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在沉默中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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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小魚的幼兒園zhào piàn,龔繼寒早就從大樟林那兒收到,遠遠的看到那小家夥被一穿著鮮豔的黝黑婦女抱著跑向屠夫家時,他愣了半秒,隨後聽屠夫無比緊張的低喝
“你怎麽把他帶回來了!”
站在屠夫麵前,抱著鍾小魚的女人,年紀和屠夫差不多,穿著紅色褂子配綠色印牡丹花的褲子,頭戴手編草帽,開口的聲音粗啞,口音聽起來是來自農村:“在俺家不行的呀,一直哇哇哭著要他媽,俺又不能打不能罵的喲……”
龔繼寒沒落下車窗,這段一字不落的聽著,然後那接下來的話,屠夫不讓她說了,一把揪著她朝著院子走
“哭你就帶回來!我……算了,進去說!”
屠夫說到最後,左右看了看,龔繼寒在他看過來之前就立刻低頭,等兩三秒,才悄眯著爬起來,看到那女人牽著鍾小魚和屠夫進去,隨即
大門緊閉!
龔繼寒迅速推開車門,又爬牆頭,拿出wēi xíng**,完整不落的將院子裏所有都拍攝下來
“可是你們也有按照說好的給錢呀!說好一周八百塊,現在,一個子兒沒的,他吃滴喝滴拉尿都是錢,俺吃不消!你給錢了,俺再看情況走!”
那女人進院子就把真實的想法都嚷了出來,龔繼寒那時才到樹頭,看著屠夫怔一下,臉上的橫肉抖了抖,油光噌亮的臉,不敵眼神狠毒的十分之一,他幾乎是跺著腳走過去,對著院中正在劈柴的鍾表後背,直接一腳踹上他
“臭跛子,敢他媽騙老子!錢呢!草!”
罵的時候,伴隨撲通的一聲,鍾表一個狗啃泥的趴地上,那瑟瑟發抖,趴在地上不動的樣子讓龔繼寒記起來上午在車間也是如此。
早上又下雨的,最近這天氣跟少女似得,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原本濕漉漉的地麵,泥土全蹭在他身上,那劈柴的斧,也重重砸在地上。
龔繼寒心一揪緊,看到他撒開手後,那手上磨起來的紅紅繭處,看來,他是因為長期做這個,才有的老繭,也從這兒,龔繼寒看出來他又是長期被壓迫的可憐人,這樣的人,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
也許,他想要的真相越來越接近了,但是那一刻的心卻是冰涼的。
就像是他的名字
繼寒。
隨著每次破獲案件,逐漸深入,他的心都會繼續的寒下去。
完全沒有欣喜感覺,隻覺人性涼薄,也難怪不少的老隊長們,幹著幹著就去當警校的老師,養養老,而他的結束又會是什麽時候?
強壓著要跳下去的衝動,龔繼寒試著無視鍾表被欺負的一幕,隻是看著鍾小魚方向,覺得不管凶手是誰,先把孩子控製在自己的手裏,那就一切好辦麽?
並不!
孩子本是在那鄉村婦女的手裏,轉眼,汪凱從屋裏出來了,就抱過去了,並且,那孩子居然對踹打鍾表的場麵……拍手叫好!
“好耶好耶!狗吃屎!狗吃屎!”
看到那一幕,龔繼寒愣著。
這邊兒近一點的地方,是屠夫在用對男人來講,最難聽的字眼侮辱著鍾表:“死跛子,就你這樣,還想癩蛤蟆吃天鵝肉?廢物一個,路都走不好的垃圾、窩囊廢!你看看,你兒子都不要你,你活在這世上,簡直就是浪費糧食,你隻配吃豬屎,知道嗎!趴在地上幹什麽!泥巴都不配吃的東西,錢也不交,你是想造反還是想讓我們把你送去警局!看什麽看,再看我,挖了你的眼珠子,教你兒子當玻璃球踢他興許還能笑一個……呃!”
一斧頭,忽然就砍在屠夫腦袋正中央,砰的一聲,伴隨屠夫的倒下以及鮮血順著沾滿泥土和血液的斧頭邊緣往下流淌時
時間,空間,空氣……所有的一切都靜止了。
“立刻給我現在的位置,派加急救護車!立刻!!”
牆頭上,龔繼寒再也不忍了,迅速按下diàn huà,撥通指揮中心,但是還是沒來得及趕上擒獲鍾表,就看到早不出來,晚不出來的……鍾表妻子。
“啊!”
一聲尖叫,她就被鍾表直接勒住脖子,扣在懷裏,那斧頭上還有血和泥,緊緊地挨在她嬌嫩的脖頸上,瞬間又給斧頭的泥巴,澆築了一絲血紅。
“噓”
幾乎是她尖叫的同時,鍾表一臉看開又似茫然的低頭,噓了一聲,“別說話。”
他麻木又空洞的表情和小嬌妻的顫抖驚恐表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陣涼風襲來,龔繼寒抖了一抖,想走過去,鍾表已經發現了他,並且還知道他
“二隊長,你最好別過來,否則我再往下,她就死定了。”一手抓著血淋淋的斧頭,一手勒住嬌妻的脖子,麻木無表情,眼神空洞的臉讓龔繼寒很是懊惱,懊惱他為什麽沒有直接跳出來!
可就算是他跳出來
他也救不了這一場混亂!
因為他想過,若他跳下來,隻會更加打草驚蛇,死的就可能是這孩子!
“鍾師傅,你冷靜!小魚,你的兒子還在那邊,你這樣會給他留下陰……”
影子沒說完,被鍾表打斷
“二隊長,我現在很冷靜。”
的確,他現在的口氣,表情,可比在車間裏冷的多,那看開一切的臉,麵無表情讓龔繼寒幾度抿唇,蹙眉,而這時,鍾表極為僵硬的扭轉頭部,看向後麵早就呆若木雞的汪凱和鍾小魚
“把小魚、送過來。”
汪凱還是懵的,牙齒在打顫的看著地上躺著一動也不動的屠夫,如龔繼寒所想的,屠夫就是他最後的依附了,可是現在,他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龔繼寒趁著汪凱發愣的時候,繼續道
“不是這種冷靜,鍾師傅,你應該知道我在說什麽……來,你先放下斧頭,救護車很快就來了,在你還沒犯下大錯之前,你還有回頭路可走!我知道你長期受到壓迫,我一定會幫你反應,為你爭取寬大處理,而你一定要明白,你絕對不值得為他們搭上你自己的人生……”
“嗬,我的人生?我的人生……早就在我的腿被打斷的時候,就完蛋了!”
鍾表不再懦弱,不再畏畏縮縮,不再沉默,他大吼著,肌肉顫抖,嘴歪眼斜的凶惡樣子,讓回過神的鍾小魚癟了癟嘴,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那瞬間,鍾表手中的斧頭抖了一抖,然後又說了一次:“我再說最後一次,把小魚抱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