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巧雲篇(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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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防盜章  臘月一到, 家家戶戶都開始準備年貨了, 倪溪與閻婆兩人買了許多魚肉, 羊肉, 豬肉來醃製臘味。外麵的商鋪已經開始販賣新年日曆, 大小門神, 桃符, 鍾馗,金絲縷花還有春帖幡勝等物件,懸掛在門外, 圖來年有個好彩頭。

    倪溪將所有買的東西都多備了一份, 給吳用帶去,他雙親早已亡故,雖說一個人過年,她想替他置辦好這些。

    這一通忙下去,時間很快就到了除夕,原本今天倪溪應該在家中幫忙的,可她放心不下吳用一個人,一大早就來了。

    吳用幫著倪溪把竹屋上上下下都清理了一遍, 掃去蛛網與塵穢, 將買的桃符門神之類的貼了上去, 紅紅綠綠的, 卻總算有了一絲過年的氣氛。

    她又去廚灶間把魚肉牛肉這些菜處理好, 做了滿滿幾大盤, 夠吳用好幾天吃的了, 又包了一些肉餃子,冬天到了,這些吃食都可以多放一些時候,不用擔心壞掉。

    這一切都做完後,她真的該走了。

    道別的時候,吳用正在廳堂飲酒。

    也不知飲了多少,酒氣彌漫在整個屋子,他半個身子伏在桌子上,自飲自斟,麵龐泛著淡淡的醺紅。

    倪溪看在眼裏,痛在心裏,她上前替他斟了半盞酒,又重新斟了一盞,柔聲說道:“奴要走了。”

    吳用抬起微醺的眸看她,“娘子真的要走?”

    倪溪嗯了一聲,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這盞酒敬你我的緣分。望教授以後珍重。”

    說這話的時候,倪溪眼裏泛著淚光,她記得原著中梁山泊眾人都受了招安的,後來宋江被一杯毒酒奪去了性命,而吳用,隨後也心灰意冷的自縊於宋江的墳塋前,埋骨蓼兒窪。

    梁山好漢一百單八將,生前有多麽轟轟烈烈壯誌雄心,死後就有多寂寥淒涼。她實在很難將那個吳用和眼前這個活生生的人聯想起來。

    一想到吳用將來也會這般結局,倪溪就覺得心如刀絞,她含淚囑咐道:“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之**,然而無論如何,性命隻有一次,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望教授多多愛惜自己的性命。”

    說著她就哭了出來,淚水晶瑩剔透,從她玉白的頰上簌簌落下,如梨花帶雨,淒婉動人。

    這個倔強的小娘子嗬,明明對他也是百般不舍,戀慕他,可卻依然想著放棄他。

    吳用記下了她說的話,伸出修長的手指替她拭了下眼角淚珠,歎息道:”娘子你這是何苦?”

    這是兩人第一次如此親密的接觸,他的動作卻無比的自然與輕柔,生怕弄疼了倪溪嬌嫩的肌膚。

    他看著抽泣的倪溪,低低呢喃道:“我能遇到娘子,此生幸也!”

    倪溪一頓,悲哀的閉上了眼。

    ……

    這個年過得著實枯燥,或者說是倪溪的心不靜,除夕那日與吳用分離後,就連大年夜守歲時她也心不在焉,本以為快刀斬亂麻從此她與吳用橋歸橋路歸路,各自兩不相幹,她會放下那份念想。

    可誰知,思念那人的心越來越重了起來,她與閻婆閻公一家三口和樂融融,然而吳用呢?她會想吳用一個人過年該是如何冷清,這些天他又該如何度過?

