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章 最初的愛,最深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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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逸凡提到唐景森的名字時,錢朵朵幡然醒悟,抬手用力擦幹眼淚,“沒事,就是我突然想去麗江了,唐總沒時間陪我去。%d7%cf%d很晚了,打擾你休息了,晚安。”

    掛斷電話,錢朵朵嚎啕大哭,哭的聲嘶力竭,撕心裂肺。

    遙想中的麗江古城,巍峨的玉龍雪山,清澈的小橋流水,那裏的房屋彌漫著沉舊的古意,那裏的女孩是叢林中最美麗的精靈,最令人神往的便是那關於‘一米陽光’的傳說。

    林逸凡拿出手機,給他的特別助理程諾打了一個電話,“訂兩張去麗江機票。”

    他與錢朵朵在麗江相遇,他們同樣被一米陽光的傳說所吸引,一起登上玉龍雪山,去尋找一米陽光。

    那天晚上,他們在車裏坐到天亮,錢朵朵撐不住,靠在懷裏睡著了,林逸凡看著熟睡中的她,輕聲說:“朵朵,你知道我來麗江是做什麽的嗎?她生前,我們約好一起去麗江,看一米陽光,可是她永遠地離開我。在麗江古城,我遇見你的那一瞬間,我仿佛看見了她。我帶著你登上玉龍雪山,來尋找一米陽光,你可否願意陪我一起跳崖殉情?”

    清晨,一縷陽光穿透雲層,照在山頂。

    林逸凡叫醒錢朵朵,她像個歡樂的孩子般,興奮地打開車門跳下車,往陽光照射的地方跑去。

    陽光像金子般灑在她的身上,她站在山頂大聲呼喊:“逸凡哥哥,我看見一米陽光了。傳說,兩個相愛的人,一起被一米陽光照到,他們便會一直幸福下去。永不分離。”

    陽光灑在她的身上,像金子一樣閃閃發光,他在陽光裏看見了心中的那人,她不希望他不要做傻事。

    林逸凡覺得,也許這是上天的安排,他失去了許晴玉,卻遇到了錢朵朵,錢朵朵是許晴玉派來拯救他。

    回到鳳城以後,母親病危,他在重症監護室裏,守了五天,母親最終還是離開了他。

    他已經失去母親了,他與錢朵朵在麗江相識。如果對於她來說,去麗江是她最想做的事,他替唐景森幫她達成所願。

    和林逸凡通過電話以後以,錢朵朵似乎有了勇氣去麵對以後的人生。

    蘭姨換完床單出來,看到錢朵朵已經穿好衣服,準備下樓,蘭姨忙問:“錢小姐,這麽晚了,你要出去嗎?”

    唐景森聽到蘭姨的聲音,從房間出來,看著穿戴整齊的錢朵朵,上前一把拽住錢朵朵的胳膊,兩個人跌跌撞撞下了樓。

    “現在就滾,走了別再回來。”唐景森臉色鐵青,用力將錢朵朵推到了大門外,“嘭”的一聲把門關上了。

    午夜十二點,蘭苑別墅區在半山腰上,錢朵朵被趕出門,她能清楚地聽到山裏夜鳥的叫聲,和奇怪的動物聲兒。

    “唐總,這大半夜的,錢小姐還年輕,她不懂事,可以慢慢教,我去她喊進來。”蘭姨說完就要去開門。

    “不識好歹的東西,讓她在門外好好想清楚。沒有我,她還在酒吧給老頭子陪酒,喝死都沒人可憐。”唐景森低吼一聲,朝著聞聲出來的幾個傭人說:“誰都不許給她開門!”

