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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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九寒天,紛紛落雪之中年關就在眼前,隻是國喪尚在,民間亦不好大半,少了往年年關之前的熱鬧氣氛。

    刺骨寒風,一騎飛騎帶著軍報奔入京城,契丹大軍陳兵關外,大戰一觸即發。

    自上回互市事件之後,朝廷早已備戰以對今日局麵,是以軍報呈上禦案之前,倒是沒有什麽百官驚然的局麵,幾封敕令有條不紊地接連從宮中發出,城外點兵,封將,授帥印。

    臘月十四,大軍開拔,從德勝門而出,直奔北方邊城。

    裕王府。

    “這是送往各府節禮的冊子,請王妃過目。”

    屋中的暖爐燒得極暖,淺夏遞上一本冊子,覃晴接過手來翻了一翻,一直翻到了送往覃府的節禮的那一頁,眸光頓住。

    “三哥哥出征邊關,今年過年,想必娘又要過不安穩了。”

    淺夏道:“三少爺雖然出征,可是三少奶奶還在,有三少奶奶肚子裏的小少爺,老夫人應當不會太寂寞。”

    “是啊,”覃晴歎了一口,“娘盼了這麽久的孫子,這回可算是有機會能得償所願了,隻又要苦了三嫂嫂,英武伯府和三哥哥都去了邊關,肚子裏的孩子又折騰,這個年是真的要過不好了。”

    淺春笑著安慰道:“王妃不必擔心,有唐大夫為三少奶奶安胎,定能保得三少奶奶母子平安。”

    覃晴的唇角淡淡勾了勾,唐起的醫術,她自是信得過的,隻是邊關的戰事一起,這覃子懿一去不知要過多久的日子才能回來。

    女人懷孕的時候,是最需要丈夫在身邊的,當年覃韻懷念哥兒的時候沈厲去了戍邊,雖然府中不缺人手,可看著覃韻挺著肚子形單影隻的模樣,那心中的寂寞失落,也隻有她自己知道了。

    戰場的事情變幻莫測,誰都說不準這一戰到底要多久,隻能盼覃子懿能夠在陶惠然生產之前趕回來了。

    “王爺今日走的時候,有沒有說什麽時候回來?”

    今日言朔走的時候彥哥兒正鬧得很,根本沒看言朔到底是什麽時候走的。言朔任職兵部,這前方的戰事一起,雖然用不著他親自披掛上陣,但於兵部之中看著地圖研究戰事卻是免不了的。

    淺秋道:“王爺囑咐過了,若是王爺今日回來的晚了,請王妃自行用膳休息。”

    “好。”

    寒風蕭瑟,年節如期而至,可這一回的年節,朝廷卻是沒法好好地過,前方幾乎每日都有戰報送到,契丹統兵的雖說是契丹王,可前方實際掌握大權的卻是契丹大王子,那大王子從小便在戰場之中長大,旁的不說,光於戰事之上,卻是真真正正的是一個驍勇善戰的猛將,略遜於中原一籌的兵力之下,尚於中原的軍隊大的不分上下,是以傳回的戰報也是有輸有贏。

    邊關大軍有英武伯坐鎮,於這樣的局麵,朝中倒是不能說擔憂,卻也不怎麽高興,畢竟在戰場之上始終維持這樣一個局麵便成了一場持久戰,於糧草補給之上是一個消耗,打得久了可不是什麽好的事情。雖說如今的朝廷擔負的起,可這樣勞民傷財的事到最後也是要傷及國本的。

