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巧雲篇(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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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閻婆早已做好了飯,與閻公兩人一起等待倪溪。

    見到倪溪的身影, 閻婆有些激動, 忙迎了上去, 嘴裏叫道:“我兒可回來了。”

    閻公原本愁苦的臉上也多了慈祥的笑容,見倪溪麵上洋溢不住的喜意,忙問道:“我兒是不是找到活計了?”

    “那當然,”倪溪笑眼彎彎,“明日我就去了, 月銀足足有五兩呢。”

    聽到這話, 閻婆與閻公對視一眼, 又驚又喜。

    “辛苦我兒了,”閻婆愛憐的拉著倪溪的手向桌子走去。

    桌上的飯菜已有些發涼,想必是閻婆閻公兩人做好了飯菜卻沒吃就這樣等著自己回來吧。

    一時之間,倪溪有些感動,心裏暗自想著, 兩位老人年紀都大了, 自己既然代替了原主, 以後一定要爭氣讓他們過上好日子。

    等將飯菜重新熱了一遍後, 倪溪乖巧的主動為兩人盛了碗栗米飯, “阿爹阿娘快些吃吧。”

    閻婆臉上笑開了花, 與閻公說道:“老頭子,我們婆惜如今長大了, 會疼爹娘了。”

    閻公也有些詫異, 平日裏女兒雖說還算孝順但也不會想到做這些小事。不過總的來說是件好事, 閻公也笑容滿麵起來,畢竟誰家不希望生的兒女孝順體貼爹娘呢?

    “可不是嘛,一眨眼婆惜都長這麽大了,也該找個如意郎君了。”閻公故意看了倪溪一眼,說的意味深長。

    閻公話一出口,倪溪趕緊做出一副女兒家的嬌羞模樣躲在閻婆懷中,“阿爹阿娘說的我都不好意思了。不要再說了,我還想多陪爹娘幾年呢。”

    閻婆惜芳齡十八,換成現代頂多算個高中生,在這婚姻由父母做主的古代,她現在可不想隨便找個人便被嫁了,能拖一時拖一時。

    閻婆有些好笑的點了下她的額頭,歎了口氣道:“也罷,就再留個一年半載吧,若是早早的許了別人我這老婆子也是舍不得的。”

    “就知道阿娘最疼女兒了,”倪溪跺了跺腳,佯裝生氣:“不像阿爹,巴不得女兒早日嫁人。”

    “這……”閻公哭笑不得,“你們娘倆啊……”

    一時之間氣氛和樂融融,說不盡的幸福。

    睡了個好覺,第二天,倪溪起了個大早。

    沒有施米分黛,隻是換了一身幹淨整齊的麻布衣裙,她清清爽爽的就出了門。

    雖然是盛夏,但她起的早,天氣涼爽還沒有熱起來,一路上並沒有出什麽汗。

    按照昨天的記憶,倪溪走了約一個時辰,就到了吳教授所住的竹屋。

    倪溪出門時天還微微亮,走到現在,天色已經透亮起來,露出大半截太陽高高的掛在空中,是個陽光明媚的好天氣。

    古來有聞雞起舞,想必那教書的秀才應該早就起來了吧。

    竹屋的門虛掩著,倪溪走上前去,不好未經主人允許就進屋,她探身敲門喚道:“吳教授在嗎?”

    連連喚了好幾聲,卻都沒有人應。

    奇怪,明明昨天說好的自己今天來這,如今自己來了卻不知這秀才跑去哪裏了。

    等了半天還不見有人應,倪溪想了想,她推開了木門。

    隻見正屋裏倚牆擺著一套簡單的木桌椅,牆壁上掛著一副茅屋山居圖,筆墨寥寥幾筆卻將畫中灑脫,寧靜的意境勾勒的淋漓盡致,細細一看,畫的下方還提了字句。

    “我本楚狂人,

    鳳歌笑孔丘。

    仰天大笑出門去,

    我輩豈是蓬蒿人。”

