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水依然在牢房裏蹲坐著，撕扯著自己的身體，他上身的衣服此刻已經成了碎片，上麵還沾滿了血跡，但他絲毫也不覺得痛，腦子裏因為毒癮發作，此刻隻知道亂抓亂扯。

    要不是鐵鏈鎖著他，恐怕他已經控製不住自己跳了出去了。

    直到一名男子熟悉的聲音在牢房外響起，他才重重喘了幾口氣，眼中的紅光逐漸消退了小區：“是你，你回來了？”

    “沒錯，是我，蕭卓。”蕭卓衝著裏麵點了點頭，隨即歎了口氣，剛才在納蘭米兒等人安排郝漠風去休息室的時候，蕭卓並沒有跟著，他知道這裏是自己人的據點，所以不擔心安全問題，男子第一時間來到了牢房，看望自己這位老朋友。

    “……你的情況有好一些麽？毒癮有沒有戒掉？”他直接問了出來，但蕭卓自己也知道，看李水身上的傷口就知道，他現在的身體根本就不能說是沒事，甚至可以說，毒癮已經將其侵蝕得越來越厲害了。

    “難啊，骨坤那東西當初似乎給我用了大劑量，導致現在發作起來，一次比一次要厲害，好不容易熬過去一次，沒一會兒又開始了。”恢複了平靜的李水看了一眼地上的碎布，以及自己那鮮血淋漓的身體，苦笑一聲道：“有些時候都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頭野獸，簡直沒有人的樣子了。”

    “這話不對，你是個戰士，而且很堅強。”蕭卓立刻否定了對方的觀點，這是他的心裏話，很多人在染上了毒癮之後，自身的很多東西，包括自己的性格特質都會大幅度改變，而李水不一樣，他一直保持著清醒，而且自願把自己關在這裏，強行戒毒，這種魄力不是一般人能夠有的，而他一直熬到了現在，這就是一個不服輸的戰士的證明。

    “管他呢，熬到什麽時候算什麽時候了，等哪天戒掉了，再出去好好曬一次太陽。”李水伸了個懶腰，從牢房的窗口處朝外麵瞥了一眼，忽然道：“這次回來，是有大事吧，不然這裏既然已經重新成為了情報據點，你們似乎不會再來這裏才對。”

    “沒錯，我們在緬甸的事情已經做完了一大半，目前還剩下一點收尾的工作。”蕭卓點燃了一根煙，將其從牢房的窗口遞了進去，在李水接過之後，自己才點燃了一支：“老夥計，要借用一下你的基地了，不會有問題吧？”

    “放手去做就是，機關設計那些，不是早就和你說了？”李水說著扯了扯腰間的鐵鏈，將身子轉到了裏邊，背對著蕭卓。不過蕭卓雖然沒看見李水此刻的臉色，也猜得到這老夥計現在在想些什麽：“怎麽，想戰鬥麽？”

    “老子是個戰士，這麽長時間沒打仗了，身體也要生鏽了，何況被毒品禍害了之後，老子對自己這副身子骨是越來越陌生了。”李水抽完了一根煙，將煙霧吐出之後，這才背對著蕭卓慢慢開口道：“到時候給我一把槍，老子也要出去幹他一仗，與其在這裏窩窩囊囊一輩子，倒不如死在衝鋒的路上。”

    “不要胡說，咱們都會活下去的，死的隻會是敵人。”蕭卓隨即在牢門上輕輕敲了一下：“……wǔ qì我一會給你拿過來，鑰匙你也拿著，到時候隨便你，要想參加戰鬥的話，自己把握時機殺出來。”

    “走了。”蕭卓說著離開了牢房，剩下李水一個人，麵色複雜：“還真的有事情找shàng mén來了，也好，或許打了一仗之後，鮮血能讓老子的身體恢複正常，整天關在這裏當個瘋子，老子他媽受夠了！”

    再次凝視著身上的鮮血，麵色枯槁的男子忽然咧嘴一笑：“血的味道，也挺好，不是麽？”

    李水和蕭卓當年在部隊的時候就很熟悉，一起在漠北蒼狼大隊訓練過，當時的李水本領比蕭卓還強一些，所以蕭卓最終被下放到了偵察連做教官，而李水則被攤派了一個出國公幹的任務，名義上是退伍，實際上是在寒山建立情報基地，搜集這裏的情報，以便於國家應對一些問題。

    多年下來，李水已經做了很多工作，但就因為一時的大意，自己被骨坤暗算，染上了毒癮，從此一發不可收拾，不僅喪失了首領的地位，還必須把自己關在這牢房之中，強行戒毒，這讓他的戰士之魂難以忍受。

