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玉蘭篇(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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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粗衣大漢撓了撓頭, 他實在是不懂這個小娘子明明長得嬌豔動人,舉止有禮, 與吳教授相配可謂是郎才女貌, 卻非要說自己隻是一個仆婦。

    對比自家那個好吃懶做的惡婆娘,真是天壤之別。

    不過, 他要說的話不是這個。

    “我是保正莊子裏的莊客,教授在保正莊子裏與保正吃酒,不勝酒力,保正便讓我把教授送回家中。”

    倪溪一愣,她認識這秀才有一段時間了,卻不曾說過這秀才有什麽朋友更別說見過了。

    東溪村與西溪村有兩位保正,她不禁好奇問道:“不知是哪位保正?”

    “你連這都不知道?”粗衣大漢古怪的看了倪溪一眼。

    倪溪無奈回道:“奴一家來鄆城時間不長, 孤陋寡聞讓大哥見笑了, 還勞煩大哥告知下奴。”

    她是真的不知道, 這竹屋相對僻靜, 自從來到這裏, 倪溪就沒有與外人過多接觸,過著每天兩點一線的平靜生活, 對於附近的人員結構完全不了解。

    粗衣大漢聽了表示理解,他揚起頭十分驕傲的介紹道:“當然是東溪村的晁保正了,保正與教授情同兄弟,為人仗義, 重情重義……”

    原來粗衣大漢口中的保正是晁保正啊, 雖然沒見過, 但那日王婆帶自己來東溪村時候見到的那所大莊子就是他的,倪溪心裏有了點數。

    眼看這大漢有越說越多的趨勢,倪溪不得不打斷他,“大哥,你可否幫奴把教授扶進家中?”

    粗衣大漢這才想起來正事,不好意思的咧了下嘴,“小娘子氣力不足,還是我來吧。”

    倪溪看了眼自己的細胳膊細腿,還沒這粗衣大漢一條胳膊粗,好像確實符合“氣力不足”這個形象,便任粗衣大漢一人攙扶著吳用了。

    不過吳用酒品挺好的,喝醉後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的安靜,一聲不吭的任由大漢扶著,俊秀的眉眼微微半眯,隻是離得近了倪溪立馬聞出來他身上那股濃烈的酒氣。

    倪溪皺了皺秀氣的眉,忙拿出帕子捂住鼻子,這酒氣也太熏人了,也不知這秀才是喝了多少酒。

    把吳用安置在床榻上,倪溪謝過大漢,粗衣大漢便徑直離去。

    倪溪從灶間端了個木盆打了點涼水,用毛巾浸濕,然後再微微擰幹敷在吳用的額頭上。

    頭一次兩人離得這麽近,哪怕倪溪見慣了現代的各色美男,也不得不讚歎吳用一句好生俊俏的郎君。

    他本來就長的十分俊朗了,鼻梁高挺,眉飛入鬢,如那朗月清風般風姿卓越。此刻俊容微醺,往常那雙深沉的眼眸此刻顯得迷離縹緲,額頭有一縷發絲零零散散的飄落,褪去了原先沉穩冷靜的氣質,反倒多了些讓人欲罷不能的禁欲氣息。

    男□□人啊。

    “水……”吳用喃喃出聲,他舔了舔幹裂的唇,隻覺得全身燥熱難耐。

    倪溪聽了,忙跑去正廳倒了一盞茶水遞到吳用跟前,奈何吳用是躺著的,一喂水就從那薄唇裏溢了出來。

    沒辦法,倪溪隻得將他一條胳膊搭在自己單薄的肩上,攔腰抱住吳用,咬著銀牙將吳用攙扶起來半倚靠在榻上。

    時值盛夏,彼此衣衫都穿的單薄,倪溪又隻穿了一件鵝黃色單衣,身體相貼之下,透過吳用薄薄的衣衫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那內裏強健的肌肉,帶著溫熱的男子氣息,讓倪溪不禁醺紅了俏臉。

    先前不怎麽覺得,此時吳用俊秀的臉上神情恍惚,雙眼迷離,怕是醉的狠了,拿著杯盞的那隻手微微顫抖,杯盞左搖右晃,裏麵的茶水溢出一大半來。

    倪溪隻得俯下身子貼近吳用,潔白晧腕接過他手裏那盞茶,動作輕柔的往吳用嘴裏喂去。

    吳用下意識的抿了一口,突然駐了嘴,用幽深的眼眸定定看著倪溪,眸光悠遠長綿。

    一縷發絲下落垂在他的額側,青紗床幔的陰影掩蓋住他半張臉,這個男人卻依然俊秀清雋的動人心魄。

    倪溪的心,在這刹那突然的加快跳動了下。

    就在倪溪以為吳用突然清醒的時候,他卻開口道:“燙……”

