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章

字數:10424   加入書籤

A+A-




    手機閱讀更精彩,手機直接訪問 c

    此為防盜章

    隻是說完那句話, 卻又歎息起來, “人家好歹還有個閨女, 咱們的陛下還年長兩歲,卻是至今一無所出, 可憐哀家,到底何時能有個親孫兒抱抱啊!”

    今上是個怪人,明明正值盛年, 卻寡欲得像個出家人,兩年前的選秀,宮裏一下進了十餘位佳麗, 他卻連看都不看一眼,連位分封號都是太後張羅著安排的,事到如今, 更是誰都沒臨幸過,連女人都不碰,子嗣又從哪裏來呢?

    也難怪太後會著急了。

    其實私底下也有傳言猜測, 莫非今上有龍陽之好?但一直以來,也尚未見他與任何男子交往甚密, 所以這個說法也根本站不住腳。

    也許……他隻是天生不近人情吧!

    事關君王, 陳尚宮不敢隨意置喙,隻是安撫道:“陛下心係社稷,乃蒼生之福。”

    太後搖了搖頭, 輕輕苦笑, “他是個心高氣傲的, 後宮那麽多美人,竟都入不了他的眼,眼看明年又該操辦選秀了,前些日子哀家跟他提,卻被他一口否決,真不知該怎麽辦才好……”歎了口氣,忽然想到方才跪在麵前的人,又問陳尚宮,“剛才那丫頭原是西六宮的,怎麽又去了尚宮局了?”

    陳尚宮其實料定了太後會問,回答道,“李惠侍出身淮南西路,其父為舒州知縣,去年受私鹽案牽連,一時入了獄……李惠侍受母家連累,主子們發話,將她調出西六宮,發往尚宮局。”

    “主子發話?”太後似乎當真想不起來了,“是哪個主子發的話?”

    陳尚宮垂首,“令倒是賢妃娘娘下的,但賢妃娘娘說,當時已經請過您的旨意,是您允許的。”

    太後仔細回想了一下,竟是根本沒什麽印象了,又轉而問道,“她母家現在如何?”

    這個嘛……

    在西六宮時是主子,但人來了尚宮局,便是奴才了,陳尚宮手底下數不清的宮女,還能一一查證去?所以隻能含糊答道,“聽聞後來查清,李惠侍的父親確實無辜,便無罪釋放了,隻是身子骨不甚好了,今年年初,在舒州病逝了。”

    聽到這兒,太後便也大致了解了,她在深宮中熬過半輩子,大約能猜測出這名小女官進宮後的曆程——偏遠地方進京的秀女,因為容貌出眾,大約曾被寄予厚望,但母家小小知縣的出身,在這佳麗雲集的後宮,簡直滄海一粟,是以從開始便落了劣勢,沒能進到她的眼中,最終隻得了個美人的銜兒……

    美人之上有婕妤,婕妤之上還有昭容,昭儀,往上更有淑儀,貴儀,四妃貴妃……一個小小的美人,若無聖眷殊待,僅憑著閱曆熬位份,簡直比登天還難。

    但對於太後而言,這種事見多了,便無關痛癢了,掌管諾大一個皇宮,很多時候,都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太後心中自有取舍,又問一道,“她今年多大?”

    陳尚宮答道,“虛年應不過十九。”

    太後感歎,“大好的年紀,在佛堂埋沒了一整年,倒也可惜……罷了,等她養好,不必再回去了,另找份差事給她吧!”

    陳尚宮忙應下,“是。”

    深宮長夜漫漫,說話倒是打發時間的好辦法,今晚東拉西扯的說了一堆,很快就到了就寢的時間,宮人過來伺候洗漱,太後便命陳尚宮告退了。

    陳尚宮低頭尊是,緩緩退出福安宮。

    在這深宮中生存,不可全然相信任何人,無論說話做事,時時要保持警惕,幾十年如一日,其實也很累人的,陳尚宮抬頭看看天,到了一年中最冷的時日,凜冽寒意正在墨色中浸透。

    ~~

    寒風中瑟縮了一路,倚波跟靜瑤終於回了自己住的地方,小小的一間屋子,跟其他宮人們的居所並不二致,好在大約由於她們的品級不算太低,住的是二人間,勝過其他更低級宮人們的大通鋪。