    如此,朝中難免有人又要興風作浪,暗貶英武伯於軍力上勝於契丹卻也落個如今的局麵,可謂作戰指揮不利,欲以激地皇帝臨陣易帥的意思。

    言朔自是全力彈壓不說。

    朝中之事,言朔大多早已同覃晴預言,事情的發展也並不出乎言朔的意料,唯一讓人沒有想到的是,宮中忽然又多了一個涵貴人。

    大約是叫皇後打壓了太久,皇後一朝身死,覃妃便同寧國公府一起把覃涵送進了宮中,假意探親,實則為覃涵與皇帝安排了一個巧妙的浴池偶遇。

    這鮮活年輕的身體赤條條地在自己的麵前,哪裏有男人能夠把持地住的?一朝*,覃涵便成了涵貴人,憑著美麗年輕的容貌成了宮中的新寵。

    消息來得猝不及防,皇帝新納美人原不是什麽新奇的事情,可問題卻是寧國公府的女兒,如此,對於此事,言朔便成了旁人眼中暗自心災樂禍的對象,覃晴一時也難免在言朔麵前有些抬不起頭來的感覺,可一切事情再離奇,比不上半個月後前線傳來戰報,說大軍的補給線被切斷,十幾萬大軍在邊關忍饑挨餓了大半個月,最後被圍困,英武伯戰死來的震驚全國。

    “契丹人是怎麽知道糧草補給的線路而在關內就全部切斷的?還封鎖了大半個月的消息?難道押運糧草的人都是死人!”

    言朔滿含怒氣的訓斥聲便是緊閉的窗門也擋不住,兵部侍郎並著幾個主事立在書房之中也是麵色凝重。

    “王爺,這運送補給的線路向來是機密,一定是有人泄露了出去。”其中一個主事開口道。

    “明眼人一眼就能知道,那是誰泄露了出去?又是從哪裏泄露了出去?還有,大軍怎麽可能突然被圍困?十幾萬大軍分有四個將軍分駐,有攻打契丹零散部落的,還有直麵契丹主力的,甚是還有關內的援軍……竟然一鍋端了?軍報都隔了大半個月才傳回來,到底是契丹的細作還是我們自己的細作!”

    糧草運送的路線乃是兵部擬定,是以除了軍中知道,皇帝知道,兵部也有留底,一時之間根本難以篩選出到底那一方的嫌疑最大。

    “糧草都是出了關外才被劫走,是以動手的定是契丹人,而阻截軍報的傳遞,恐怕隻有關內之人才能做到。”

    也就是說,英武伯的軍中有細作的可能應該能夠排除,而關內阻截軍報之人才最有可疑。

    而於契丹大王子有所來往並且有能力能夠做到這樣的人,隻有……

    言朔的神色冷然,正要下令暗中徹查言彤,卻是叫兩聲敲門聲阻斷。

    “王爺。”雲銷快步進門,稟道:“太子在皇陵遇刺,如今下落不明。”

    言彤!

    “去,立即派人出去,務必找到太子的下落!”

    “是!”

    …………

    邊關的戰事遭到重創,朝中在皇後病歿之後,儲君又遇刺失蹤,似乎所有不好的事情都匯集在了這幾個月裏頭,京中一片陰霾。

    “王妃,小世子醒了,正找您呢。”

    午後慵懶,覃晴方在榻上小憩了一會兒醒來,淺夏便上來稟道。

    覃晴有些無奈,這彥哥兒小時候還好,越大卻是越會黏糊人,也越難伺候,每每一覺醒來,就非得找娘親,否則便是哭鬧不止,任誰哄都沒有用。

    “快抱過來吧。”

    覃晴吩咐了一句,淺夏便下去傳報,不一會兒乳母便抱著彥哥兒過來了,隻聽那彥哥兒哭哭啼啼鬧得響亮,一轉頭看見覃晴的臉,便鬧得愈發大聲。

    “好了好了,娘抱你,娘抱你。”覃晴從乳母手中接過兒子,柔聲哄慰。

    彥哥兒到了母親的懷中,縮在母親的胸前哼哼唧唧了兩聲,立馬便止了哭聲,小手抓住了覃晴垂下來的青絲扯著玩兒,隻扯得覃晴皺眉咧嘴,歪著頭道:“彥哥兒快放手,又扯你娘親的頭發!”

    “小世子。”一旁的淺夏瞧見了,也趕快上來幫手覃晴,可又不敢同彥哥兒用力氣,爭奪之間隻苦了覃晴的頭發又叫扯斷了好幾根,看著娘親齜牙咧嘴的模樣,彥哥兒卻是咯咯笑了。

    覃晴瞪著兒子,道:“笑什麽,下次再這麽扯我的頭發,就要打你的屁股了!”