    一想到兩人真的再也不會有相見之日,倪溪的心就痛楚起來。

    這念頭,原本隻是一個小芽,卻不知何時飛快的在她內心生長成為藤蔓成為參天大樹,日日侵蝕著她,讓她夜不能寐。

    就像吳用之前寫的那首詩《狡童》,是否在她冷淡對他時,吳用也是這樣的心情呢。

    帶著這樣的心情,麵對閻婆準備的諸多美味吃食,她也食不下咽,味同嚼蠟。

    “我兒可是病了?”閻婆終於看不下去了。

    這些日她一直覺得女兒滿腹心事,但問詢時卻不與她說,隻能任之由之。然而看著女兒的臉色蒼白,瘦削了許多,她也心疼。

    倪溪搖了搖頭,“女兒無事。”她的身體沒有病,隻是心病了罷了。

    閻婆無奈,突然想起今日是元宵節,如若不然讓女兒出去散散心也好。這樣想著,她便說了出來。

    倪溪原本不願意去的,但是看著閻婆目光中的擔憂,最後還是同意了。臨走前,閻婆還特意把她拉到梳妝鏡前讓她拾掇了下。

    等到了街上,倪溪才發現外麵確實熱鬧至極,雖然隻是個小縣城比不上東京的繁榮氣象,卻也處處張燈結彩,燈籠高掛,紅通通的一片。將這一條街裝飾的美輪美奐,街上到處都是小販叫賣著花燈,花燈的種類繁多,有絹燈,日月燈,水燈,琉璃燈還有好多,看的人目不暇接。除此之外還有各類飾品點心精巧玩意兒。遠處,還有那猜燈謎,雜技,說唱,猴戲種種有趣有好玩的娛樂。

    路上的人三五成群,不少小娘子都出現在街上,身姿曼妙,衣裙翩翩,男的則個個衣冠楚楚,氣宇軒昂。此時此刻,沒有了平日的男女之防,倪溪甚至看到有幾對小情侶攜手並肩走在一起,濃情蜜意。

    倪溪歎了口氣,她最近歎氣的頻率越來越高了。

    隨便逛了逛,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一處猜燈謎前。這裏的燈格外好看,有畫這人物的,也有花蟲鳥獸的,一個個栩栩如生引人入勝。

    剛上前,就有店主熱情問候道:“小娘子可是要打燈謎?”

    倪溪點點頭,交了二十文錢給店主後,她隨便挑了一個畫有美人圖的紅紗燈,隻見那燈上寫著:早不說晚不說(打一字)。

    這是個字謎。

    倪溪在心中略微思索了下,很快猜出了答案。

    她叫住店主:“奴猜得了。”

    店主道:“小娘子請說”

    倪溪輕聲道:“早不說晚不說,這早上不說晚上不說那就是中午說了?午言言午,這是個——”

    還沒待她說完,一個清朗的聲音已經從旁說了。

    “許!”

    這聲音十分的耳熟,倪溪幾乎瞬間就知道了是誰,她不可置信的轉身。

    隻見吳用一襲青衫,長身玉立在那兒,他還是那麽的俊秀清雋,身形卻清瘦了許多,眉目溫潤,容顏如畫。

    身後,是那花團錦簇的燈景和熙熙攘攘的人群。可她,卻滿滿的眼裏都是他。

    吳用正含笑注視著她。

    正是應了那句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正在燈火闌珊處。

    罷了罷了,或許這就是命。

    閻婆惜要的是不重蹈覆轍,有一個幸福的生活。和他在一起,何嚐不是一種幸福呢?

    哪怕前途未卜哪怕困難阻阻,隻要和那人在一起,她甘之如始。

    這一瞬間,倪溪所有的理智都崩潰了,心裏隻剩下這些天來日夜的思念與愛戀。

    她情不自禁的淚流滿麵。

    兩人視線對上,一切盡在不言中。

    吳用緩步走近她,微微一笑,溫柔至極的說道:“此生,我定不負你。”

    倪溪的心被一片叫做喜悅的汪洋大海淹沒,她甚至忘記了哭泣,睜著那雙濛濛淚眼,含著羞意,臉頰上卻是幸福的紅暈。

    “奴亦然!”

    兩隻手,牢牢的牽在了一起……

    倪溪的眼神不解,“教授為何如此說奴?”

    吳用看著她,“娘子真不懂?”

    倪溪搖頭,她是真的不知道。

    吳用眼神一閃,隨即苦笑了下,俊秀的眉眼低垂著,神情失落,眼神透著一股莫名的憂鬱來。

    像是在控訴,隻聽他緩緩說道:“小生一直以為娘子你與我心意相通,已經許下終生,可這段時日來你連個原由都沒有的突然對小生很冷淡,現在又說要離去,不是好狠的心是什麽?”