    進到屋裏來,倚波趕緊把門關上,擋住外麵的寒風。屋裏有一個火盆,是唯一可以用的上的取暖工具,靜瑤此時真是虛弱極了,一頭倒在褥子裏,再也不想起來。

    白日裏初醒來時,還沉浸在上輩子的痛苦裏,然而經曆了這一出,那些悲傷絕望暫且拋到一邊去了,她隻想讓自己變得暖和一些,方才回來的路上,她真懷疑自己會不會暈過去。

    倚波也是又冷又餓,往常天一擦黑就可以吃飯,今天卻遲了一個時辰,肚子早就餓得咕咕直叫了,底下的人雖給她們留了飯,隻是放到現在,早已涼透了。

    不過她有自己的辦法,不知從何處找來一塊銅篦子,擦洗幹淨後放到了炭盆上,把冷掉的饅頭切成薄片,放在篦子上翻烤,不一會兒功夫,饅頭片就被烤熱了。

    鼻尖傳來麵食的香味,靜瑤不由得睜開了眼,倚波瞧見她醒了,笑著給她遞了一塊饅頭片,“餓了吧,快墊墊肚子。”

    她從前錦衣玉食,從來沒有吃過這麽粗獷的食物,但現在實在是餓了,沒怎麽猶豫,就接了過來,饅頭片熱騰騰,捏在手裏叫人舒服,靠近了聞,有種踏實的麥香,她掰了一塊放進嘴裏,暗歎終於又感受到了糧食,隻是下咽時,忍不住又咳嗽了起來。

    倚波正在炭盆上熱湯,聽見她咳,趕緊拍了下腦袋,“哎呀我這腦子,都忘了你嗓子不好,不能吃幹的,你等等啊,我給你放進湯裏熱一熱,軟和一些。”

    說著把饅頭片掰成一塊一塊,放進了羊肉雜菜湯裏。

    那炭盆雖小,熱兩個人的飯食還是可以的,不一會兒,屋裏就飄起了羊肉湯的香味。

    倚波是直接把碗放在篦子上熱的,所以端起來就能吃,熱好後遞過去,陸靜瑤撐著身子接了起來,雖然碗裏瞧起來爛乎乎的一團,湯菜混在一起,根本沒有賣相可言,但卻香的誘人,她不再猶豫,趕緊吃了起來。

    等一碗飯下肚,炭盆也把屋子烤暖了,身體裏外都有了熱氣,陸靜瑤終於覺得自己又回了人間。

    兩人把屋裏簡單收拾了一下,洗漱完畢,趁著身上的暖和勁兒趕緊鑽進被窩裏。

    雖然床板硬的鉻人,被褥也舊,但相比外麵的地凍天寒,這也算是好的了,陸靜瑤怔怔望著眼前昏暗的屋頂,一時難以入眠。

    她就這樣,變成了另一個人?

    不知等明早醒來,會不會發現這原來是一場夢,她沒有被騙到牡丹苑,宇文銘也沒有叫她葬身火海……

    她正出著神,同張榻上的倚波歪過頭來看了看,見她也睜著眼,便跟她聊起天來,“今天托你的福,我還是頭一次進到福寧宮呢!對了,你剛才聽見沒,陳尚宮說,賢妃今日去乾德殿,陛下連見都不見……哼,她以為踩了別人,自己就有好果子吃了麽?到頭還不是一樣不受待見!阿淳你別急,老天開眼,總會替你報仇的!”

    聽見報仇兩個字,陸靜瑤眼睛亮了亮,想問個清楚,記著自己發不出聲音,便試著緩緩的用氣聲來說,“什麽報仇?”

    兩人並排躺在同一張床上,離得近,倚波當然能聽見,心下覺得奇怪,轉過頭來問她,“報你的仇啊!若不是她嫉妒你的美貌,趁你家出事的時候落井下石,你怎麽會從美人變成惠侍呢?”

    倚波又哼了一聲,“你來了尚宮局,從主子變成奴婢,這樣還不夠,她還叫人把你安排到雨花閣佛堂,那裏冷清得平素連個人影都沒有,連那些太妃們都不會去,更何況陛下呢?她打的什麽主意,以為別人看不出來嗎!”

