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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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心寬心, 這叫人怎麽寬心?”太後臉色不好看, 不好責備皇帝兒子, 隻好遷怒到了別人身上,“乾明宮裏的奴才們沒有一個中用的,回頭都該換了!”
陳尚宮但聽不語,那好歹是陛下自己選的人,若是由別人輕易換了,不惹怒天顏才怪!太後也不過是說句氣話罷了,她可不能隨便應。
太後獨自在這兒憂心,也是沒辦法, 想了想,隻好吩咐陳尚宮,“找個人去宮門上盯著,若是見到陛下回宮就過來稟報一聲, 哀家等會兒要親自過去瞧瞧, 別人的勸他不聽, 看看哀家的話是不是也不頂用了。”
陳尚宮應了聲是,出門找人去了,韓嬤嬤伸手替太後捋著胸口, 緩聲勸道, “娘娘息怒, 陛下洪福齊天, 從前每每上戰場都是平安歸來, 現在不過一場風寒而已, 還能難倒龍體麽?再說,陛下行事向來有分寸,此次肯定是有什麽要緊的事。眼看就要過年了,您再氣出個好歹來可怎麽好?”
韓嬤嬤是太後的陪嫁,從小侍奉太後身邊,最知道主子的脾氣,太後也不把她當外人,經她這麽一說,也忍不住倒起了苦水,唉聲歎息道:“越到年關外頭越亂,咱們陛下當初繼位,有多少看不過眼的?焉知現今還有沒有什麽餘黨殘留?哎,這迄今也沒個子嗣,外頭又有多少人虎視眈眈?你不知道,哀家這心哪,就沒有踏實過一天!”
韓嬤嬤連呸了兩聲,安撫道:“您瞧您,這越說越離譜了,哪兒就這麽嚴重了?您啊,且把心放在肚子裏吧,陛下是誰,能叫那些人難倒了就不是他了!他心中都有數的,您別杞人憂天了。”
幾十年的老主仆,說的都是外麵聽不到的話,靜瑤在旁聽得心驚膽戰,不敢插半句話,心想這樣的時候,自己大約當聾子比較好。
太後與韓嬤嬤又絮叨幾句,靜瑤在旁眼觀鼻鼻觀心,恍惚間將要入定了,忽聽見太後點她的名,“妙淳,今兒也沒什麽要事,你陪哀家去佛堂吧!”
好吧,她從前好歹是負責佛堂的,這會兒叫上她也不意外,靜瑤乖乖應了聲是,陪著太後去了福寧宮裏的佛堂。
~~
馬車出了玄武門後一路奔馳,耗費一個多時辰,終於到了京郊的元微山,山下有個小村,住著宇文泓此行要見的人。
來的不算巧,葉遂進山采藥去了,他下了馬車,耐著性子在草廬裏等了兩刻鍾,才終於等到了神醫回來。
早起的時候雖然退了燒,但臉色還是不佳,是以才一見麵,葉大夫就吆喝了一聲,“怎麽跟煮熟的蝦子似的,傷風了?”說著招呼他過來,要給他診脈。
饒是他這樣習慣肅冷的人,也忍不住笑了一下,乖乖伸手,微啞著嗓子說,“前兩天夜裏著了涼,大約是受了些風寒。”
葉遂一邊試脈一邊咂嘴,“吃過藥了吧?看來發的差不多了,頂多兩三天的事,耽誤不了過年。”
葉遂是京郊有名的神醫,宇文泓當然不懷疑他的醫術,微微點頭,禮貌道:“多謝大夫。”
葉遂收回手來,似乎根本沒打算給他開藥,隻是問道,“大老遠的來,不會就為了這點小毛病吧?”
他微怔一下,“大夫神機妙算,我的確為著別的事而來。”
葉遂沒接話,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宇文泓頓了頓,低聲道:“還是從前那樁,我覺得我應該還有些希望。”這畢竟不是什麽尋常病症,尤其他正處盛年,這種事說出來,實在有些艱難,他又停了一下,才接著道:“今早……我發現那裏有變化了。”
身為老大夫,葉遂倒是對各種病症司空見慣,嗯了一聲,用再尋常不過的語氣問道,“持續了多久?可有行.房?”