    字跡飄若浮龍,矯若驚雲,轉折間無不是氣勢磅礴,簡直想象不出是一個普通的教書秀才寫的字。

    沒想到這秀才看起來溫文有禮,心中卻有這般溝壑大誌,還有這字句間透露出的孤傲與狂妄,果然有名士之風。

    看來這位吳教授,真不是“普通人”呢。

    不過,自己做好仆婦的本職就好了,不管那位吳教授有什麽鴻鵠大誌,這些都與她無關係。

    屋子分為三部分,中間是正屋想必是用來待客的。左邊,則是書房,而右邊,就是起居就寢的屋,鍋灶就在竹屋旁的小房裏。

    倪溪將屋子全部轉了一圈,仍沒發現房屋主人的身影。

    她皺著眉尋思了一下,既然自己來這裏就是行仆婦之事,主人不在,索性就主動點看看有什麽能做的。

    將屋子打量了下,她找了個木盆接了一盆清水,用抹布開始擦拭桌椅。雖然這吳教授的屋子看起來還算幹淨整潔,可畢竟是男子,總不會像女子這般心細如塵。

    這不,桌椅有的暗角和視覺死角用手輕抹,還是有層薄薄的灰塵,所以有些地方還是要再擦拭擦拭的。

    待正屋弄完後,她來到吳教授的書齋,裏麵擺了一屋子的書,如同《史記》《中庸》《論語》的各類書籍琳琅滿目,都是半舊不新的。

    這教授藏書挺多的。

    再看看外麵天色,已經過了一個多時辰了。看這日頭,估計到了吃午飯的時候了。

    可這主人家還未歸來,畢竟是第一天,她也不好冒然去廚房做飯來。

    不過幸好從家走的時候,懷裏還揣了個幹餅,摸著還有一點點熱氣。於是倪溪坐在門前的竹階上,倒了一杯茶水,就著大口大口的嚼咽起來。

    盡管這幹餅看起來太過寒酸,可倪溪實在是幹了那麽多體力活肚子太饑餓了,因此吃起來在她眼裏也是香甜無比的。

    吳用回來後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麵,眼前這容貌嬌豔的女子就這樣大咧咧的坐在門前,手上捧著幹餅形象全無的大口吃了起來。

    姿態甚至可以算是有些粗魯,可她的兩腮被食物塞得鼓鼓的,明眸因為滿足而眯起,彎成了兩道月牙兒,平添了幾分可愛。

    就像……就像自己小時候養過的一隻小兔子,乖巧可愛。這樣想著,吳用看她也順眼了許多。

    他凝了凝神,走到倪溪跟前,聲音清朗。

    “小娘子可是餓了?”

    倪溪被這突然的一聲嚇到了,猛地一抬頭,見吳用站在她跟前,長身玉立,姿態閑逸如同那翩翩公子,靜靜的看著她,目光溫和。

    也不知自己剛才那副樣子被眼前這人看去了多少,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怎麽的,她老覺得眼前這人望著她的眼底還有那麽一絲好笑?

    不管怎麽的還是得盡量挽回點自己的形象。

    倪溪連忙站起身來,拍了拍衣裙上的碎屑,福了福身道:“奴實在是肚中饑餓難耐,方才樣子讓教授笑話了,望教授見諒。”

    “娘子不必多禮,也怪我自己,今日大早便去了村學,忘了告訴你可以自己在廚灶上做飯吃。”

    吳用說罷從懷中掏出一包溫熱的點心,遞到倪溪跟前,“你方才應該還沒有吃飽吧,這些點心是學生送給我的,拿來墊墊肚子吧。”

    伸到麵前的這隻手指節修長,形狀優美,而手的主人,目光坦蕩有禮。

    倪溪遲疑了下,還是接下了糕點,“多謝教授了。”

    見倪溪接下,吳用不再多說,點了點頭就走進屋內。

    那人是誰,吳用不需猜便知道,想到那人,他的眼裏帶了一絲清清淺淺的笑。

    也不知她現在是否已經離去?