    原來是這麽回事,難怪原主會好端端的從妃嬪成了女官……原來是有人暗中使了絆子。

    嗬,高高在上的賢妃,隻需動一動唇舌,就能叫人永無出頭之日。

    她不由得又想到了惠王府,那夜自己被騙去牡丹苑,來報信的人也是張恩珠安排的吧?否則她到了那裏後,怎麽會空無一人?況且宇文銘說,他本不是叫她,隻不過必須要有人死,所以隻能選她,那麽宇文銘原是打算要張恩珠死嗎?

    而張恩珠又無聲無息的把災禍轉到了她的身上?

    她覺得膽寒又頭痛,她從前以為自己謹小慎微,處處不落人口舌,其實在惠王府裏,她才是最沒心機的那一個,不然怎麽會就這麽輕鬆的,叫人謀害了性命……

    一旁的倚波還在跟她念叨,“眼下陛下尚未立後,且就容她猴子稱大王吧!哎,那位淑妃娘娘也真是奇怪,原始該平起平坐的,現在看著別人作威作福,她倒無動於衷……”

    “對了,你該為自己多打算一下,修繕佛堂少不得要花幾個月的功夫,趁這機會,叫尚宮把你調去別處吧,爭取到禦前多露露臉,沒準還有回西六宮的機會……”

    還是該考慮一下眼前的境況,但是對於倚波的說法,靜瑤不置可否。

    回西六宮做什麽?再去當個低等的妃嬪,屈居別人之下,這一生的幸福全都係在男人身上,挖空了心思去討好取悅男人?

    男人?

    嗬!

    她這一次摔得太慘,狠狠長了回記性,從此再不敢奢望什麽花好月圓的美夢,隻求自己別再走過去的老路了。

    不過既然換了李妙淳的驅殼,那自己對李妙淳一無所知也實在不像話,現在嗓子不能說話,有別人替她張嘴,等嗓子好了怎麽辦?

    她想了想,又悄聲問倚波,“我有些想不起從前的事了,你能跟我說說嗎?”

    就見倚波瞪大了眼睛,“你忘了?怎麽會……你磕壞腦子了?”

    她隻好假裝捂著頭,含糊道,“是有點頭疼,改天找禦醫瞧瞧吧……反正現在你也睡不著,跟我說說吧!”

    說說話當然沒問題,可倚波擔心的是她的腦子,再三叮囑道:“明兒我要去禦花園上值,白日裏不在,你自己記著去找禦醫啊!”

    她點頭說好,倚波這才放下心來,跟她講起李妙淳的從前,絮絮叨叨,想到哪兒說到哪兒……

    宮人們心滿意足,陸續都散了,而對於兩個姑娘來說,一旦回去,就意味著又要好久不見,倚波舍不得靜瑤,磨磨蹭蹭留到最後才走,一邊走,一邊意猶未盡的跟她討論今晚哪朵煙花最好看。

    原本說的興高采烈,可走著走著,倚波忽然停下腳來,呆愣的看著前麵不遠的地方,靜瑤心中奇怪,也跟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隻見有一玄色錦袍的男子,正在不遠處看著她,俊眉微蹙,眼眸一如既往的寒涼。

    認清了那是誰,靜瑤霎時間白了臉,猶豫一下,還是硬著頭皮迎了上去,走到近前,僵硬著端了個禮:“奴婢見過陛下……”

    宇文泓不露喜怒的嗯了一聲,上下打量她一番,問道,“不是說病了嗎?怎麽還能來這裏看煙花?”

    而眼見著靜瑤走過去乖乖端禮,先前還存著狐疑的倚波心內頓時了然了,驚駭之下,也隻得趕緊過去行禮,“奴婢給陛下請安。”

    宇文泓卻連瞧都沒瞧一下,視線還是穩穩停在靜瑤的臉上,在等她的回答。

    原本看見他就有種莫名的心虛,此時被他這樣一問,靜瑤簡直驚懼交加,趕緊跪下來解釋道:“回陛下,奴婢起先是不舒服,後來身子好些了,想著太後不在福寧宮,便來看望從前的朋友……”話末,她心虛道:“請陛下明鑒。”

    這也太倒黴了,她一向規規矩矩在福寧宮裏乖乖當差,也就今晚開了個小差,誰能想到居然會被皇帝給發現?

