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節 愛情裏應該有奇跡對吧(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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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失落的秦淮扛著一大袋核桃回到了商雅家中。
‘我還以為我無所不能了。’
秦淮嘟囔道。
雖然嘴上說自己的核雕不是太上老君的靈丹妙藥,但潛意識裏,還以為能夠‘藥到病除’,立刻喚醒胡立遠沉睡的妻。
“你怎麽樣呢?一路上都悶悶不樂。”
商雅鑽進廚房溫了兩杯牛奶。
秦淮就坐在案前裏,拿手機一直在搜索。
某某癡情男十年陪伴高位截癱的妻,用愛發電,終於讓妻子再度站了起來……
某某癡情女不離不棄,體貼照顧工傷癱瘓的丈夫五年,後感動了上蒼,丈夫竟然站了起來。
都是新聞,確有其事。
“愛情裏應該有奇跡對哈吧?”
秦淮回頭問商雅。
應該有吧?
不僅僅是愛情,母愛中也有。
一位女士在遠處看到從七樓掉下來的小孩,突然爆發出超出人類的極限速度,搶在小孩落地時,將其托住。
一位母親在地震時,用身體扛起一噸重的水泥板,七十多個小時後,雖然已經死了,但還保持護子的姿勢。最終,兩位孩子在夾縫中,存活了下來。
“有啊,你就是奇跡。”
商雅沒說,在遇到秦淮前,她是一個多麽自暴自棄的人。
“在我看來,那枚核雕實際上不過幾十塊錢而已。
真正被女主人珍藏了十幾年的原因,應該是這枚核舟有特別重要的意義吧?
既然如此,什麽刀法,包漿應該就不重要了吧?隻要專注情感。”
秦淮若有所思。
商雅說得對,總結那些感人的故事,能在絕境中創造奇跡的,都是至極的人間真情。
可是,無論是半枚核雕,還是核雕的照片,都已看不出什麽感情了。
隻知道包漿很精致,女主人保管得小心翼翼。除此之外,再無其它。
秦淮一直琢磨,商雅在一旁邊喝牛奶邊看書,她起碼要跟秦淮有共同語言。秦淮看的書,她都要閱讀。
一夜沒有收獲……
接下來的十天,秦淮就伏在案前思考。
一直想一直想,從清晨到深夜,如同著了魔般。
然而,有些感情,不是枯坐著思考就能徹悟的。
秦淮的心都亂了。
……
夜晚,商雅將溫牛奶端到秦淮麵前。
秦淮冥思苦想了十天,還是一無所獲。
垃圾桶裏堆滿了核桃碎片——這已經是第四桶了。
“喝了這杯牛奶。我可以陪你演一遍,或許你會找到靈感,你要認真代入胡立遠這個角色。”
“呐,你拿著核雕,當做禮物送給我。”
秦淮乖乖把牛奶喝幹,接過商雅遞過來的核桃。
開始演戲。
“這是我送你的禮物。”
幹癟的語氣……果然是木頭。
商雅歎了一口氣,自己腦補:這是他送我的第一件禮物,
他說,我會一輩子好好照顧你,我會一輩子待你如初,矢誌不渝。
一片真心,感天動地。
商雅捧住核雕,臉上帶著甜甜笑意,脈脈的看著秦淮。
她以為遇上了最好的人,擁有了全世界最好的愛情。
“我會珍藏一輩子的。”
事實上,胡立遠的妻子將其實簡陋的核雕當做價值連城、天下獨一無二的珍寶,珍藏了十八年。
一件不起眼的小禮物,但隻要是他送的,就珍藏一生。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擦淨,揉玩……
“我下次一定會認真送你一個禮物,雅雅姐。”
秦淮鬼使神差的補充了一句。
商雅忘記了該怎麽接話,其實有些突如其來的驚慌。
……
“接下來,接下來我躺在床上,假裝出車禍了。你在病床前照顧我。”
商雅又拉著秦淮走進臥室,
蓋住被窩,蹙緊眉梢,作痛苦虛弱狀。
‘我會是什麽心情?’
