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月光下的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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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龔繼寒說完後,在莫歌審視一般的眼神下,莫名有些虛,莫歌那眼神,深長,如灼,看的龔繼寒懷疑自己,是否又說錯話

    “你不回家了?”

    這話,如果換做自己是老莫的話,會以為這是在留他,讓他甭回家!

    哎,莫歌夠辛苦了,自己怎麽総uì dǎng隼茨敲淳涿煌紡緣幕埃?br />

    龔繼寒想著,思索著又快速道

    “你還是回家吧!”

    又補了這麽一句,配著公公那暖意洋洋的笑,莫歌深長的眸光才收回來,而他還沒說話,龔繼寒已經轉身,摸著後腦勺往回走:“我去跟李生他們看看案子去!”

    說完,趕緊溜走,到拐彎才揮揮手,還背對著莫歌,說了句“路上小心”,消失在拐彎處。

    莫歌深長的眼神完全收回,似笑非笑的輕扯唇角,到轉身時,又是麵無表情的按電梯,而腦子裏還是剛才那思緒,其實在這段時間以來的相處中,莫歌經常會有懷疑的思緒

    懷疑龔繼寒,到底適不適合當jǐng chá?

    說他睿智,他是很睿智

    卻有時候,也傻得可以!

    說他冷酷,隻在審訊時

    那私下裏,溫柔又善良……

    電梯一層層的下去,到大廳看見那白色大理石時,莫歌終於想到最適合公公的比喻

    璞玉。

    一塊天然去雕飾,若清水出芙蓉的碧玉璞玉。

    也許,這些傻裏傻氣,就是龔繼寒生來自帶的光澤吧,至少沒有這些傻,他莫歌也活不到今天,所以,莫歌願意大多數情況下,慣著他的傻……

    “阿嚏!阿嚏!”

    “肯定是老莫背後罵我!”

    連連打了倆噴嚏,龔繼寒說時,前麵跑來李生,滿臉喜悅的

    “七隊長,有好消息!按照方才你的推測,如果是在淩晨兩點之前以及兩點半以後,那麽陳宏完全符合!他是兩點回來,一直到兩點半以後才走,這是周圍的jiān kòng,還有停車場的……”

    李生說時,腦子裏試圖想著龔繼寒方才的解說,但是,因為“不信任”的緣故,忘得差不多了,但好在沒把最重要的時間忘卻,而這時候

    “這個小綿羊是服用**後,聽了另一隻禽獸說了什麽,才會坐在這裏,然後,腦袋放上去,等藥效發作,等在睡夢中瀕死時,那禽獸在她瀕死期間,迅速把她吊起,瞬間致命!

    也許,這中途那禽獸留下自己的痕跡,所以才擦去了玻璃上的痕跡。所以,這綿羊案的重點,時間不是在兩點和兩點半之間,應在

    兩點以前和兩點半以後!

    在羊吃下藥,頭放上去,然後,禽獸把羊吊上去,這期間雖然是死者的死亡時間,卻不是凶手行凶的時間。”

    龔繼寒腦子裏想著且說出時,一堆人,聽的懵了

    “隊長……你在說什麽?什麽羊?禽獸?”

    龔繼寒也懵了,他居然說出來了?

    說就說吧!也沒什麽好隱瞞的,最好大家都知道這是禽獸派……不,野獸派刑警的推理,他可不想奪莫歌的功勞,但是,莫歌不想說,他暫時也就不提

    “不懂就算了,既然現在有時間證據,也有作案動機,立刻出發!”

    說完,迅速站起來,然後看著三隊餘下的五個人,微微擰眉,這人似乎太少了……

    少是少了點,但三人成眾!

    一眾人,還是出發了!

    麵包警車裏,五個人塞的正好,現在,有神神出麵,那一番話,無疑是給

    自殺他殺的天枰之上,他殺一方,加上重量級砝碼。

    重到能與“查不出痕跡”及“沒有任何證據”這兩樣,抗衡到底!

    隻因為對神神,大家都是一門心思的深信不疑,也別說是三隊,全市乃至國內,在那幾起轟動警界的大刑案裏,誰不對這歌具有超級嗅覺的神探,豎起大拇指?

    眼下,雖說他腦部受創,但所有人都相信著……他的直覺!

    不過,這次不信任風波,真說起來,要怪那時候李生不在場。

    如果他已經聽過神神說出他殺,肯定不會有後續的懷疑。

    而龔繼寒在腦子裏尋思著稍後的審訊以及各種可能突發的狀況,都想好了,才有條不紊的沉聲道

    “我簡單說三點。

    第一,大家記住,這次我們是有證據的,所以,不必擔心律師問題,如果真有問題,我龔繼寒一人承擔

    第二,是逃跑路線問題,案犯具有很強的反偵查意識,難不保會打草驚蛇,狡兔三窟,我們人力有限,寶傑公司前後共計四個門,接下來,你們四個人負責看守四門,自己協商,李生跟我走。

    第三,也是最主要的安全問題!