幸好原本就因傷寒紅著臉,這會倒看不出什麽神色異樣,他咳一聲,否定說,“並沒有行房,持續了……清醒後,大約有一刻鍾吧。”
葉遂點了點頭,又問,“清醒後?那此前可是受過什麽刺激?”
他搖頭,“並無什麽刺激,隻是無緣無故,做了場夢……”
葉遂便了然了,直截了當的告訴他,“我早就說過,你的身體並沒有什麽毛病,這下相信了吧?”
可他卻並不信,反駁道,“怎麽會沒事呢,我曾經受過傷……”
葉遂絲毫不以為然,“傷處早就好了,倘若真的有問題,今早就不會有什麽變化了。信我吧,你的問題,還是在心上。”
見他怔楞,葉遂繼續道,“我問你,昨夜可是夢見了女子?”
他遲疑的點頭,“確實,我從前,極少會做這樣的夢。”
葉遂自己嘟囔道,“那大約是因為你從前不開竅,現在終於開竅了……”
他沒聽清,“什麽?”
葉遂咳了咳,直截了當道:“我跟你浪費多少唇舌都無用,你隻要找到夢裏夢見的那個女子,重複一下昨夜的夢境,自然能相信我的話了。”
宇文泓有些無奈,“我想不起她是誰……”
葉遂笑了笑,隨手煮起茶來,“這個好辦,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不會無緣無故夢見她的,白日裏去過什麽地方,跟什麽人說過話,甚至看見過什麽,隻要回憶一下,應當能找出端倪。”
這一點宇文泓倒是也不否認,他知道他該是認得她的,定然是從前在哪裏見過,而現在也隻是想不起來而已……
他還在回憶,葉遂那邊的茶煮好了,分了一杯推至他麵前,道,“前些日子新製的梅花茶,拿初雪煮的,你有口福了,快來嚐嚐。”
他回神後卻是婉拒,隻道,“天色不早,家中還有事,就不打擾大夫了。”
語罷傳人來付診金,葉遂卻伸手一擋,笑道,“這次就免了,等你成了事,我等你的大禮。”話裏話外篤定了自己的判斷。
宇文泓也露出淡笑,“一言為定。”
葉遂嗯了一聲,他爽利起身,出門登上馬車,一路趕回宮中。
馬車走遠了,草廬裏的小藥童出門去瞅,回來後一臉好奇的問葉遂,“師父,他給銀子,你為什麽不要啊?”
葉遂一個人悠然喝著梅花茶,“不過說幾句話而已,就伸手拿人家的錢,你當師父我想錢想瘋了?”
小藥童撇撇嘴,“您清高!我都快冷死了,碳薪都快燒完了,您知道嗎?”
葉遂自顧自的喝茶,“放心吧,他還會再來的,一看就不是一般的人物,到時候謝禮肯定更大方,信不信?”
小藥童坐在爐子邊切藥,抬頭回了一句,“那徒兒可等著沾您的光了!”
~~
靜瑤從前不太信鬼神之說,但親生經曆過一回生死轉換,她便心存敬畏了,借著陪太後禮佛的空當,也好好念了回經,一是感謝上天給她重活的機會,再是祈禱自己這次的道路能順遂平安。
瞧見她念經念得虔誠,從佛堂裏出來後,太後特意問她,“剛才見你一本正經,可是許了什麽願?”
她笑答道,“太後料事如神,奴婢的確是許了。”
太後也一笑,“這有什麽料事如神,能跟哀家說說,你許了些什麽嗎?”
她揀好聽的話說,“奴婢求神明保佑我大梁江山風調雨順,盛世平安,”說話間略想一下,緊接著補充道,“還求陛下龍體早日康複,也好讓太後寬心。”
好聽的話誰都受用,太後點了點頭,又問道:“沒替你自己求個什麽嗎?”
