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無題

    “哢啦哢啦。。啪！”一根根像小胡蘿卜一樣的手指從粗糙的手掌上緩緩張開，然後又緩緩合攏成一個筋肉虯結，骨骼突出的拳頭，在這個過程中，骨節摩擦間，就像是長久未活動一樣，不斷的發出清脆的劈啪聲。

    幻想翻著白眼看著小心翼翼的活動筋骨的李客州，不耐煩的嘟噥一句：“別試了，再試也是這個樣子，我當時也是這麽過來的。。。”

    李客州一張蠟黃的臉上汗水順著五官的棱角緩緩的流下，嘴巴不自覺的張大，以一個很豪邁的動作謹小慎微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吸著氣，一種前所未有的虛弱感包裹著他的全身，以至於這個像一頭棕熊一樣壯碩的男人連走路都有種搖搖欲墜的即視感。

    “大概要多久藥勁才能過。。。”再次試探性的攤開拳頭，感受著包裹著全身的那種無力感，李客州低聲道。

    “過不了，隻要你沒能力完全控製住你自己的力量，這東西就不能停，除非你還想享受一下滿身插滿管子的感覺。。”幻想砸吧下嘴巴，拋了拋手裏粗如兒臂的針管，裏麵晃晃蕩蕩的液體在陽光下反射著瑩瑩的透明淡黃色。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李客州試探性的又多吸了一絲空氣，冰涼的空氣剛剛鼓蕩進肺腔，就不出所料的隱隱作痛。

    “你問這個？”幻想不動聲色的咧了咧嘴，憋著笑道：“麻醉劑，不過劑量比較大，大多用來麻醉牛啊什麽的獸用型。”

    “。。。”李客州臉皮一抽，拳頭慢慢握起，但身體中那種虛弱感和僵硬感卻始終纏繞在每一個部位，讓他無法行動，不由的沉默下來。

    幻想似乎也沒向他解釋的意思，隻是自顧自的兩隻手臂交疊枕在腦後，叼著一根細細的狗尾巴草，躺在河堤的青草從中。

    “為什麽要打麻醉劑？”半晌，李客州悶悶的道，這種身體上的虛弱和連神經反應都比平時遲鈍很多的無力感讓他極為不安，作為一個長期掌握著自身武力，手提肩挑無不是修行的拳師來說，這種感覺始終讓他坐立不安，情緒也隱隱有些失控的跡象。

    “你知道人身體中有多少塊骨頭嗎？”幻想忽然問了一個似乎毫無關係的問題。

    “兩百零六塊。”李客州經過短短一天的相處，已經有點適應少年跳脫的說話方式了。

    “那你知道一個人身上有多少塊肌肉嗎？”幻想笑了笑，接著問道。

    “我有639塊。”李客州悶悶的道。

    “沒錯，正常成年男性有兩百零六塊骨頭，六百三十九塊肌肉，全身上下有超過60億條肌肉纖維，其中包括大量的肌腱，也就是所謂的筋。。。”幻想轉過頭看，長長的草莖隨著嘴的蠕動一上一下的晃動，似乎為李客州能夠回答出自己的問題而感覺到驚奇，看了一眼身旁小山一樣強壯的李客州後，嘴裏念叨出一串數據。

    李客州靜靜的聽著。

    “那你知道。。。活動一根手指要動用到多少塊骨頭和多少根肌腱以及多少塊獨立的肌肉嗎？”背完數據，少年忽然從草地上坐起身，定定的看著李客州，眼神中閃過複雜難名的神色。

    “。。。。不知道。”李客州搖了搖頭。

    “嗬嗬。。。是啊，不知道，正常人都不知道，甚至那些所謂的人體力學專家們都不知道。。”少年先是冷笑一下，繼而抬起頭，不明所以的歎息一聲，再次躺回草地上，嘴巴一動，將嚼爛的草莖吐出來。

    “要活動一根手指，首先要刺激這裏。。。”少年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自己太陽穴。

    “然後再以生物電刺激產生的神經性痙攣現象帶動一條屬於這裏的神經。。”他又在自己鰓幫子後麵的部位點了一指頭。

    “接下來，神經的顫動和生物電的傳播會引起這裏超過四萬六十四條肌肉纖維的收縮。。。緊接著，這些肌肉纖維連接處的肌腱會帶動手肘部位的神經發生連帶反應。。。”

    “到最後，你的小臂骨骼會發生微不可查的偏轉，這點偏轉角度的影響和上臂肌肉會一並牽扯到這根筋腱的收縮或者延伸，從而達成活動一根手指這樣簡單的動作，要上億的細胞進行運動，數十塊骨頭的配合以及十二條筋腱的運動。。。”