    這句話說的實在是可憐讓人同情,翻譯的直白一點也可以說原本她和吳用兩情相悅好好的,誰知她突然狠心要拋棄他。

    所以她是個負心漢!

    倪溪驚訝的一下子呆在了那裏,她杏眸瞪的圓圓的,“奴何時與教授私定終生了?”

    她還是個雲英未嫁的小娘子,這秀才怎麽能如此胡說。

    隻見吳用從懷裏掏出了一條帕子,“娘子前些日送與小生的定情信物莫非娘子忘記了?”

    倪溪仔細看,還真是她送給吳用的,帕子的顏色素雅,上麵還繡了一片竹林。這塊帕子是她那次腳受傷用了吳用的帕子後心裏過意不去,又沒法再把用過的帕子還給吳用,索性自己又繡了一塊,送給了吳用。

    她急忙解釋道:“奴當時並沒有說這帕子是什麽定情信物啊。”

    吳用卻是一笑,笑容就像一隻狡猾的狐狸,“這手帕乃是貼身之物,娘子你與我已互相贈送了手帕,這不是定情信物還是什麽?”

    倪溪啞口無言,漲紅了臉,結結巴巴說道:“你……你強詞奪理!”

    吳用看她嬌若春花的小臉緋紅一片,還有那鼓鼓囊囊的胸脯因為激動上下起伏著,形成一道誘人的風景,無時不刻都在吸引著他的注意力。

    這小娘子,真是太勾人了些。

    還是早點收入囊中的好,隻有他看著他護著,才不會被別人搶了去。

    吳用溫柔的看著她:“既然話已經說明白了,娘子你莫要再鬧了,以後也休要再提什麽離開之事。”

    “你,你……”倪溪氣的說不出話來了,櫻唇顫動半天,吐不出來下個字。

    “登徒子!”

    “潑皮無賴!”

    ……

    她把能想到的形容這個人的詞都用盡了,全部的說了出來。

    可任憑她在這說了半天,吳用不僅沒有生氣,反而一直用那種溫柔似水能包容一切的眼神看著她,仿佛她在無理取鬧一般。

    等到倪溪實在想不出什麽新的詞匯了,吳用才端起一盞茶體貼的遞到她麵前,溫聲說道:“娘子說了這麽久一定口幹了吧!”

    好像是哦,說了那麽多的話,口確實有點幹。

    倪溪下意識得接過那盞茶,抿了一口正準備全部喝完時,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

    她被這秀才帶的偏離主題了。

    她才不要喝這勞什子茶,她要和這秀才說清楚。

    剛才她放棄了一直以來在吳用麵前做出的那副溫順模樣,痛快的說了那麽多話,心裏也平靜的不少。

    放下那盞茶,倪溪正了正色,道:“教授莫要再與奴開玩笑了,奴以後是要嫁人的,那定情信物之事實在是荒謬亂言,教授貴為讀書人,應當明白女子名節的重要性。”

    誰知吳用居然一副確實如此的表情,含笑點了點頭道:“娘子所言甚是,為了娘子的名節著想,小生過幾日就去娘子家中提親,娘子大可放心。”

    倪溪這下是真的無話可說了,她對吳用的厚臉皮再次有了深刻的認識,簡直顛覆了以往她對這人的認知,她不知道這吳用到底是想做什麽?

    她冷著臉說道:“該說的已經說完了,奴要走了。”

    說罷,就轉身朝外麵走去。

    還沒邁出半步,就被吳用拉住了手腕,他的手緊緊的握在了倪溪如玉的腕上,讓她掙不脫逃不開。

    被握住的那片肌膚滾燙,燙的她心裏也是亂糟糟的,一團亂麻。

    “你放手!”倪溪叫道。

    吳用沉聲道:“娘子且聽我說。”

    他的聲音清朗如月,讓人沉醉,尤其是在說情話的時候,更是動人的不行。

    “小生是真的心悅娘子。”

    倪溪嬌軀一顫,忘記了掙紮。

    隻聽到他繼續說道:“也不知從何時起,小生對娘子的心思就變了,每日都想著多看娘子你兩眼,見到娘子你時,會忍不住想與你說話,哪怕是靜靜的看著你,小生的心裏也覺得十分欣喜……”他一點一點的的說著,傾訴著。(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