    “怎麽了就要打兒子了?”

    覃晴的話音方落下,便聽門口傳來熟悉的嗓音,言朔打了簾子進來,看著坐在榻上抱著兒子的覃晴笑道。

    “能讓自己的娘親動怒要下手打,彥哥兒定是犯了大錯,讓本王先教訓教訓。”

    覃晴抬頭看見言朔回來,往彥哥兒的手中塞了撥浪鼓轉移注意力,問道:“王爺今日怎麽這麽早回來了?”

    這些日子為了邊境的戰事,還有太子失蹤的事情,言朔也著實是忙碌,昨個兒更是前腳踏進府門,後腳就接了什麽密報出去了,直到這會兒才回來。

    覃晴看著言朔的模樣,瞧不出什麽喜怒心情來,不由試探著問道:“太子殿下……找到了?”

    “來,彥哥兒,給爹爹抱抱。”言朔上前,從覃晴手中接過了兒子,同時清晰地“嗯”了一聲。

    “太子殿下他,怎麽樣了?”言彤既然能夠殺了皇後,那麽對於言湛,為了他手上的黑鋒軍,也沒有什麽下不去手的。

    言朔一麵抱著兒子晃著撥浪鼓逗弄,一麵道:“言彤對他上了刑,太子殿下的身子原本就羸弱,如今隻能看他的造化了。”

    言彤將言湛關在一處地牢之中,真是這種天寒地凍的時候,言彤又對言湛上了水刑……鞭笞,棍杖,說來雖都算不上什麽酷刑,可以言湛那從娘胎裏就帶了不足的身體底子,去他半條命也是綽綽有餘,救出來的時候已是燒得神誌不清了,言彤之所以沒動殺手,怕是因為言湛的嘴也是夠硬,始終沒有把黑鋒軍的兵符交出來。

    “呀呀呀呀……”彥哥兒伸手追著言朔手中的撥浪鼓去奪,嫩嫩的小手擦過言朔的下頜軟軟的。

    言朔抱著兒子,忽的想起昨日把言湛從地牢中撈出來時已經近半昏迷的言湛同他說的那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阿晴,上次太子殿下在溫泉行宮之中送給彥哥兒的那一隻草編的鳥兒可還在?”

    覃晴點頭,“在呢,就放在彥哥兒的玩具箱子裏,王爺問這個做什麽?”

    言朔默了默,道:“去拿來我看。”

    覃晴聞言,看了一眼淺夏,淺夏便轉身出去,從隔壁的屋子裏頭取來了那一直草編鳥兒。

    言朔將那隻玩具鳥拿在手中左右端詳,忽然用力一握,手指掐進了那鳥的肚腹之中,言朔的眉心猛然一皺。

    覃晴看著,連忙問道:“王爺,怎麽了?”

    言朔沒有說話,隻是將單手抱著的兒子交到了乳母的手中,然後雙手並用,把那鳥兒的身子往兩邊掰開,隻見一枚銅製的兵符包裹其中。

    “這是……”覃晴不由愣住。

    言朔的麵色沉肅,“能號令黑鋒軍的兵符。”

    兵符……

    覃晴看著言朔手中的銅製兵符,隻覺得不可置信,“太子殿下他……把兵符給了彥哥兒?”

    所以言湛早就知道言彤有意奪取黑鋒軍,早就做好的準備把兵符藏在了這玩具鳥之中給了彥哥兒……可是,這是他在朝中立足的最後籌碼,他難道沒有想過,萬一言朔突然發難□□,他會是何種境地?