她抿唇道:“奴婢也私心為自己和家人求了平安。”
這才是真心話,私下裏太後還算和藹,溫和著跟她道:“也是應該的。”說著進了正殿。
靜瑤現如今基本算是太後的貼身女官了,太後更衣,連專門司衣的宮女也不用,依然點名叫她做,靜瑤沒有推脫的權利,隻得親自上手,好在她從前也有過禮服宮裝,知道是怎麽穿戴,因此這差事也不算生疏。
她這邊的差事剛做完,就見陳尚宮進來給太後回話了,“娘娘,陛下方才已經回宮,且叫人來傳話,說一會兒會親自來給您請安,現在外麵天寒地凍,就不叫您折騰了。”
太後歎道,“他這會兒也還生著病,哀家也沒打算叫他折騰啊,罷了,那就在這等著吧。”
話是這麽說,但一直等到用過了午膳,才見門外有動靜,福鼎亮嗓喊了一聲“陛下駕到”,須臾,就見宇文泓進了正殿。
畢竟是親生骨肉,太後原本氣了一早上,此時一見他還一副病著的樣子,頓時也顧不上生氣了,趕緊關問道:“身上好些了嗎?聽說你昨夜發了燒,今早又出宮去,怎麽這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有什麽要緊的事不能打發別人嗎,或者等好了再去辦不行嗎?這麽折騰,太不拿身子當回事了!”
宇文泓跟著母後在暖榻上坐下來,解釋道:“已經不燒了,這會好多了,母後放心,大夫也說沒有大礙,兩三天就該痊愈了。”
太後這才舒了口氣,門外春梅送了茶進來,靜瑤上前奉茶,雙手將茶盞放在宇文泓手邊,照規矩道了聲:“請陛下用茶。”
宇文泓一怔,隻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抬眼掃過她的臉,心忽然被什麽猛攥了一下。
這副眉眼,柔中帶媚,已然與他昨夜夢中之人重合……
這事前幾天倒也提過,自然是沒有不願的餘地,靜瑤忙垂首回話,“奴婢謹遵太後旨意。”
太後還算滿意,其實也喜歡她這股平穩知禮的樣子,語聲便和藹下來,道:“乾明宮都是一幫宦官在伺候,總沒有女子細心,哀家現在調你去陛下身邊,親自伺候陛下起居,希望你不要叫哀家失望。”
聽清要去哪裏,靜瑤驚駭的一下抬起臉來,眼中滿是錯愕與不解,道:“請太後三思……”
太後沒料到她會露出驚嚇的模樣,一時有些意外,側目看了看一旁的韓嬤嬤,韓嬤嬤立刻會了意,替太後開口道:“這孩子,調你去乾明宮可是好事,外頭多少人搶都搶不來,還不趕快跟太後謝恩?”
一旦去了禦前,那便是禦侍,品級會比現在還高,照道理來說,她當然該謝恩。
可靜瑤根本不願意領這份恩。
直到這時,她才知道,太後這些日子以來打的是什麽主意。
把她一步步從養花的宮女提拔成貼身令人,並不是因為她有多會伺候人,而是在為把她送去禦前做準備。
但,若隻是要為皇帝選個禦前女官,宮中這麽多宮女,心靈手巧,善解人意者更是不少,太後何必要認準了她?
說來說去,還不是因為李妙淳的容貌?
太後亦是過來人,曉得男人大都喜歡這一種,所以打算送她去皇帝身邊。禦侍隻是個幌子,被皇帝臨幸,才是她的真正用途。
因為登基三年來,皇帝始終不肯踏足後宮,那麽多如花似玉的妃嬪,被生生當成了擺設,後宮無人侍寢,自然不可能有皇嗣。所以太後急了,以至於病急亂投醫,打起她的主意來了!
靜瑤心中苦笑,對太後來說,這不過是一次嚐試,與將賢妃或是淑妃往陛下跟前推沒什麽區別,然而對自己而言,這是條驚險萬分且有去無回的路啊!
她嫁過人,當然曉得男人是什麽樣子,說實話,她不是沒有懷疑過,後宮有這麽多女人,倘若宇文泓沒有什麽怪癖,何至於一直誰也不碰?
如果他不喜歡女人,那誰去都沒用,況且他脾性那麽古怪……
她還記得倚波說過,上一位禦前女官就是被他殺的,還有什麽司禮監的小太監,甚至從前在宮外時就聽說過,他曾將已經下了葬的夷人首領掘出鞭屍,他甚至曾為皇位親手殺了自己的手足……
天哪,這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或者說,他的身體裏究竟長沒長著一副人的心腸?
宇文銘那種麵慈心狠的可怕,皇帝這種麵狠心狠的也可怕啊!
