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長把他倆領出派出所門口教訓他們：“這大過年的，你們想出什麽幺蛾子呢”

    廠長四十多歲，他是來深圳打拚比較早的那一批人，自己也是一步步從底層做起來的，沒什麽架子，如今自己開了個焊接電路板的廠子，有五六十個員工，也算是小有成就。

    範大方狡辯的說在香港刷盤子，一天也有三四百呢？

    廠長又訓了幾句:“你們兩個鳥人，三四百塊錢，正兒八經的在深圳賺不到嗎隻要你肯幹！”

    範大方還想狡辯什麽，章禹辰走上前去說“我們倆還小不懂事，廠長見多識廣，給咱倆指點下迷津唄。”

    “我也是一個人過年，老婆孩子買了高價票回老家了，我得在這守著廠子，萬一出點事情，也沒人管了！走，我請你們吃肯德基，這大過年的也找不到別的吃飯地方。”

    一路走一路聊著，廠長說他確實是有點閑錢，這電子廠要再往裏投的話，風險太大了，還不如就現在五六十個工人，風險也小點，也一直在想投資點別的事情多元化發展。

    “我想加盟個快遞公司，把這南山區和蛇口區的總加盟拿下來，我那小舅子嫌太累幹不了，說深圳天氣熱，幹快遞整天到處跑，也沒個空調啥的，你倆願不願意幹”

    章禹辰似乎對快遞不感興趣， 範大方笑嘻嘻撮著手問:“這待遇咋算，劃得來我就幹！”

    “當時跟我小舅子說的是由他全權負責，每個月兩千底薪，再給他15%的幹股。”

    “一年能有多少錢俺數學沒學好。”

    “差不多一年四五萬塊錢吧，做得好可能再多一點，比你在電子廠管倉庫劃算。”

    範大方聽完毫不猶豫地說道：“幹，老板你說啥時候開始，我一定赴湯蹈火！嗬嗬”

    廠長點頭：“大方你先去學駕駛證，我和快遞公司總部簽加盟合約，租倉庫和營業點之類的，最起碼也要兩三個月。”

    又看向在沉思的章禹辰。 “你怎麽不說話對快遞不感興趣嗎？”

    “廠長，我覺得將來肯定是網絡時代，我想去學ruǎn jiàn製作，可惜我的錢不夠，家裏條件也不是很好。”章禹辰說完有點悲觀。

    廠長笑著說： “學費是多少看我能不能借給你。”

    “學費差不多三萬多，要學兩年半呢，這兩年半沒有收入，還你的錢也要等好幾年的……”

    廠長淡淡的說： “沒事，你抽空寫個借條，這錢我借給你，什麽時候有了再說，年輕人好好幹，就當我日行一善吧。”

    章禹辰高興的跳起來，“真的嗎？太好了，我要給出去我媽去打個diàn huà，說完就要往肯德基外麵的diàn huà亭跑。”

    “回來，回來，我這有diàn huà！”廠長掏出他的摩托羅拉給他。九十年代末，大多數都是用bb機，能有手機的都是做生意的人。

    章禹辰抱著手機打了好幾個diàn huà都是嘟嘟嘟占線的聲音，邊打邊嘀咕:“就隻有生產隊隊長家裏有diàn huà，二十幾戶人家估計都有在外打工的人打diàn huà回去吧。”

    diàn huà那端確實是七八個人圍在生產隊長家的diàn huà旁，都在聽著一位去北京打工的女孩子給父母打diàn huà，章禹辰的媽媽也等在diàn huà後麵，他不知道兒子會不會打diàn huà回來，期待中又有些失望的表情，家裏就老兩口過年，也沒多大意思，飯菜隨意吃了點，就遛彎到隊長家等diàn huà了。

    “沒事，接著打，打不通又不收費的。”廠長看著這倆人說:“我平時就覺得你們兩個小子不錯，大方是高中生，禹辰是大學生，比廠裏的其他人讀的書多，幹活的時候也都非常賣力，偷渡這種事情是一時頭腦發熱吧，以後就別想了，隻要好好幹，以後你們在深圳賺的錢不會比去香港洗盤子少，啊！聽到了沒有，別想歪門邪道的東西……”說完廠長吸了一口可樂。

    “老板給機會，我一定好好幹……放心，放心……”範大方跟撿到錢似得，咧著嘴笑的像朵花，露出牙齒上還有剛喝下去的可樂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