    錢朵朵站在門外,她感覺,她被整個世界遺棄了,她沒有臉再見林逸凡。唐景森覺得她忘恩負義,不識好歹,沒有人知道,她的心有多痛,她有多難過。

    四周黑漆漆地,錢朵朵又冷又怕,她打了個寒顫,沒有勇氣喊門進去,也沒有膽子自己走山路下山。

    唐景森大步上樓,進房的時候,臥室門甩的猛烈,仿佛整座別墅都跟著顫抖了。

    他緩步走到陽台,看見錢朵朵縮成一團,站在門前的花園裏。

    她隻需要走到雕花大門邊,按一下開關,那門就能打開,隻要她走出這道門,以後,她就算是死在外麵,他也不會再管她。

    唐景森煩燥地站在陽台,看著樓下的錢朵朵,她縮成一團,蹲在那裏,也沒有離開,也沒有喊門進來。

    蘭姨一直在落地玻璃窗前看著錢朵朵,她不敢去開門,便隻能守在那裏,等著唐景森氣消了,放錢朵朵進來。

    煩躁的情緒擠在唐景森心頭揮之不去,床單已經換掉了,但是那抹紅仿佛印在了他的腦海裏,他沒有上床睡覺的心情。

    唐景森進浴室洗了一個熱水澡,換了一身幹爽衣服,再回到窗前的時候,看見玻璃窗上有一層水霧,原來下起雨來了,再看一眼樓下的人,已經不見了。

    唐景森心想,可能是蘭姨心軟,放她進來了,他慢悠悠地下樓,想嘲諷她幾句的,卻看見蘭姨坐在沙發上,一臉擔憂地看著窗外。

    外麵的雨越下越大。沒有聽到錢朵朵上樓的聲音,客廳沙發上隻坐著蘭姨。

    “她人呢?”

    蘭姨望向唐景森,歎息一聲:“她走了有一會兒了,現在外麵下雨,也不知道她打到車沒有?”

    “走了?”唐景森眉頭一蹙,顯然有些不敢相信,她不是怕鬼嗎,膽子那麽小,深夜敢自己下山?

    唐景森拿出手機撥打錢朵朵的電話,她不接,他調出門口的監控,看見錢朵朵一個人走的,她真的徒步下山去了。

    “唐總,要不讓老黃去找錢小姐吧,她一個女孩子,大晚上的……”

    唐景森煩燥地拿了車鑰匙,穿著睡衣,換了一雙鞋就開車出去找錢朵朵了。

    錢朵朵害怕極了,昏黃的路燈,山裏夜鳥和動物叫聲,她越跑越快,突然一道強光照在她身上。車窗緩緩落下,露出一張帥氣的俊臉。

    路燈太暗,她看不清楚是誰,試探性地喊了一聲,“逸凡哥哥?”

    唐景森冷峻的臉愈發深沉,不動聲色開口,“你就那麽想林逸凡嗎?”

    錢朵朵的頭發已經被雨水淋濕了,身上的運動裝緊緊貼在身上,她冷得瑟瑟發抖,顯然沒有想到,唐景森會出來找她。

    “唐……唐總……”錢朵朵結巴著說不出話來。

    “要嘛上車,要嘛我現在開車撞死你,然後把你扔到山溝裏。反正這一路沒有監控,下雨的深夜,誰會知道?”唐景森握住方向盤的手圈緊,他落下車窗,敞開道細微縫隙,偶爾有零星雨點打到臉部。

    他麵色陰沉地可怕,錢朵朵也是真的怕了,不是怕被他開車撞死,而是怕山裏奇怪的聲音。

    她打開車門,上了車,唐景森眼裏漸沉,狹小空間靜謐無聲,又是這種幾近窒息的感覺。

    “寄上安全帶。”唐景森提醒了一句。

    錢朵朵輕吸口氣,乖乖地寄上了安全帶,她手肘支起側臉,嗓音暗啞,“唐總,對不起,你覺得我不識好歹也行,忘恩負義也罷,我想,我沒有辦法繼續履行我們的協議了。”

    “違約賠償金是三倍,也就是說,你要還我六十萬,現在跟我回去,還是走?”唐景森雲淡風輕地說道。

    他開著車一直往前走,錢朵朵的心痛地揪到了一起,把她賣了,也弄不來六十萬,他存心想逼死她。

    錢朵朵緩緩抬起頭,看向唐景森,他的目光平靜而悠遠,她哀求道:“唐總,你放過我吧,求你了。”

    “鄧卉下周回來,我需要一個年輕漂亮的花瓶。”唐景森麵無表情地說。

    錢朵朵不解地看著他,“你找名門千金吧,她們比我更有價值。”