    況且這是除夕夜啊,他堂堂一國之君,不是該待在流雲殿與宮眷們同樂的嗎?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她心裏欲哭無淚,這下好了,她糊弄太後說自己身體不舒服,偷偷出來玩卻被皇帝給抓了個現形,皇帝若要較起真來,這可是欺君重罪了!

    靜瑤魂飛了一半,先前看煙花的興奮也一下煙消雲散,渾身涼了個透底,她知道自己的回答實在勉強的很,若皇帝要跟她較真可怎麽辦?好不容易能重活一回,若再一命嗚呼,恐怕沒有還魂的好運氣了吧!

    一旁的倚波眼見靜瑤如此緊張,頓時明白了過來,想到那日是自己主動邀請的阿淳,心裏懊悔不已,趕緊也跪下來替她求情,“請陛下明鑒,妙淳從前與奴婢同住,我二人情同姐妹,自打她去了福寧宮,就再也沒見過。今日她惦念奴婢,盡管身子不舒服,也還是來司苑處看望奴婢,奴婢聽見此處燃放煙花,一時按耐不住,便求了她一起來看,她原本是要回福寧宮的,是奴婢一直黏纏,請陛下降罪於奴婢,饒了妙淳吧,她是無辜的。”

    眼見一個一個俱都如臨大敵的跟他磕頭,宇文泓不由得一陣頭疼。

    他方才嫌宮宴沉悶,想出來走走,無意在這裏瞧見了這個敢闖他夢境的小宮女,鬼使神差的就停了下來,想到宴前福壽提到她身子不適,他便隨意問了一句,沒想到竟把她們嚇成這樣。

    其實方才,遠遠的瞧見她臉上笑意,他就明白了,她跟他一樣,隻是找了個借口而已。

    也是,一堆不相熟的人硬要湊在一起吃團圓飯,有什麽意思呢?更何況那些嬪妃還一個個使盡渾身解數的在宴間獻藝,要上前給他敬酒……

    大過年的,他可沒想治誰的死罪。但她們這麽如臨大敵,有點叫他下不來台,無奈之下,他隻好瞥了眼身旁的福鼎,福鼎立刻會了意,輕咳一聲,道:“時候不早,流雲殿的宴席也快結束了,李令人還不快回福寧宮預備著伺候太後?”

    靜瑤一頓,明白過來這是免罪的意思,既然她沒事了,那倚波就更不用說了,兩人頓時都鬆了口氣,齊齊道了聲遵命,立起身來。

    兩人齊齊道了聲奴婢告退,正打算趕緊離開,卻聽見皇帝又說了一聲,“等等。”

    等等?

    皇帝要做什麽,難道改主意了?靜瑤大氣不敢出,卻忽然聽見他問,“傷好了麽?”

    倚波覺得這話肯定是在問靜瑤,便朝她使眼色,而靜瑤怔一怔,不由得抬起臉來,“陛下說什麽?”

    就是這個角度,那桃花眼裏的一汪春水靜靜望著他,猶如那夜的夢境再現,他也不由得怔愣一下,而後才道:“朕是問你手上的傷口,可痊愈了?”

    靜瑤這才明白了,趕緊低頭回道:“回陛下,手上隻是一個小傷口,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她隻聽見皇帝在頭頂上淡淡“嗯”了一聲,便再沒了動靜,這便可以走了吧?她同倚波又道了一遍奴婢告退,見這次沒再攔她,才終於放心的離開了凝翠堂。

    至於依然留在原地的皇帝,剛才那個如夢的瞬間,似乎的確有許多話想問她,但被冷風一吹,又清醒了,而且這個場合也不太適合,他立在原地,眼見她越走越遠。

    出來透氣的時候可不短了,福鼎在旁輕聲提醒,“陛下,流雲殿諸位娘娘們還等著您呢。”