    聲音低低的,帶著酒後的沙啞靡蕩,尾音顫顫,懶散而誘人。

    倪溪不自覺後退一步,玉手輕捂住胸口,隻覺得那顆心好似不是自己的了,跳的飛快。

    她偷偷拿眼去瞧吳用,生怕他發現自己剛才的不對勁,這一眼過去,卻哭笑不得。

    這秀才哪是清醒了,分明還在醉著,那雙眼看似清冷有神,可仔細看去,目光滯滯,眼眸仿佛沒有焦距般迷離的睜著,哪是在看任顧,隻怕連魂都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若不是細看,連自己都被騙了去。

    “燙……”

    見倪溪沒反應,吳用的眉眼微微下垂,似失落似抱怨。

    他說茶水燙,可剛才倒得時候她明明試過溫度的啊,怎麽會還燙呢。

    倪溪半信半疑的端起茶水,輕輕綴飲了一小口後,對著吳用說道:“不燙啊。”這水溫剛剛好。

    吳用喝醉後卻仿佛變了個人似得,依然那般定定看著倪溪,眼眸沉沉,語氣固執且不容置疑。

    “燙!”

    “好好好,”真是她的冤家啊,倪溪無奈,檀口對著杯盞裏的茶水微微吹了口氣,才又將它遞至吳用身前。

    “現在不燙了,快些喝吧。”

    吳用這才勉強答應,皺著眉頭喝入口中,一副不情願的樣子。

    看的倪溪撇了撇嘴,趁著他酒醉,伸出纖指戳了戳吳用的臉頰,待成功的在上麵看到一塊紅色痕跡才肯罷手。

    這廝太過可惡,也不知自己上輩子欠了他什麽。

    初見麵就拿言語諷刺自己不說,平日不醉酒倒還好,算得上溫文爾雅知書識禮,可這喝醉了,又本性暴露出來了。自己忙前忙後把水喂到這廝嘴邊,居然還嫌棄。

    等水喝完後,倪溪又費了好大力氣才把吳用攙著躺好,爾後把毛巾換了道水擰幹,再次敷在吳用的額頭上,才完全鬆懈下來。

    倪溪替他掖了掖被角,正準備轉身去別處忙活時,眼角餘光突然看見他嘴唇微動,似乎在說些什麽。

    以為吳用想吩咐他什麽,離得太遠聽不清楚,於是她把耳朵湊近去聽,耳廓對著吳用的唇,帶著酥酥麻麻的氣息。

    聲音微弱,細小,隻聽他呢喃自語:“安得長翮大翼如雲生我身,乘風振奮出六合……”

    倪溪還沒聽明白意思,就見他翻了個身,聲音悶悶的,斷斷續續傳入她的耳中。

    “待到來年……我花,我花開後百花,殺……”

    倪溪聽後,不由自主的身子一顫,很快,麵色又恢複了平靜之色,仿佛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看了一眼已經沉沉入睡的吳用,她重重歎了口氣。

    如今天氣已經開始冷起來了,她之前一直在那條小溪邊洗衣服,可現在的水太涼,泡多了冷水,會長凍瘡的。

    木桶本來就有些重量,再加上又有這麽多水,饒是她氣力不小還是比較吃力,一步一步蹣跚的走著。

    突然,一隻形狀優美的大手伸到了她的麵前,“我來吧。”

    聲音溫潤動聽,亦如他的人一般。

    那片青色的衣襟映入她的眼簾內,可倪溪卻低垂著眉眼,搖了搖頭,“奴自己可以的。”

    說罷,不顧那人的反應,硬是自己動手拎著那木桶將桶內的水全部倒入木盆中,瞬間水花四濺,浸濕了放在木盆裏的衣物。

    可這些水,用來洗衣服還不夠。

    倪溪正打算自己再去廚灶拎水時,吳用這次卻是直接過來了。

    他一手奪過木桶,聲音淡淡:“我來吧。”說著大步就去了。

    倪溪看著他挺拔的背影,愣了片刻,嘴角突然浮起一絲苦笑來。

    自從她知道這秀才就是吳用後,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了。想要改變閻婆惜的命運,首先就要遠離宋江,遠離這些梁山好漢,過一個平淡安心的生活就可以了。

    誰知她第一份活計居然就遇到了水滸傳中大名鼎鼎的軍師吳用。

    吳用人稱智多星,在原著中是這樣描述他的:萬卷經書曾讀過,平生機巧心靈,六韜三略究來精。胸中藏戰將,腹內隱雄兵。謀略敢欺諸葛亮,陳平豈敵才能?略施小計鬼神驚,名稱吳學究。

    吳用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能夠在那麽多梁山好漢裏穩坐第二把交椅,人人敬佩,他豈會是那麽簡單的人物?

    也難怪自己當初剛見到這書生時就覺得他氣度非凡不像是一個簡單的教書先生,隨著這麽久的接觸更是覺得他文韜武略胸有溝壑,豈是那池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