    “你錯了,名門千金玩了要負責,你不用。”唐景森冷漠地說。

    “嗬嗬,原來是這樣。”錢朵朵心如死灰,原來她竟如此廉價,她默默打開車門上了車。

    車到山下,唐景森將車停在路邊的站台,他俯身,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下車,拿六十萬來解除合約,或者現在跟我回去。”

    “我沒有錢,你為什麽非要這麽逼我?”錢朵朵一臉絕望地看著他,六十萬她賠不起,她也無法厚臉皮去向林逸凡借六十萬來解約。

    “那就留在我身邊,一個月一萬,用不了兩年,你就可以離開。”唐景森彎腰過去,關上了車門,然後調轉車頭,上山了。

    回到蘭苑的時候,蘭姨還沒有睡,她忐忑不安地坐在沙發上,看著唐景森將錢朵朵帶回來了,總算鬆了一口氣。

    錢朵朵淋了雨,身上都濕透了,進浴室洗了一個熱水澡,一邊洗一邊哭,哭了很久很久。她滿身吻痕,可是無論怎麽洗,都洗不去身上這些痕跡。

    她哭著喊著叫著,滿腔的委屈,好像喊出來了,她才不會痛苦的憋死。

    從浴室出來的時候,蘭姨給她煮了一碗薑湯放在了床頭櫃上,“錢小姐,喝碗薑湯驅驅寒,什麽都別想,一切都會好起來。”

    “謝謝蘭姨。”錢朵朵紅著眼眶說道。

    喝完薑湯,錢朵朵感覺身上暖了很多,可是薑湯暖了她的身,暖不了她的心。

    她像個沒有安全感的嬰兒,蜷縮成一團,抱著膝蓋一覺睡到天亮,已無暇顧及別墅裏有沒有女鬼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上午十點多了,錢朵朵睜開酸疼地眼睛,看到手機上有三十二個未接來電,全都是林逸凡打的。

    還有一條未讀短信:一點半飛麗江,我在機場等你。

    錢朵朵紅了眼眶,看著屏幕上的短信,然後越來越模糊,她抬手擦幹眼淚,死死盯著手機。

    下午三點見外婆,唐景森好不容易答應的,她不能錯過這次機會。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外婆,她不能自私地為了一個男人扔下外婆。

    昨晚,她真的太傷心了,才會打電話給林逸凡,她與他早就不可能了,在她出現在唐景森身邊的時候。她和林逸凡就徹底結束了。

    逸凡哥哥,此生,我都沒有辦法再和你重遊麗江了,你永遠在我心裏,永遠。

    短信回過去以後,錢朵朵把手機關了機,洗漱完,換好衣服便下樓了。

    蘭姨眼神複雜地看著她,走上前,關心地問:“錢小姐,你沒事吧,眼睛腫成這樣。”

    錢朵朵淡淡一笑,說:“睡得太久了,眼睛都睡腫了。蘭姨,可不可以給我煮兩個雞蛋敷眼睛,下午三點我要見外婆。”

    蘭姨為難地看著她,說:“唐總早上離開的時候,說取消了。”

    “取消了?為什麽,不是說好今天下午三點見外婆的嗎?”錢朵朵情緒激動地問。

    “唐總今天早上發了很大脾氣,早餐都沒吃,還把桌子掀了。老黃昨天晚上,忘記給車子加油。被扣了這個月獎金。”蘭姨說完小心地觀察錢朵朵的神色。

    錢朵朵難過的好想哭,唐景森怎麽可以出爾反爾,他怎麽可以這樣?

    “蘭姨,我可以抱一下你嗎?”錢朵朵說完抱住了蘭姨,然後像個孩子般委屈地哭了起來。

    “錢小姐,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隻要你順著唐總,別惹他生氣,什麽事都好商量。”蘭姨輕拍她的後背安慰道。

    錢朵朵抱著蘭姨,哭了一陣之後,便上樓了,收拾好東西,什麽都沒吃,就要出門。

    蘭姨拿著煮好的雞蛋走出廚房喊道:“錢小姐,你去哪兒?”