    他點了點頭,往流雲殿去了。

    ~~

    年初一,皇帝在玄極殿祭天,禮成後接受文武大臣的新春朝賀,後宮裏,除過尚在禁足的賢妃,其餘妃嬪也來到福寧宮拜年,福寧宮熱鬧一早上,到了上午,又迎來進宮朝賀的各王府女眷。

    這個流程,靜瑤很熟悉,因為她就曾是這些女眷當中的一員。

    她無法躲避的見到了鄭王妃,越王妃,以及新過門的安康王妃,那原本以為淡了的記憶,在這個時候重新湧了出來。從前惠王妃張恩珠身子不好,惠王府裏許多的宴會,都由她來操持,這些人是惠王府的常客,也都是她曾經熟悉的人。

    她依然跟在太後身邊,聽見她們跟太後親切的話家常,誰家今年的年夜飯又添了什麽新的菜式,安康王妃肚子裏的孩子將會在什麽時候降生之類,她臉上竭力保持著平靜,心中卻湧起恍如隔世的滋味,她曾是她們當中的一員,如今卻見麵不相識了。

    她隻有安靜的充當著旁聽者。

    新春伊始,陽光正好,福寧宮正殿裏被裝點的喜氣盈盈,一盆盆的山茶齊齊怒放,花團錦簇,染得滿殿馨香。

    鄭王妃最會說話,張口就誇,“這花開的真好,要說還是太後會養,瞧瞧,連花都比別處的漂亮!”

    越王妃附和道:“就是說啊,看起來都是名貴的,咱們這些粗人恐怕連名兒都叫不上來。”

    太後嗬嗬笑道:“托西川路的福,這都是底下進貢上來的山茶,有十八學士,茶梅,赤丹粉霞什麽的,總歸有人會打理,不用自己費心,哀家也沒強到哪兒去,也是個粗人罷了。”

    一屋子女眷鶯鶯燕燕笑的歡暢,安康王妃年紀小,還沒什麽城府,這時候把花瞧了又瞧,眼睛忽然一亮,道:“哎,我記得惠王府裏也有這樣的花,不過沒太後這裏的多,但是惠王妃好像很會養。”

    靜瑤心裏咯噔一聲,下垂的睫毛忍不住微顫,緊接著就聽越王妃糾正道:“哪是惠王妃啊,她那個身子,整天就知道吃藥了,哪有那份閑心!弟妹記錯了,會養花的不是她,是惠王府的陸側妃,年前歿了的那位……”

    話末猛然意識到這是在拜年,大過年的提個死人多不吉利,越王妃忙立起來,一臉惶恐的跟太後請罪,“臣妾失言了,請太後恕罪。”

    太後倒沒說什麽,隻是聞言在人群裏找了找,奇怪道:“哎?怎麽沒瞧見惠王妃啊?”

    鄭王妃道:“大約惠王府裏頭事情多,料理起來麻煩,出門遲了些,太後也知道的,她那個身子,如今府裏又沒個能幫得了忙的,還得操心府裏零零碎碎的事……”

    太後點了點頭,“那就好,我當她身子又出岔子了,人沒事就好!”

    誰料說曹操曹操就到,太後這邊話音剛落,就見陳尚宮進來通報,“太後,惠王妃娘娘到了。”

    太後頜首,“快請進來。”

    須臾,就見張恩珠進到了殿中。

    就算方才她們提及已經死去的自己,靜瑤也還可以忍得住,可此時聽見張恩珠來,卻再也無法置身事外,她抬起眼眸,看向才進到殿中的女人。

    原本說的興高采烈,可走著走著,倚波忽然停下腳來,呆愣的看著前麵不遠的地方,靜瑤心中奇怪,也跟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隻見有一玄色錦袍的男子,正在不遠處看著她,俊眉微蹙,眼眸一如既往的寒涼。

    認清了那是誰,靜瑤霎時間白了臉,猶豫一下,還是硬著頭皮迎了上去,走到近前,僵硬著端了個禮:“奴婢見過陛下……”

    宇文泓不露喜怒的嗯了一聲,上下打量她一番,問道,“不是說病了嗎?怎麽還能來這裏看煙花?”

    而眼見著靜瑤走過去乖乖端禮,先前還存著狐疑的倚波心內頓時了然了,驚駭之下,也隻得趕緊過去行禮,“奴婢給陛下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