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左右章禹辰來到超市門口等李鈅綺下班，過年超市關門也比較早，初一到初五都是九點營業，晚上七點關門，這個點基本沒什麽人了，除了幾個保安，就隻有那個每天在超市門口要飯的殘疾人了，五十來歲的樣子，連他自己也不記得來這裏多久了，但是他經常坐的那個地方，水泥地都被他坐的磨出一個窩來，看上去像你一個執著的人。

    章禹辰點了根煙走到殘疾人旁邊，摸出五塊錢放到他碗裏，那乞丐連忙說：“謝謝謝謝！祝你新年發大財！”

    章禹辰笑了笑，蹲到他旁邊吐了口眼：“你這是全年無休啊，比我們還掙錢！”

    殘疾人笑咧咧的說道：“靚仔，能不能給支煙抽”

    章禹辰摸出煙放到他嘴裏，又給他點上，見章禹辰不愛說話，殘疾人用牙齒咬著煙自顧自的講起了他的過去，說自己年輕的時候當過兵，退伍之後又開了個小磨具廠，日子過得還不錯的，有一次不小心把兩隻手給紮斷了，老婆帶著錢跑了，才淪落到街頭行乞。一邊說，還時不時抬起看看自己那光禿禿的沒有手掌的手臂，章禹辰默默聽著，也沒有說話。

    一根煙抽完了，殘疾人猛吸一口，噗一下把煙屁股吐出來，章禹辰又摸出一根放到他嘴裏，給他點上。

    “小夥子我跟你講，男孩子不要害羞，要愛說話會說話，對吧！嘴巴除了吃東西，就是用來說話的，會說話很多事情都能處理的更好，一句話讓人笑，一句話也能讓人跳，你看諸葛亮舌戰群儒，人家多厲害是不是。”

    章禹辰點點頭，殘疾人應該是很久沒有人跟他聊天，好不容易逮到個人聽他說話，就開始滔滔不絕，各種人生大道理。章禹辰記得最清楚的就隻有那句：“當你失去雙手才知道他有多寶貴，當你失去眼睛的時候才知道還有些人沒有看夠，如果有一天是不能說話了，你會覺得自己還有好多話想說？”

    七點整超市門口的大鍾咚……咚……咚響了幾聲，又給殘疾人點了支煙，問道：“你怎麽還不回去，這個點沒有人逛超市了吧。”

    殘疾人嗬嗬一笑，露出發黑的牙齒：“我在等晚飯，嘿嘿……”

    章禹辰也沒多問，看到超市裏麵上班的人陸陸續續出來了。

    李鈅綺手裏拎著個塑料袋，蹦蹦跳跳的跟三個女孩子走出來，還時不時回頭在說著什麽，似乎很開心的樣子。他父母的車停在馬路邊，從車窗裏遠遠看著她，看到女兒開心的樣子，她媽媽鬆了一口氣：“看來鈅綺確實沒吃什麽苦……”，他爸也跟著點點頭。

    殘疾人一下站起來，開心的跟說：“我的晚飯來了，嘿嘿嘿……”章禹辰看鈅綺走近了，也站了起來。

    “禹辰，禹辰！”李鈅綺看見章禹辰來接自己下班，趕緊跑過來，一把抱住章禹辰：“真的是你啊，昨天還說不跟我們去吃飯呢！這是要給我驚喜呀，我太開心了！嘻嘻嘻嘻……”

    章禹辰站在那不說話，慢慢推開李鈅綺，微微一笑：“等會還有更大的驚喜！”

    李鈅綺高興的跳起來：“真的嗎？真的嗎？是什麽驚喜呀？”

    章禹辰微微一笑：“就是真的媽，嗬嗬。”

    鈅綺嘟著嘴，拉起章禹辰的一隻手直晃：“別賣關子了，快告訴我是什麽驚喜呀！”

    章禹辰一直微笑著：“我已經告訴你了呀，就是真的媽！”

    李鈅綺低著頭轉著眼珠子在想到底是什麽驚喜，看到旁邊的殘疾人，把塑料袋放到他的碗裏：“趕緊趁熱吃吧，等會都涼了。”

    殘疾人用兩隻手臂夾起包子吃了起來，啃了兩口說道：“原來你倆是一對，不錯不錯！”見沒人理他，又大口啃著包子。

    李鈅綺一隻手拉著章禹辰的手晃來晃去，一隻手含在嘴裏低著頭還在想到底是什麽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