    錢朵朵麵無表情地說:“出去買點兒東西。”

    “唐總說,讓你在家等他,哪兒也不準去。”蘭姨好心提醒道。

    “他說話不算話,我為什麽還要乖乖服從命令。”錢朵朵說完就往門口走去。

    蘭姨趕緊拿了一塊白手絹,將兩個煮熟的雞蛋包住,追上去遞給了錢朵朵,“餓了就吃,不想吃。用來敷眼睛。”

    “蘭姨……”錢朵朵感動地看著蘭姨,頓時紅了眼眶。

    “出去散散心,記得早點兒回來,如果能趕在唐總回來之前到家,我就假裝不知道你出去過。”蘭姨衝她眨眨眼。

    錢朵朵想也沒想,在蘭姨臉上親了一下,“蘭姨,謝謝您,那我走了。”

    “早點兒回來。”蘭姨叮囑道。

    老黃開車將錢朵朵送到山下的公交站台,錢朵朵上了一輛出租車,然後直奔機場。

    她的手機依然是關機狀態,她並不打算跟林逸凡去麗江,但是又忍不住想去機場看看。

    對於錢朵朵來說,能遠遠地看著他,他就知足了。

    林逸凡環視著機場四周,卻沒有發現他想等的人,他有些失望,但是仍然在等,不到最後一刻,便不會放棄。

    錢朵朵趕到機場,聽到天際傳來沉悶的嗡嗡聲,有飛機起飛了。

    鳳城機場每天都有很多航班起飛和降落,這裏的人都是有著自己的方向,匆匆地起飛,匆匆地下降,帶走別人的故事,留下自己的回憶。

    隻有錢朵朵的人生沒有了方向,她就如一個牽線木偶,線的另一端緊緊握在唐景森手裏。

    遠遠看到落地玻璃窗前,有一個高大而熟悉的身影,是林逸凡,他還在機場,並沒有因為她的短信而放棄麗江之行。

    錢朵朵其實並不喜歡機場,五歲那年,她和爸爸在機場送走了媽媽,之後她便再也沒有回來。

    機場是一個有關離別和希望的地方,它充滿了眼淚、悲傷和不安,害怕離別的人也是抵觸去機場的人。

    林逸凡再次拿起手機,撥打錢朵朵的電話,仍然是關機狀態。

    錢朵朵躲在一棵綠植的後麵,遠遠看著他,而這一幕,唐絲絲一進機場大廳就注意到了。

    林逸凡站在顯眼處,而錢朵朵躲在暗處悄悄看著他。雖然不清楚他們在玩什麽,但是唐絲絲知道,隻要她現在出現,錢朵朵就不敢走到林逸凡麵前了。

    唐絲絲拿出手機,在錢朵朵身後不遠處,悄悄地偷拍她,順便把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的林逸凡一並拍了進去,然後把照片發給了唐景森,還附帶了一段文字說明:你的小綿羊在鳳城機場,要跟人私奔,速來。

    唐景森看著手機的上的短信,今天一早,他接到了鄧子墨的電話,讓他去機場接鄧卉。

    鄧卉悄無聲息提前回國了,她拿到了第一手資料,要趕在今天的晚間新聞播出。

    而且據可靠消息,晚間新聞女主播懷孕,即將調崗,鄧卉此時回來,有很大希望主持晚間新聞節目。

    最美戰地女記者,新聞女主播,鄧氏集團千金,鄧卉全身都閃耀著金光。

    如果唐景森與鄧卉的訂婚儀式能夠照常舉行,湖畔新苑的房子很快就會搶售一空。

    這次唐老爺子為了唐景森豁出老臉跟銀行貸了二十億,唐老爺子這一生,一直把唐景森視為他的驕傲,他絕對不會容許,任何人欺壓唐景森半分。

    此次,鄧卉逃婚,湖畔新苑項目資金不到位,鄧老爺子本想借此壓製唐景森。沒想到,唐景森將兩千多萬的布加迪跑車送給鄧子墨,單方麵解除了與鄧氏集團的合作。

    通知唐景森去機場接鄧卉的人是鄧子墨,是鄧卉的意思,還是鄧老爺子指使,唐景森不想追究,重點是鄧卉活著回來了,而她現在還有利用價值。

    隻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他來機場接鄧卉,錢朵朵也來了機場,還想跟林逸凡一起去麗江。

    “卉兒,你先在這裏等我一會兒,安娜來的消息,說絲絲和林逸凡私奔去麗江,我過去看看什麽情況。”唐景森說道。

    鄧卉淡淡一笑,“怎麽,還是不同意他倆在一起?”

