頭,:“但凡被記錄在冊的精怪,就受到了禁錮,無法再用它的術法害人。” 我舔了舔幹燥的嘴唇,有些遲疑的從蒲翁手裏接過筆和書,但看了看我空蕩蕩的胸口,我還是眉頭一緊,就算官人真的被禁錮了,可我沒有心這是事實啊! 無心能活下去嗎? 蒲翁看出了我的疑慮,他歎了口氣,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感覺,他拍了拍我的腦袋:“後生,青狐用了你的心作修補,你與它已經密不可分了,如今沒了心的你活不過十,但隻要你開始重新收錄書裏跑出去的精怪,每收錄一個,你就會得到青狐還給你100的壽元,直到補夠你丟失的壽元為止。” “真的?”我像是發現了新大陸,瞪大了眼看著蒲翁。 蒲翁:“是了,老朽的話千真萬確。” “除了書裏原有的,其他的精怪呢?”我不知道自己怎麽突然間想到了這一點,但還是問了出來。 蒲翁搖了搖頭:“法器封印其實是有年限的,它每五百年更新一次,也就是,被它禁錮的精怪,其實隻要熬過了五百年,就會被解封,到時候法器又重新歸零,待遇到有緣人,又會開始新一輪收錄,但如今法器是人為破壞的,時間還沒到,它就算修複了,裏麵關於精怪的記錄卻還在,也隻能繼續封印原來我收錄的精怪。” 原來如此,我摸了摸那本外表柔軟如rén pí肉的筆記本,若有所思。 蒲翁催促我,“快將官人寫在上麵吧。” 我點點頭,趕緊翻開第一頁,但剛要落筆,我又呆住了,我壓根不知道該怎麽寫! “這——”我有些為難的看著蒲翁,他搖了搖頭,身體竟有些透明。 “你、你這是怎麽了?”我指著他變透明的身體,蒲翁笑了兩聲,:“我已經泄露太多機給你,已經無法再陽間正常走動了,有緣的話陰曹地府再相見吧!” 蒲翁完,就完全消失了,我呆呆看著他消失的地方,忽然又傳來一句話:“後生,你且記住,每收錄在冊的精怪,故事必須是真事發生的,否則記錄有誤,青狐就會發生反噬,那個精怪所造成的災厄就會降臨在你的頭上。” …… 我看著手裏的東西,左手昏迷的官人,右手書和筆,我一咬牙,趕緊在書的第一頁寫下了這幾所經曆的一切,剛剛收筆,放在枕頭上的官人就醒了。 我愣了一下,趕緊抱著書和筆跑到門口。 官人爬了起來,呆呆的看著我,視線又移動到我手裏的書上,那尖嘴猴腮的臉上流露出怨恨的神色,我還是嚇得咽了口唾沫。 “惡心!”官人衝我了兩個字,轉身就鑽到了床底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