淑妃娘家功高,所以就算惹煩了他,最多半夜被轟出來,李妙淳的娘家原本就不值得一提,如今更是早不知沒落到哪裏去了,如果她一個不小心觸了龍鱗,恐怕下場會像前麵那位女官一樣……
真是越想越恐怖,這分明就是一條送死的路!
任誰都曉得趨利避害,她俯身下去,額頭貼在光潔地磚上,誠懇道:“奴婢天性愚笨,幸得太後垂青,才有現如今的臉麵,太後寬厚,縱使奴婢如此蠢鈍,也肯容忍庇護,可……奴婢怕將來伺候的不周到,倘若惹了聖上怒氣,無命償還。”
這可不是簡單的自謙,這分明是根本不願意去,趁太後還沒說什麽,韓嬤嬤先一步替她圓話道,“這些日子你的長進有目共睹,太後既然降旨,必然是信得過你,你何必妄自菲薄?再說了,太後寬厚,難道陛下就不仁愛嗎?你若是規規矩矩,說什麽無命償還?莫再自謙,趕快謝恩吧!”
韓嬤嬤這是在替她說話,她聽得出來,可她還是不願就此去送死啊,她還想爭取一下,哪知才開口道了個“奴婢”,卻聽見太後發話了。
太後一手撫著暖榻的扶手,垂眼看著她道,“方才哀家特意問你,你還說謹遵哀家旨意,如今卻要推脫……怎麽著,陛下是洪水猛獸不成,竟叫你如此害怕?”
他不是洪水猛獸,他是比洪水猛獸還要可怕的怪物啊!
靜瑤在心裏腹誹的再厲害,卻也隻得誠惶誠恐道:“奴婢不敢!”
太後哼了一聲,不掩飾語聲裏的寒涼,“哀家提拔你,倒把你提拔出毛病了,自古以來,做什麽差事,還由得了宮人自己挑揀麽?”
靜瑤嚇出一身冷汗,想要趕緊否認,卻聽太後換了語氣繼續道:“這些日子哀家看得出來你是個好樣的,也相信你定不負哀家所望。好了,別這麽杵著了,快起來吧!準備準備,就往乾明宮去吧,眼看著謹身殿的大宴也快結束了,你這會兒過去,誤不了陛下歇晌。”
靜瑤心裏一緊,誤不了歇晌是什麽意思……這就要把她送上龍床了嗎?
太後可不管她一臉煞白,徑直吩咐韓嬤嬤,“去傳陳尚宮過來,由她帶著妙淳過去,也好向陛下交代。”語罷又看著她溫和的笑,“哀家親指的人,乾明宮裏福鼎幾個可不敢造次,必要給你些麵子的!”
太後笑的仿佛三月的春風,卻叫靜瑤的心跌進了臘月裏的冰窟。
韓嬤嬤垂首道了聲是,又給她使眼色。
事到如今,怕是由不得她進退了,她若再執意推脫,惹來太後的怒氣,恐怕更加不好……
她隻好尊了聲是。
算了,從來到福寧宮——或者說從成了李妙淳,一切就已經身不由己,以後的路怎麽走,隨機應變吧!
~~
陳尚宮很快來到,領命後不敢拖遝,馬上就帶靜瑤去了乾明宮。
人走後,太後長舒了口氣,韓嬤嬤猶豫著問道:“事情有些突然,等會兒陛下見了,不知會不會怪罪?”
太後淡笑了一聲,“放心吧,他待這個丫頭不同,至少不會像對淑妃一樣,半夜再把人攆出來。”
多年的主仆了,韓嬤嬤從不會給她潑冷水,隻是讚同道:“還是您了解陛下。”
太後自嘲的笑了一聲,複又歎了口氣,“事情是有些突然,可方才的情形你也看見了,老七媳婦年前成親,如今肚子都那麽大了;老五媳婦顧全大局,主動張羅著要給他娶側妃,這新人進了門,孩子還不是早晚的事?現如今,除過老八年紀小,哪個沒有孩子?老五眼光再高,該娶的還不是照樣娶,孩子照樣生?如陛下這般,找不出第二個!”