    言朔的眸光沉黑,將手中兵符緩緩握緊。其實不管黑鋒軍落入誰的手中,他都有絕對的勝算與黑鋒軍的火器一拚,畢竟有了前世的經驗,擁有火器的並非隻有黑鋒軍。

    黑鋒軍再厲害,卻也不過是一支隻有三百人的精兵罷了,隻能是手中的籌碼之一而無法幫任何人做到對朝中的局勢一錘定音,這一點想必言湛知道。可黑鋒軍手中的火器卻是威力甚大,一旦開戰便是一場修羅地獄。

    言湛如此而為,便是不想生靈塗炭,讓黑鋒軍成為他錦上添花的籌碼,這樣便不會有用到黑鋒軍火器的那一天。

    婦人之仁,皇後費盡心思為太子所請的名士,便教出如今這樣的結果。言朔很想冷笑一聲,卻是扯不動唇角。

    “淺秋,傳令雲銷,讓東宮的人盯緊一些。”

    “是。”

    他保住了這京城的繁花似錦,他便替他擋一回言彤的毒手。

    …………

    一場冬雨陰冷連綿,最後便下成了一場飄雪。天色陰暗低沉,仿若如今皇城中人人的心境。

    太子遇刺被救了回來,可身上卻是傷痕累累,高燒不退昏迷不醒,在皇帝的盛怒之下,宮中的禦醫急白了頭發終於救醒了太子,可或許是上刑留下的隱患,又或許是連日高燒不退的後遺之症,太子殿下的左腿沒了知覺,從此成了一個隻能依靠輪椅與拐杖的殘廢。

    可誰都知道,朝廷不需要、也不能有一個殘廢的儲君。

    人人的心中心照不宣,卻都沒有說出口,假裝將精力放在了北方的戰事之上。

    而北方的戰事,在英武伯戰死之後平南王臨危受命趕赴北方為帥,終於扭平了北方快要一邊倒的敗局,但平南王畢竟不是鎮守北方的將領,收拾軍心,扭轉敗局為平已是盡力,想要轉敗而勝,在這短短的半月之期中也是不能夠的,況且朝廷讓之前的敗局那樣一拖,也是傷了元氣,主帥陣亡,十四萬大軍隻剩下了七萬還不到,軍心不穩,麵對契丹驍勇善戰的同樣七萬兵力,朝廷冒不起收拾殘局再大戰一場的險。

    如此議和之聲便在朝中漸漸響起,同時契丹大王子身旁最重要的葉護部落忽然倒戈二王子,力勸契丹王收兵,也不是真勸說還是真威嚇,讓契丹王收了大王子手中兵權。

    兩方的議和,便就這樣定了下來,朝廷立即派下使團前往邊關議和,而在這之前,一支人數及少的契丹使團悄悄入關進京,用隱秘的方式向皇帝傳達契丹二王子對中原文化的仰慕和對和平互市的向往,為表誠意,同時向皇帝呈上了當初邊境互市突發變故乃是朝中有人主動勾引挑唆大王子的來往書信,以及那人奉上的邊關布防圖,以及這一次為何朝廷險些兵敗如山倒的緣由。

    皇帝怒極攻心,吐血暈厥,三公主圈禁宗人府。

    ……

    寒風裹著細雪,搖晃了廊下高掛的紅色燈籠,覃晴身上披著雪白的大氅,雙手攏在手攏之間緩緩從小徑而過,出了二門直往言朔的書房而去。

    書房之中,言朔正將密信封了火漆遞給雲銷,抬眼間便見覃晴立在了門口,不由幾大步走至覃晴的跟前。

    “這天這樣冷,恐怕還得下雪,路上也還濕滑,有事便讓下人通傳,你親自來這裏做什麽。”

    覃晴的眸光清亮,直直地抬頭望著言朔,問道:“聽說此次來京的契丹使團正是那個葉護部落的人,是不是?”

    言朔聞言,眸光微微垂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是。”

    “那二姐姐呢,二姐姐有沒有跟著他們一起回來?”如今兩方議和,覃韻可以回來了。

    言朔看著覃晴急切的目光,眸光閃爍了一下,伸手握住了覃晴的肩膀,“阿晴,你聽我說,如今覃韻是契丹王的義女,是葉護部落裏最尊貴的女人。”

    覃晴的眸中浮出失望,“所以,二姐姐沒有回來?”

    言朔的神色頓了頓,然後道:“她回來了,但是她已經走了,跟著契丹葉護部落的使團一起走了。”

    “走了?”覃晴不能相信,“二姐姐回來都沒有見我,她怎麽就走了?”