    唐景森聞言輕笑,道:“我去去就回,在這兒等我。”

    “人家相約私奔,你去棒打鴛鴦,這叫什麽事兒?走啦。”鄧卉拉著唐景森,想讓他走,他輕輕推開了她的手臂,“我馬上回來。”

    鄧卉看著唐景森快步離開,心中泛酸,很不是滋味兒,深吸一口氣,走出機場大廳,攔了一輛出租車,便走了。

    上出租車以後,她給唐景森打了一個電話,“景森,我趕著回電視台報道,先走了。”

    唐景森遠遠看著錢朵朵,對電話那端的鄧卉說:“絲絲已經走了。”

    “走的好。”鄧卉在電話那端傳來爽朗笑聲。

    “看樣子,我隻能裝作不知道絲絲去哪兒了。”唐景森在電話裏說。

    “好。我們都保密,祝絲絲抱得美男歸。”鄧卉笑著掛斷電話。

    唐景森卻笑不出來,眼見錢朵朵痛苦地捂住嘴,她怕自己忍不住哭出聲,怕自己忍不住喊出他的名字,怕自己朝他飛奔而去。

    林逸凡一直在看手機,唐絲絲突然出現在他麵前,今天她穿著一條亞麻長裙,外麵套了一件羊絨針織衫,戴著太陽鏡,長發披肩,整個人清純脫俗。

    “絲絲,你怎麽會在這裏?今天就走嗎?”林逸凡訝異地看著她。

    唐絲絲衝他微微一笑,“你看我這樣子,像是要回學校的嗎?”

    “那你是……”

    “我去麗江玩兩天,下周卉兒姐姐回來,見到她以後再走。”唐絲絲故作輕鬆地說。

    林逸凡嗤笑一聲,“我們可能會同路,我也去麗江。”

    “是嗎?真巧。”唐絲絲還在裝。

    林逸凡看了一眼手機,不死心地最後一次撥打了錢朵朵的電話,仍然是關機狀態。

    唐絲絲笑問道:“你在等人嗎?”

    “沒事,時間到了,我們進去吧。”林逸凡輕攬唐絲絲的肩,兩個結伴過安檢。

    在排隊等候安檢的時候,林逸凡仍然不住地回頭張望,卻始終不見錢朵朵的身影。

    檢票,查驗身份證,安檢,他機械地按機場人員的要求一步一步的做著……在這間隙,他又一次回頭,在人群中尋找熟悉的身影。

    偌大的機場,每一個安檢口都上演著離別,之前,在影視作品中見過太多的離別場景,在文學作品中想像過太多的這樣的離別,而在今天,卻真實的發生在眼前。

    錢朵朵踮著腳,伸長了腦袋,卻看不見他了,他被後來安檢的人擋住了……一種悲傷湧上心頭,淚水從臉頰滑下,滴落在這機場。

    人生或愛情裏,一直也布滿了一個個車站、機場和渡頭,上演著相聚和離別。每一場相聚也是離別的開始。

    錢朵朵多麽希望,此刻陪在他身邊,和他一起去麗江的人是她啊。

    安檢結束,轉身的時候,林逸凡看到了伏在通道口欄杆上的錢朵朵,同時也看到了,在錢朵朵身後不遠的地方,唐景森一臉肅冷的殺氣,正注視著他們。

    淚水模糊了錢朵朵的視線,他們四目相對,她卻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擠出笑容,對著她笑。

    錢朵朵輕輕揮手,動了動嘴唇,卻沒有發出聲音,他也許看懂了,也許沒有看懂,但她還是說了:帶著我的靈魂回麗江吧。

    林逸凡消失在安檢的轉彎處,錢朵朵淚如雨下,她感覺,她心和靈魂隨著林逸凡的轉身,而丟失了。

    機場外下著蒙蒙春雨。所有寒冷都籠罩在離別的身上,錢朵朵慢慢走出機場,眼中含著淚光。

    經過唐景森身邊的時候,她居然沒有看到他,剛走過去兩步,她突然眼前一黑,然後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之後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醒來的時候,她在醫院輸著液,蘭姨守在她身邊。

    “錢小姐,你醒了,真是太好了。”蘭姨激動地看著她。

    “蘭姨……”錢朵朵剛開口,馬上發現自己聲音嘶啞地像個老太婆。

    “你高燒到三十九度,暈倒在機場了,是唐總帶你回來的。”蘭姨說完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你去機場做什麽?”