    他步履悠然的踏出竹屋,腳步聲極淺,極淡。

    傍晚,殘陽似血,雲霞映著落日,天邊酡紅如醉,襯托著漸深的暮色,晚風帶著一縷涼意,淒淒涼涼的暮色將竹林染盡,哀婉絕豔。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夕陽下,那人嫋嫋娜娜的坐在竹籬笆旁邊,美人體態風流,花容月貌,烏雲般的發絲斜斜挽成一個髻,露出一小截白嫩的頸子,纖纖玉手不時飛揚,專心縫補著手中的衣物。

    落日餘暉灑在她半邊臉上,給她的麵容鍍上了一層金色光芒,在這光芒中,她是如此的溫柔嫻靜,貞婉美好。就連這夕陽,這竹林,這美景,都比不過眼前美人的一個眼波,一顰一笑。

    吳用靜靜地站在那兒,他將目光駐足於她的身上,久久凝望。看似風輕雲淡的眼眸底,卻多了抹連他自己也沒發現的溫柔之色。

    此時倪溪正坐在那兒專心著手上的針線活兒,她坐在這兒縫補已經有一會兒了。這衣衫是吳用的,剛才見它破了個洞,自己閑來無事便縫補一下。

    繼承了原主的手藝,她仔細將衣衫針腳縫的緊密結實些,這樣好耐穿,完了後又撐開檢查看是否有遺漏,最後才打了個結用銀牙咬斷細細絲線。

    隻是做著做著,她突然覺得渾身不自在起來,就好像,有人在注視著自己一般。

    這一抬頭,碰巧撞上那雙溫潤的眸子。

    眸光清澈好遠,如他的人一般風光霽月。

    倪溪一怔,心想這秀才什麽時候起來了,怎麽站在這一點動靜都沒有。

    也許是倪溪驚訝的表情取悅了他,吳用輕笑一聲,上前幾步,將兩人的距離拉的更近了些。

    “今日醉酒,勞煩娘子照顧了。”他含笑道謝。

    倪溪忙欠了欠身,“教授不必多禮,本就是奴應做之事。”

    雖然這人有時候著實不討喜,但大多數時候還是風度翩翩,溫文爾雅的,這幅模樣也不知會讓多少女子芳心暗許非他不嫁。

    正在倪溪腦袋裏胡亂想象時,那清潤的聲音帶著疑問,突兀問道:“不知娘子是否在附近見過野狸子?”

    這秀才突然提野狸子做甚?

    倪溪蹙眉,不解問道:“不曾,教授何出必言?”

    一道幽深的視線掃過倪溪,隻聽得他慢條斯理解釋道:“小生醉酒後醒來,不知為何麵上多了幾道紅痕,所幸痕跡不深……”

    倪溪聽到吳用說麵上有紅痕,心裏咯噔一下,想起她在吳用麵上戳的那紅痕。

    吳用的皮膚白皙,仔細一看,麵上真的還有點點痕跡。

    這秀才皮膚也太過嬌嫩了吧,她隻是輕輕戳了一下……

    倪溪此刻隻想捶胸頓足,都怪她今天想趁這秀才睡著戲弄他下,這下好了被抓包了吧。

    望著吳用,倪溪原本嫻靜的水眸不禁有些飄忽不定。

    恰好此時吳用的視線落在倪溪身上,他聲音停頓了下,繼續說道:“因此,小生便私自以為是被附近的野狸子抓了去。”

    倪溪越聽越心慌,偏偏他還定定看著倪溪,語氣溫柔的說道:“娘子還未曾告訴小生是否見到過這附近的野狸子呢?”

    這下倪溪真的是欲哭無淚了,這附近哪來的什麽野狸子啊,更別說她見過了。總不能說是她用手指戳他麵,指甲不小心留下劃痕的吧?

    麵對吳用的追問,倪溪目光閃爍,佯裝鎮定,“奴今早見有一幼小動物從廚灶間飛快跑過,應該就是教授所說的野狸子把。”

    吳用揚起眉毛,抓住了她言語中的漏洞。

    “娘子方才不是還說未曾見過嗎?”

    倪溪俯首,輕聲細語說道:“教授酒醉初醒,一時記岔了也是有可能的”

    吳用低低笑了一聲,不置可否。

    “或許是吧,”

    他轉移了話題,“明日下午學塾有小試,恐怕還須娘子把做好的飯菜送往村學才可,”

    倪溪點頭記下,猶豫了下問道:“教授可有甚想吃的吃食?”

    她突然想起來,來這這麽久,都是她做什麽吳用吃什麽,還沒有問過吳用的意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