太後為皇帝子嗣著急,作為身邊人的韓嬤嬤最清楚不過,但身為下人,不好說什麽,隻能跟著附和。
太後索性把心裏話一氣說出了來:“君王無後,也是個大罪過,那些言官總不會一直不說話,加上別有用心的人……現在他還年輕,還有餘地,一直這麽下去可怎麽好?哀家一心為他著想,他也要體諒哀家的苦心不是?不瞞你說,哀家剛開始也是嫌這丫頭出身不高,不過事到如今,隻能一試了,若是有了孩子……就再說吧!”
話都說到了這份上,可見太後是真的煩悶,韓嬤嬤安慰道:“妙淳是個聰明人,不會叫您失望的。”
太後想起方才的情景,哼笑一聲,“聰明不聰明,得看長久,膽子倒是真的不大……不過膽小些也好,那副長相,若是果真禍國殃民起來,是個大麻煩!”
韓嬤嬤趕緊勸道:“瞧您說的,就算她有禍國殃民的本錢,咱們陛下豈是那昏君?您多慮了!”
太後怏怏閉上眼,自己考慮事情去了。
~~
福寧宮主仆倆談話結束的時候,靜瑤同陳尚宮也到了乾明宮。
雖然事先沒得通報,但見陳尚宮與靜瑤一起來,乾明宮裏的小太監都不敢怠慢,但因禦駕尚未歸,也是無法,隻得請兩人暫時先等。
好在時間已經差不多了,沒等多久,謹身殿的正旦大宴結束,禦駕返回。
通傳聲響起,所有人都跪成一片,今日元正,宮中眾人都身著禮服,靜瑤與陳尚宮的裙裳同宦官們的曳撒很不一樣,叫人一眼就能看見。
步輦之上的君王垂下眼簾,問道:“何事?”
陳尚宮垂首回話,“太後關懷陛下,特意為乾明宮增加一名禦侍,命奴婢將其帶來,稟明陛下。”
宇文泓目光掃過陳尚宮身邊那同樣垂著頭的人,他自然猜得到,也認得出來那是誰。
奇怪,自打那夜的夢之後,他就注意到了,這名女子與旁的宮女有些不同,同樣的衣裳,穿在她身上是別樣的味道。
她身上也有一種別人沒有的氣質,用嫻靜,抑或乖順來形容,都不太合適,他找不到確切的形容詞,隻知道她就是有些與眾不同。
此時靜瑤垂著頭,急切盼望皇帝能像對待淑妃那樣,叫她立刻回去,然而卻很失望的聽見步輦之上的君王道了一聲,“允了,替朕多謝太後關懷。”
旁邊的陳尚宮尊了聲是,大約事不關己,聽不出喜怒,靜瑤的心卻沉到了穀底。
君主話說完,步輦徑直進了宮門,直往寢殿去了,下跪的眾人也紛紛立起身來。陳尚宮大事辦好,並不跟進,直接回了福寧宮向太後複命,餘下靜瑤一人,心跳如擂鼓。
天哪,她居然來了乾明宮,從此要伺候皇帝!
福鼎要跟在君王身旁,不好停留,隻得朝福壽使了個眼色,福壽立刻會意,過來提醒靜瑤,“禦駕去寢殿了,姑姑也趕快過去吧,陛下剛才發了話,您現在可已經是禦侍了!”
靜瑤簡直欲哭無淚,無力應了聲好,跟上步輦,去了寢殿。
待到達寢殿門外,福鼎親自她領了進來,和聲吩咐道:“陛下要更衣了,禦侍快些近前伺候吧。”
靜瑤心有不甘,禦侍也分好多種,奉茶,司寢,各有不同,憑什麽她才一來,就要去近身更衣呢?
可扭頭悄悄去看皇帝,對福鼎的話絲毫沒有反駁,那便是默許的意思,靜瑤咬了咬牙,隻得進到內殿。
既是必須要做的事,到了這一步,也不能推脫了,她來到宇文泓近前,垂首蹲了個禮,道:“奴婢伺候陛下更衣。”
宇文泓嗯了一聲,沒說什麽,一副任憑宰割的模樣。
今日的祭□□賀以及大宴,均是大禮,皇帝需穿袞冕,從前伺候過宇文銘穿冠冕,靜瑤有些經驗,左右躲不過,就硬著頭皮上吧。她往前挪了兩步,離他更近一些,再度鼓了鼓勇氣,要為他卸平天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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