    錢朵朵愣住了,唐景森把她帶回來的,他怎麽會在機場?

    “錢小姐,關於你出現在機場的事,你最好想清楚怎麽跟唐總解釋。”蘭姨有些擔憂地看著她。

    錢朵朵不清楚唐景森到底知道多少,但是本能地覺得不能告訴他真相。

    吊完針,錢朵朵就退燒了。傍晚的時候。老黃便給她辦理了出院手續,蘭姨拎著一袋藥扶著她上了車。

    回到蘭苑的時候,傭人正在廚房做飯,唐景森坐在沙發上國際新聞。

    “唐總,我出院回來了。”錢朵朵乖乖過去打招呼。

    唐景森冷冷地瞥了一眼錢朵朵,說:“蘭姨,看一下廚房什麽時候可以開飯,陳醫生七點過來給她吊針。”

    “好,我去廚房看看,盡快開飯。”蘭姨回應道。

    錢朵朵站在沙發邊上,不敢上樓,也不敢坐,乖乖站在那裏,等著唐景森發話。

    “杵在那兒幹嘛,給你看兩樣東西。”唐景森拿出一個小紙盒遞給她。

    錢朵朵猜疑地接過了來,然後打開了盒子,看到了海洋之星和真愛腳鏈的樣品,做工十分精致,與正品並無不同。

    “做工真好。”錢朵朵驚歎道。

    唐景森冷冷地瞥她一眼,“怎麽謝我?”

    錢朵朵咬著唇想了想,說:“賺的錢,分你一半。”

    “我不缺錢。”唐景森不耐煩地說。

    “唐總,我……”

    “唐總,錢小姐,可以開飯了。”蘭姨一聲喊,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吃飯的時候,唐景森破天荒地給她盛了一碗雞湯,他閉口不提她為何會出現在機場。

    “一天沒吃東西,先喝湯再吃飯。”唐景森麵無表情地說。

    “我今天去機場送人。”錢朵朵開口道。

    唐景森沒有出聲,錢朵朵指尖冰涼,捧著熱氣騰騰地雞湯,可還是暖不了她,他不回應,她很害怕。

    “我不是故意跑出去的,我本想送完朋友就趕回來……”

    “吃飯。”唐景森顯然並不想聽她的解釋,或者說,她說話越多,謊言就越大。

    錢朵朵禁了聲,乖乖拿起碗,小口小口吃了起來,吃到一半的時候,她突然抬起頭來,看著唐景森,“我去送林逸凡。”

    “我今天一早接到鄧子墨的電話。說鄧卉今天回來,飛機晚點,於是我看見了你。”唐景森沒有繼續說,他看見了全部,她痛苦,流淚,絕望,心如死灰,以至於在他懷裏暈倒。

    錢朵朵臉上的表情僵住了,握著勺子的手收緊,紅著眼眶說:“對不起,我沒有跟他走,我隻是想看看他。”

    “想聽我的故事嗎?”唐景森一邊說,一邊夾了排骨放進她碗裏,他是真的覺得她瘦,想讓她多吃一點兒。

    錢朵朵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也不明白,為什麽他突然要給她講他的事。

    “與林逸凡有關?”錢朵朵猜測道。

    “嗯。”唐景森點點頭,放下筷子,眼角的餘光看到家庭醫生陳安澤過來了。

    陳安澤的父親也是為唐家服務的,他畢業以後,能順利進入醫院工作,並安排到自己喜歡的科室,全都是唐老爺子的功勞。

    唐老爺子隻相信陳安澤父子倆,兩家已經發展成了很親密的關係。唐家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如果是陳安澤的工作時間,主動去醫院找他。

    晚上,有事找陳安澤,哪怕他在約會或者睡覺,都會立即趕過來。

    蘭姨見了陳安澤來了,趕緊迎了上去,“陳醫生,吃飯了嗎?”

