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所謂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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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珺瑤能夠重生,完全是僥幸。

    在遭受盤古審判之時,她主掌昆侖山,手握不死藥,即便肉身盡毀,神識依舊殘存封印了下來。而先前收複的煞神記憶裏,她也曉得神明早就消亡,即便有所傳承也是被人類的血脈淡化。

    按理說,她該是這世界上唯一的神靈,可如今紀晨淩卻說,有其他人意識到煞神的存在。

    通往酒店最頂層的一路上,西珺瑤一邊心存疑惑,一邊又隱隱帶著些興奮。

    她主掌殺伐,骨子裏原本就是個好戰分子,當年即便深居昆侖山也沒少在世間攪風攪雨。

    而當頂層的會議室浮雕大門打開,西珺瑤登時就感覺到屋子裏無數道視線投射了過來,她略微一挑眉,墨色瞳孔裏露出了濃濃的興味。

    此時會議室內或坐或站總共有十來號人,一眼看過去全是奇裝異服,有大褂加身的長胡子老頭,也有黑色棉布衣褲,戴著墨鏡圓帽的瞎子,也有道袍的尼姑,這些人無不是年長者,割據一方,麵上帶著傲氣。

    乍見紀晨淩進來,隨行的竟是個十五歲的少女,眾人都忍不住紛紛皺起了眉頭。

    “紀少爺,這就是你所說的破解了煞氣之人?”率先開口的是距離門口最近的長胡子老頭,約莫五十來歲的樣子,說話時候眼睛上下打量著西珺瑤,口氣不鹹不淡。

    “是的,這位是西珺瑤,她會跟各位大師一起解決倉庫裏的東西。”紀晨淩維持著禮貌的微笑,內心對於這群江湖術士倚老賣老卻是多有不屑。

    “嗬嗬,讓這麽個女娃娃一道去,別到時嚇壞了。”老頭聞言笑出了聲,帶著方言的怪調子惹得其他人也都紛紛發笑。

    “齊大師,這是我父親的意思。”紀晨淩蹙了蹙眉頭,身體一直虛擋著少女,保護的意思很明顯。西珺瑤是他找來的,於情於理他都不能讓她在這裏受了欺負。

    西珺瑤倒像是什麽都不懂一般,從紀晨淩身後探出頭,一頭秀發飄蕩下來,麵龐稚嫩,帶著幾分天真,可說出的話卻震驚滿堂。

    “老頭,你知道自己快死了嗎?”那聲音清脆幹淨,倒是好聽至極。

    可座位上的老者卻是猛地拍案而起,胡子氣得一顫一顫,“黃口小兒,信口雌黃,在我們麵前班門弄斧,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任誰被說得這麽晦氣都不高興,更何況對方還是個自命不凡的風水相師。

    “哈哈,齊老息怒,我看這女娃說得也有幾分道理,剛才我觀你麵相確實有恙,隻是禍不及生死,這女娃想來也生氣才激你,跟孩子較真什麽。”斜道裏突然傳來另外一道聲音,接著便是一名青衣布袍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略帶揶揄笑道:“齊老是相術界的老前輩了,即便有凶險,也該曉得如何趨吉避凶才是。”

    聞言,齊老臉色一沉,沒好氣地哼了一聲,直接坐回了座位上,倒是沒再找西珺瑤麻煩。

    同為相師之間也存在著競爭,這中年人程奇就是後起之秀,齊老近來被搶了不少生意,想趁著這次再次打響招牌,所以也不願意在這個節骨眼鬧出爭端。

    程奇也自是沒把他放在眼裏,眸中閃過一絲嘲諷,扭頭便朝著西珺瑤走了過去。

    後者也邁步從紀晨淩的身後出來,墨色的眼睛放肆地打量著對方,驀地,眉間卻是皺了起來。

    “嗬嗬……鄙人程奇。”一身布袍在近處停下,男人雙手抱拳,突然道:“敢問這位小友的師爸貴姓?”

    “嗯?”聞言,西珺瑤眨了一下眼睛,眉間的褶皺變成了疑惑,而會議室內的能人異士也都收斂了笑容,靜靜關注著這邊的發展。

    見不到少女回應,程奇的眉心也微微有聚攏的趨勢,但是他又不死心,便又接著問了一句,“請問您的身份?”

    身份?西珺瑤察覺到周遭嚴肅的氛圍,心中也起了一絲探究的心思,於是直接張口,“西嫫。”

    她說出了自己的真身。

    然而,“哈哈哈哈……”程奇的麵色在一瞬間的怔忪之後,下一秒就爆出了大笑,那笑聲既刺耳又嘲諷。

    “嗬,原來是個連話都聽不懂的,貽笑大方。”此時連一旁沉默的齊老都忍不住冷笑出聲。行走江湖,各門各派都各自的規矩,更有各自的行話。程奇出自驚行,也就是風水相術,剛才所說的師爸,身份,均是在用行話試探少女的領頭人跟輩分,可少女卻是一問三不知,答非所問。

    程奇止住了笑,故作姿態地向眾人擺擺手,輕鬆道:“大家別太給小姑娘難堪,剛才她這一招軍馬開得確實好,不然我也不會連番試探。不過……”語音至此,他麵色一整,再看向少女時眼底已經帶上了淩厲,口氣更是不見友善,“小姑娘,無論你打哪兒來,有什麽目的,今天你都不應該來。我看你印堂發黑,近來必定是時運不濟,家中困頓,父母在財務之上出現了問題,想來你到此也並非出自真心,還是早些回家去,腳踏實地方能度過一劫。”

    他說得既急又快,氣勢咄咄逼人,比之前西珺瑤一言震驚滿堂更為具有震懾力,這才是真正的軍馬招數,單刀直入,直擊人心,讓人聽得心生膽寒。

    可西珺瑤卻是不驚不懼,反而背手而立,發出一聲極為冰冷的笑,“嗬嗬……”

    她甚至連嘴角都未曾牽起來,而後更是徑直掠過了這群人,直接坐到了最遠的角落位置,連表情都欠奉。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同道中人,當真是倒足了她的胃口,她連一個字都不願意再多說。

    她倒是要看看,這些大師們要怎麽收複煞神。

    匆匆趕過來的紀晨淩見她閉口不語,頓時心生愧疚,湊到她身邊坐下,低聲道:“你不用將程奇的話放在心上,他剛才說你的那些,隻不過是觀察了你的穿著打扮,隨口胡說的。”

    剛才這兩人對話發展太快,他連插話的機會都沒有。

    靜默中的少女聞言,倒是難得側過頭來看他,丟出了一個評價,“你比那群傻子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