    她知道特意來遞上扳倒言彤的證據的秘密使團是葉護部落的人,她就猜到肯定是覃韻,但是……

    “她把沈厲的屍骨帶走了。”言朔道。

    把沈厲的屍骨帶走了?覃晴有些怔怔地看向言朔,覃韻把沈厲的屍骨帶走,也就是說覃韻今生真的不打算回京城了?

    “為……”

    覃晴想問為什麽,為什麽覃韻要離開這個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可是她突然之間便問不出口了。

    這個地方生她養她二十年,可是卻從來不曾接納過她,她的身生父母死在這裏,她的丈夫死在這裏,這個地方於她來說,有太多的痛苦了。

    而覃韻不見她,大約應該是無法見她。

    她丈夫的慘死,終歸也與她的丈夫脫不了幹係。

    “阿晴,”言朔擁住了覃晴身子,“我會陪著你,一直陪著你。”

    …………

    乙卯年二月初一,帝病重,廢三公主言彤封號,貶為庶人,圈禁宗人府。

    同月初二,天雪,宗人府大火,水龍隊撲滅及時,尋言彤屍身一具,言彤卒。

    …………

    二月初驚見草芽,寒氣侵人,屋頂白霜鋪就,地上一片濕漉漉,是昨夜融化的雪水。

    小小的庭院之中有些淩亂,屋中的東西大半已經搬空,刑部侍郎有了新賜的府邸,終於要搬離這座破落寒酸的小院了。

    銅盆中的火焰熊熊,將一頁頁的手稿燃為灰燼,覃子恒負手立在院中,抬頭間隻見東邊院角處隔壁家的一枝春梅豔麗,探牆而出。

    白雪細細,緩慢落下,染白了覃子恒的鬢角眉間。

    “大人。”

    書簡從屋裏頭急急忙忙而出,手中拿著一件黑色的大氅,腋下還夾著一把紅傘,一溜小跑地到了覃子恒的身邊,身手去撣覃子恒身上積下的白霜,又將大氅為覃子恒披上,伸手之間,腋下夾的紅傘便落在了地上。

    “大人,這下雪了您怎麽還站在外頭,若是病了可怎麽好!”書簡一麵為覃子恒係著大氅的帶子一麵碎碎念道,可卻是忽然手上一空,低頭見著覃子恒蹲下了身去,將落在地上的紅傘撿起,然後用袖子珍惜地擦去了上頭被汙水濺到的地方。

    紅色的傘麵鮮豔到刺目,猶如那鮮血的顏色。

    覃子恒低頭直直地看著手中的紅傘,眸色黑濃,仿佛透過了這一把紅傘,看到了那個八角亭中的豔麗身影,映襯著身後的冰冷雪色,鮮豔到刺入人的靈魂,一如那時被陽光覆蓋的崖底芒草堆中那張緊閉雙眸的臉龐。

    如果……該有多好。

    細雪飛飛揚揚地穿過庭樹,捧著紅傘的手臂驟然一鬆,眼看那紅傘落入了燃燒的銅盆之中,驚起飛灰飄揚。

    “大人,”書簡的臉色微變,“這可是咱們手裏僅剩的一把傘了!”眸光一轉,卻又瞥見院中進來一婦人,不由收斂了神色,壓低了嗓音悄聲道:“大人,那個老夫人請的張媒婆又來了。”

    張媒婆撐著一把傘,扭著矮胖的身子上來,道:“覃大人,上回給您瞧的那姑娘的畫像怎麽樣?這可是最後剩下的適齡姑娘了,雖然長相平淡了一點,比不上之前看的,但勝在賢惠溫順,是個能安分持家的好姑娘,您怎麽看呢,要是再看不上,這京中可是真沒人了。”

    “好。”覃子恒淡淡開口,緩緩轉過身子,往外走去。

    “啊?大人您說什麽?”冷風凜冽,張媒婆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聽差了,轉過身看著覃子恒的背影揚聲問道。

    寒風呼嘯拍打,覃子恒一步一步邁在飛雪之中,嗓音清越沉靜,“好,都好。”(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