    “沒有呢,好久沒償過蘭姨的手藝,過來蹭飯,唐總不嫌棄吧?”陳安澤一邊換鞋一邊開玩笑地說道。

    外麵下著雨,他進來的時候,頭發上有細細的水珠。

    唐景森起身,坐到了錢朵朵身旁的空位上,錢朵朵愣了一下,小聲說:“要不,我去廚房吃。”

    “錢小姐,是不想跟我一起吃飯嗎?”陳安澤將大衣交給蘭姨,走到吧台邊上洗手,然後好奇地看了一眼桌上的飯菜,“那個紅燒排骨她不能吃,留給我吃吧。”

    錢朵朵悄悄看了唐景森一眼,她不是介意跟陳安澤一起用餐,而是覺得自己身份尷尬,“唐總……”

    “陳醫生不是外人。”唐景森的手放在了錢朵朵的大腿上,將她按住了。

    錢朵朵隻好乖乖地坐在椅子上,不敢再亂動,陳安澤洗完手,蘭姨遞上來一條幹爽的毛巾,“陳醫生擦一下吧,頭上有水。”

    “傍晚這雨下大了,聽說鄧卉回來了?”陳安澤擦了擦頭發,然後將毛巾隨意地搭在椅背上,找開椅子坐了下來。

    蘭姨拿了一副碗筷過來,將毛巾收走的。

    唐景森神色莫測地看向他,眼神微眯,“聯係你了?”

    “那倒沒有,來的路上,在收音機裏聽到的。”陳醫生一邊說一邊給自己盛了一碗雞湯,然後看見錢朵朵沒有動餐具,問:“錢小姐。你趕緊吃,吃完輸液。外麵下大雨,唐總應該不想留我過夜,我得早點回去呀。”

    錢朵朵聽到他的話,心裏很是過意不去,外麵天都黑了,還下雨,輸個液而已,特意把他叫來。

    “給陳醫生添麻煩了。”錢朵朵感激地說。

    陳安澤聽到她這話,樂了,挑釁地看著唐景森,“唐總,聽見沒有,她能說出這樣的話,我很感動。”

    唐景森冷著臉,沒有回應他,而是看向錢朵朵,“你的確是添麻煩了,知道自己是個麻煩,就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不要再麻煩別人。”

    錢朵朵瞪大眼看著唐景森。眼眶又紅了,淚在眼眶湧動。

    “好好一句話,被你說成這樣。來來來,錢小姐,聽我跟你演示一遍,看著我的眼睛。”陳安澤衝錢朵朵喊道。

    錢朵朵轉頭,看向陳安澤,雲淡風輕地說:“唐總是關心我,陳醫生吃飯,唐總吃飯。”

    “吃飯。”唐景森附和一聲,他這一聲,有點兒命令的意思,果然陳安澤沒再聒燥的多嘴。

    吃完飯,陳安澤給錢朵朵輸液,然後去了唐景森的書房,誰也不知道他們在裏麵幹嘛。

    輸液結束的時候,已經晚上九點多了,陳安澤離開的時候,別有深意地看了錢朵朵一眼,對唐景森說:“據可靠消息稱,鄧老爺子的病情嚴重了,可能需要手術。”

    “多行不義隨必自斃。”唐景森嘴角含笑,偏偏是那種裹著陰冷寒意的冷笑。

    陳安澤笑著說:“你會不會訂婚和結婚一起辦?”

    “不會。”唐景森坦言,他還沒有做好準備與鄧卉牽手一生。

    “鄧老爺子如果接受手術,那麽在手術前,一定是會把鄧卉的婚事解決了,你提早作準備吧。”陳安澤說完看了看錢朵朵,“不會是動心了吧。”

    唐景森冷漠地看著他,“陳醫生,這好像超出了你的職責範圍,是你想知道,還是唐老先生讓你來打聽的?”