秦淮望著商雅,懊惱悔恨,明知道家裏那位為我鞍前馬後的忙,十分疲勞,為什麽還放心讓她一個人開車來送湯呢?
胡立遠應該是這樣想的。
但為什麽還是叫不醒他的妻?不應該的。
這份感情很真摯了。
……
“我不演了!”
商雅毫無預兆的坐起來,皺緊眉稍,情緒大變。
“你記得她躺在病床上的樣子嗎?你看到那隻剩半顆的核雕了嗎?那可是最珍貴的物品,珍藏了十八年的物品,如果是我,我會用身體保護它,就算死了,也不會撒手讓它撞壞的。
可她為什麽會撒手?你知道嗎秦淮?因為心痛了,絕望了……”
商雅縮在床上,蹙緊五官,女人的直覺告訴她:
“那個胡立遠,一定還有某些真相沒說出來。”
“你就當我習慣了以最壞的惡意揣測男人吧。我就是這樣!”
見秦淮愣在原地目瞪口呆,商雅補充了一句。
“胡立遠一清二白,野望小,有一位陪他奮鬥的女人,如獲至寶,寵溺啊,花言巧語啊,對她好得不得了,可一旦有錢了後,就開始變壞!”
商雅想起了小時候的陰影噩夢。
她的媽媽也是跟了一個窮小子,以為找到了可以依靠一生的男人,結果後來發生的事無情打臉,賭上了一生,卻輸得一塌糊塗,更絕望的拉著商雅飲毒藥自殺。
“冷靜點,冷靜點。”
秦淮抱住商雅,他懂商雅的感受,感同身受到心也在抽痛。
……
“我打個電話問問。”
安撫好商雅,秦淮開始打電話,如果真的還有一層原因,那……真的無話可說。
“喂?”
胡立遠憔悴的聲音傳來。
“我是秦淮,我想問你,關於核雕和你妻子的事,你還隱瞞了什麽吧?
比如說,你有沒有在外麵包小三,結果被發現了?”
秦淮說得很直白,毫不留情。
對麵沉默了很久,秦淮一顆心墜進了穀底。
難怪……
胡立遠都這麽誠懇了,竟然還喚不醒她,原來是做過傷害她的事情!
愛情裏有奇跡,但出現了裂痕的愛情裏,沒有。
對麵傳來了幾個響亮的巴掌。
“都是我畜生!都是我……”
“事已至此,自責也沒用了。”
秦淮搖頭。
“幫幫我,給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求求你……”
“我坦白,我什麽都說了。”
胡立遠連忙一五一十的把另一層事情經過講明白:
前段時間,胡立遠突然開始嫌棄家裏那位人老珠黃的妻子了。
而且周圍的富豪,哪個不是包養小三,玩嫩模,認幹女兒。
胡立遠心癢癢的,也有了想法,在尋思了很久後,終於調來一個美女秘書。
然而在秘書上任的那天,車禍發生了……
說到這裏,胡立遠不斷自扇耳光,自責到了極點。
秦淮歎息了一聲,掛掉了電話。
原來都是胡立遠自己作啊。
那麽好的一個妻子,還生二心。
“你看吧,如果站在胡立遠妻子的角度,我一輩子搭在他身上,結果他開始嫌棄我人老珠黃,偷偷在外麵偷腥,曾經的誓言都變成了虛假,我會多絕望?”
“於是,他不回家的晚上,這枚核雕就成了我唯一能緬懷的物品。
但每次拿起這枚核雕,想到曾經的山盟海誓,曾經他對我關愛有加,我就更加心痛。
你懂那種心情嗎?秦淮?”
商雅淚流滿麵,鑽進被窩裏,背對秦淮。
胡立遠的事情在她幼時留下的傷疤上又添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