    “你是說，讓我了解人體構造部位的基本運轉從而倆控製現在失控的力量？”李客州皺了皺眉。

    “不，我隻是想告訴你，活動一根手指對你的大腦負荷要多少罷了。。。”少年放下一路從腦袋指到手掌的手指，嘴角啜著的笑帶著點點的悲哀。

    “你到底要說什麽，我就算是知道了動一根手指要多少根肌肉也對我現在的情況沒有任何的緩解，現在的首要問題是解決我力量暴走，而不是聽這些空泛的數據！”李客州低吼道。

    “解決？嗬嗬。。。解決的辦法我已經拿出來了啊。。。”少年對李客州有些失控的情緒完全不放在心上。

    “隻不過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讓你找回以前感覺的事情，事實上，你的這種情況，我也遇到過，或者說，我始終處於你現在的這個狀態裏，從當初第一次相見到現在，我一直力量失控，甚至比你的情況跟嚴重！”少年豎起手中粗粗的針筒，透明的桶壁中淡黃色的液體隨著他的動作搖搖晃晃。

    “你也？”李客州震驚的抬起頭，難以置信的看著躺在草叢中，仿佛一切都不放在心上的少年。

    “是啊。。。隻不過我習慣這種感覺了而已。。。”他又從一側拽下一根草，叼在嘴裏，眼神有點迷離。

    “人類活動身軀，行走，眨眼，擺動手臂，甚至打嗝放屁。。。都是一種本能，和更深層次的呼吸、心髒跳動、腸道蠕動一樣，都不需要自己去控製，漫長的生物進化中就有這些本能在維持著一個人最基本的生存必要行為，就像是心跳，人類不需要擠壓自己的心髒，它就會自動的膨脹收縮，自然而然的將血液泵到血管中，利用血壓將新鮮的富含氧氣的血液泵到全身的每一個角落。。。”

    “而我，曾經我也有這種本能，或者說，我失落了一部分生存的本能，我的五髒依舊依照自己最原始的本能在運動，胃自然的蠕動，將食物消化，肝髒自然的淨化著身體中產生的毒素。。。但是，我的四肢，我的呼吸，我的眼睛眨動。。這些對你們來說很簡單的事情，對我來說。。。不啻於折磨，我必須要隨時隨地的分出一部分注意力來控製自己鼻腔張合，以免把自己憋死。。。邁步的時候，我必須控製兩條腿上的每一條肌肉，從而達成對你來說像是本能一樣的行走。。。”少年嘴角的苦澀意味越來越濃。

    “你知道這種感覺麽，躺在床上的時候，假如不注意自己的身體，我脆弱的內髒甚至會被自己壓碎。。。。”他仰起頭，看著湛藍的天，苦笑一下。

    “。。。。”李客州無言以對。

    “我告訴過你，我的超能力是精確的計算，但是持續時間很短暫，隻有5分鍾，其實，不是的，我的超能力時間長的難以想象，或者說，它從來就沒有關閉過，我隨時隨地的都在大腦中處理著海量的信息，背誦沒走過一步的經驗，記憶腳掌在不同材質的地麵上走過後地麵留給我的反作用力，以避免自己再次踏上這種材質時因為不適應受力環境而導致重心不穩而摔倒。。。嗬嗬，這種感覺。。。從我覺醒了這種計算能力開始，就永遠的糾纏著我。。。”

    “有種理論說，人的大腦開發程度隻有百分之十，而剩餘的百分之九十，都在沉睡，提出這種理論的人說，人類要是能喚醒在沉睡中的部分大腦，就會變得更加智慧。。。嗬嗬，這個理論，我讚同第一句。。。”

    “人類剩餘的百分之九十的大腦，不是在沉睡，而是在運轉著身體中我們察覺不到的那些‘平常事物’！走路，抬手，張嘴，吞咽，這些本能一樣的動作都需要計算，甚至連情緒和行為都需要計算，而這些東西，都是由那所謂‘沉睡’的大腦來負荷的。。一旦將那沉睡的大腦調動起來幹其他看似更高效的事情。。。瞧，我就是前車之鑒，在超能力覺醒的前期，我比你昨天還慘，我甚至是被放在一個營養水箱裏飄著的，因為我一旦躺在床上，我自身的體重就會把我壓死在床上！我用了整整十年的時間，配合自己精密計算的超能力才再次站了起來。。。”

    “所以。。。不要指望能很輕易的掌握自己的身體，先用麻醉劑吧，麻醉劑能讓你的肌肉處於一種虛弱無力的狀態，從而讓你的本能再一次運轉起來，在沒有能力掌握自己力量的時候，先讓自己始終處於這種清醒的全麻狀態吧，我們先回神樂財團，通過他們的訓練機器看能不能縮短你對自身掌握的時間，現在，也隻有這個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