    “景森,我們之間一定要這樣嗎?”陳安澤眼裏閃過一絲憂傷。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親如兄弟,因為許晴玉的死而決裂,隻因為他隱瞞了許晴玉懷孕的事。

    陳家兩父子是服務於唐老爺子的,也隻能唐老爺子忠心,當年的事陳安澤從來沒有解釋過,因為他認為,作為好兄弟,他覺得自己沒有錯,是為唐景森好。

    唐景森從唐家大宅搬出來,與唐老爺子決裂的同時,也將陳安澤劃為了普通人,普通到隻把他當成為唐家服務的醫生,僅此而已。

    “告訴我當年的真相,她為什麽會自殺?”唐景森目光灼灼地盯著陳安澤。

    陳安澤笑了,“我答應唐老先生,在他有生之年,不告訴你真相。”

    唐景森轉身就往屋裏走,走了兩步回過頭瞪著他:“你在逼我咒他早死嗎?”

    “有些愛可以無聲無息地存在,唐老先生真的很愛你,我們不告訴你,是為你好。你理解也怪,怨我們也罷,我們既然決定要瞞你,就會一直瞞下去。”陳安澤說完衝進雨裏,門外傳來車子解鎖的聲音,之後車子啟動,他離開了。

    錢朵朵在二樓,但是一樓的動靜,她一直豎起耳朵在聽,其實她也好奇,被唐景森這樣的男人深愛著,為什麽要自殺?

    而且自殺時,已經懷孕了。如果真的愛他,即便不能嫁給他,有一個愛情的結晶,像他那麽基因強大的男人,生一個他的孩子,一定漂亮又聰明。

    錢朵朵不能理解的事,唐景森其實也沒想明白,許晴玉為何要自殺,有什麽問題,不能一起分擔,她為何自己一個人承擔了所有。

    她死了,唐老爺子找她的時候,到底說了什麽,讓她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

    唐景森坐在一樓的沙發上,看晚間新聞,人坐在那裏,心卻不知道飄到哪兒去了。

    鄧卉在電視屏幕上,與主持人互動,談笑風生,唐景森隻是靜靜地看著,甚至都沒有聽她在說什麽。

    他默默拿起手機,拍了一張電視屏幕的照片,傳給了鄧卉。

    唐景森上樓的時候。蘭姨端了一杯安神茶送了上去,錢朵朵正好從房間出來,看見蘭姨,便叫住了她,“蘭姨……”

    蘭姨往書房看了一眼,走到錢朵朵身邊,輕聲說:“把安神茶給唐總送去。”

    錢朵朵接過茶杯,小聲問:“蘭姨,那個自殺的女人,是死在我房間嗎?”

    蘭姨拉著錢朵朵去了她的房間,關上門,小聲說:“你可能誤會了,蘭苑是唐總住的地方,許小姐被安排在另一套別墅裏住。三年前,唐老先生約許小姐來蘭苑見麵,蘭苑這麽多人,沒人通知唐總。許小姐離開蘭苑以後,就在她住的房子裏自殺了。”

    錢朵朵臉色微微一變,才明白過來,她被唐景森捉弄了。

    明知她怕鬼,唐景森卻故意嚇她,說許晴玉死在蘭苑。

    “也就是說,她來蘭苑見唐老先生,是瞞著唐總的,而蘭苑裏工作的人,也沒有人通知唐總。等唐總知道她見過唐老先生,去找她的時候,她已經死了?”錢朵朵試探性地問。

    蘭姨點點頭,“唐老先生不讓通知唐總,誰敢違背?誰也沒想到,許小姐會自殺呀,算了,這事兒過了不提,你也不要再問。”

    “嗯,知道了,我把安神茶送過去吧。”錢朵朵捧著安神茶走出房間,朝書房而去,蘭姨直接下樓了。

    得知那個女人不是死在蘭苑,錢朵朵鬆了一口氣,起碼以後的日子不會太難挨。

    走到書房門口,聽到唐景森正在打電話,語氣非常溫和,直覺電話那頭是一個女人。

    而且這不是第一次,她聽到唐景森溫柔地跟女人通電話,她端著茶杯,站在門口,進去也不是,後退也不是,直接像個門神似的站在門邊。

    “端進來。”唐景森突然開口道。

    錢朵朵愣了一下,探頭看向他,確認是在叫她送安神茶進去,便乖乖地將茶端進去了。

    “不是跟你說,傭人給我送安神茶……對,還是失眠,你早點回來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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