    最終他還是打算重新拾起槍和手雷，最後衝鋒一次。李水笑了起來，他知道，這真的可能是最後一次了。

    蕭卓是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的，但他卻還是把真相和自己說了出來，並且沒有拒絕自己參加戰鬥的要求，這意味著，這次的戰鬥很危險，甚至連自己這種不穩定的力量，都有借重的必要。

    那家夥不是個會拿這種事開玩笑的人，李水知道，事情真的很是緊急，所以自己也不能一直在牢房裏待著了，就讓自己拿著wǔ qì最後轟轟烈烈地幹一場，最終就算是死，也要光榮地在戰場上犧牲！

    他知道，自己的這種心思，蕭卓也很明白。

    當天晚上，寒山上的人馬被阿虎聚集了起來，大家在大廳外列隊集合，等待著首領的訓話。納蘭米兒站在他們麵前，許燦生和付東升跟在她身後，他們此時都收起了臉上原本待著的笑容，神色肅穆，隻有東方林一個人站在一邊，臉上仍然帶著嬉笑，但在這種氣氛之下，他也不隨便開口玩笑了。

    “各位，寒山即將發生一場大戰，我不瞞大家，這次戰鬥正是我們引起的，所以各位必須立刻撤出寒山，暫時到山下的鎮子上待一段時間，等事情解決，大家再重新上山，繼續這裏的工作。”納蘭米兒上前了一步，朝著眾人敬了一個禮，一臉嚴肅地將這裏即將要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地獄火組織已被殲滅，但目前仍有殘黨躲藏在外，他們對我們十分仇恨，早晚會殺到這裏，我們將會在這座山寨之中，和他們進行生死大戰。”女子說著朝麵前的諸人點點頭，見他們有人嘴角顫動，似乎要說些什麽，便伸手虛按一下，示意他們先聽自己說完：“各位都不是華夏正規編製的戰士，雖然都是華人，但在緬甸已經生活了很多年，打擾了各位的平靜生活，納蘭米兒在此感到十分抱歉，請各位這就回去收拾行李，暫時下山吧。”

    “等等！”人群之中有人大聲發言，隨即一名麵帶刀疤的男子走上前來，朝著納蘭米兒揚起頭道：“幾位，之前你們來寒山的時候，我們敬你們除掉了骨坤那個禍害，所以放權給你們，讓你們掌管了寒山，這麽多時間以來我們也一直在努力完成你們安排的情報搜集工作，我們自問，對得起你們！”

    “但現在，你們居然要我們全部下山？這不是放逐我們麽！這種處理方式我不接受！”男子說著雙手插起了腰，神色跋扈：“我李鐵在這放話，決不下山！要下去的人，應該是你們！”

    “就是，這裏是我們生活了幾十年的地方，隨便說一句話就讓我們走？這不合道理！我們不走！”其餘的人有的麵露不滿，有的直接怒喝出聲，場麵一時之間變得混亂了起來，李鐵站在眾人之前，儼然一副新首領的樣子。

    “你們！還有沒有心！之前我們在寒山是什麽？在骨坤手下，我們就是一幫土匪，搶劫shā rén的混蛋！這些虧心事，誰敢說自己沒有做！”阿虎滿臉憤怒，從納蘭米兒背後大踏步走了出來，直接伸手指住了麵前這幫家夥：“當時骨坤是怎麽對我們的？動則打罵，不然就是拉出去抽鞭子，槍斃！你們當時誰反抗了？誰？！”

    “是誰幫了我們，幫我們擺脫了骨坤？是她！是你們眼前這個女戰士！”阿虎越說越激動，直接伸手將李鐵的衣襟抓了起來，怒道：“當時骨坤差點殺了你，已經把你關起來了，如果不是他們來幫忙，殺了骨坤，你他媽現在早死了，還能在這裏叫喊！你叫什麽！你有什麽資格！”

    “那又怎麽樣，一點小恩小惠，就要讓我們放棄家業嗎？他們在寒山的時候，我們已經對得起他們！”李鐵一把抓住了阿虎的手腕，用力一捏：“小子，你以為你是誰，敢這麽跟我說話？”

    “你以為，你又是誰，敢在我的山寨裏，說這些屁話。”一個陰森的聲音突然間在他背後響起，隨即一把刀刃直接在他的後背上砍了一刀，李鐵還沒來得及轉過身，已經倒在了這一刀下。

    李水看也沒看這家夥，隻是用冷漠的眼睛掃了一眼這幫鬧騰的家夥：“你們，誰還有意見？站出來，接得下我這把刀的，盡管開口！”

    “哼，那就是沒意見了。”見在場的人誰都不敢說話了，李水便冷哼了一聲，隨即轉過身朝著納蘭米兒點點頭：“丫頭，一切按你說的做，寒山不是他們的，是我的地盤，現在我把它交給你了，讓誰滾下山，誰就得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