    抓犯人重要,你們的安全也很重要,在必要的時候,可以鳴槍示威甚至打傷案犯,都聽明白了嗎?”

    最後這句話,說的時候記起來格格。

    雖然案件推理被格格一個人搞定了,可涉及抓凶及逮捕這種充滿危險的事,還是得他這個隊長親力親為!

    李生這一堆人又如同初見的連連點頭,“都聽七隊長的!”

    龔繼寒嗯一聲,暫時沒別的要說的了,但是腦子裏……提起來抓凶,不由記起來那馬江的碎屍案,好像莫歌抓刀的一幕,回想起來,還若昨天。

    “呃。”

    “七隊長,是有什麽開心的事兒麽?”

    李生一堆人本來是雄赳赳氣昂昂,多胸有成竹的,可是,一個個的,忽然被龔繼寒那奇怪的笑容給迷了眼,帥氣歸帥氣,但是,這笑的太奇怪,無厘頭啊!

    “嗯?什麽?”

    龔繼寒回頭,眼神起初有些呆,後來是有些惶恐!他怎麽忽然發現自己在笑!

    “我……是笑了麽?”

    一車人除了司機,齊夥兒的點頭

    “是笑了。”

    得虧大家全都看到了,不然都以為出現幻覺,魔怔了!

    龔繼寒收了笑,本來想說是想到抓犯人才笑,可是,案件哪有好笑的?

    “並沒什麽開心,也沒好笑的。”

    這種生死大事,稍遲一步,稍早一步,最終的結果可能都不一樣。

    就像是記憶裏那時候,如果他能早點發現,也許那斧子就打不到屠夫的腦袋中央。

    而他這忽然又憂鬱沉著,身上那悲涼的氣息,叫李生他們對視一眼,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不多時,那詭異的氣氛裏,眾人心裏有點兒別的想法,就是龔繼寒和莫歌的搭檔。

    在龔繼寒之前,莫歌一直給宋家六隊效力,出了不少力氣,不過,他們一直覺得在六隊,實在是屈才!到現在,看神神在龔繼寒這兒,才是最佳搭配,且一想到龔繼寒沉著冷靜的說“隻是符合而不是確認”,以及後來神神出場說的那幾句話,李生就暗暗覺得羨慕,羨慕他們的心靈相通,也羨慕他們的互相信任……

    不得不說,神神演技,一流,設計一流,攻心更是一流,這一出鬧下來,基本上大家就都會覺得他和龔繼寒才是最佳搭檔了,可龔繼寒暫時沒意識到這局麵的,他好半天才從那鍾表的陰影裏走出來,再看著手裏關於寶傑公司的資料,繼續想著稍後可能會遇到的各種情況,一路翻過去文件,冷不丁又看到那畫,思緒又給莫歌奪走。

    再一次,龔繼寒設身處地的想了一下,想著

    如果自己沒有聽那一番理論,會否能發現他殺?

    dá àn,是肯定的!

    不過,這種馬後炮的話他是不可能說的,隻等著,這案子破獲以後,他要去跟莫歌打個賭

    就賭下次,誰先找出凶手!

    隻是啊

    會打遊戲,法醫技術高超,還會推理刑偵,長得又那麽漂亮,畫也漂亮!

    真不知是誰家領養的他,培養這樣優秀,改天……啊不,是破案後,一看完老爹,他若有時間,就得問問,然後親自去登門道謝!

    生育重要,養育更重要。

    他身在官家,深知道這個道理,也真是好奇啊,什麽地兒才能養出來這樣好的人……

    想著他又唇角勾起來,這次,沒有人提醒他,而他自己很快在顛簸中收回神,不多時又再快速的寫下幾個逃跑抓捕方案來

    “再補充些重點,陳宏既昨日放出話說有證據就直接抓,顯然是對被抓捕這件事有所準備,可事實上,我們的證據隻有一條被剪短的白綾,這件事沒我的指令,誰也別說,且勿打草驚蛇,稍後,還按照剛才我說的,你們去把四個出入口封鎖起來,李生帶上攝影機,跟我去找陳宏,現在就差他伏法認罪,隻要做到我說的幾點,基本上,今夜能結案!”

    24小時破案,還是別隊的案,這速度算是飛快的了,看著陳宏在寶傑的紅點,龔繼寒繼續在腦子裏思索其他任何可能發生的突發狀況,而李生卻忽然意識到什麽

    “隊長,你一人兒進去跟陳宏交涉?”

    現在,陳宏基本上已經是定為了案犯沒跑兒,這所有案犯啊,都是窮凶極惡的,說不定就狗急跳牆,野獸逼急了,肯定是要反撲咬人的……

    龔繼寒知道他擔心的是什麽,一笑置之:“沒事。”

    龔繼寒說完後,車已停下。

    娛樂公司,即便是夜間也依舊燈火通明,甚至比白天還要熱鬧似得,門前除了龔繼寒他們的警車……皆是豪車超跑。

    入門,保安是認得李生的,立刻放行,但是前台那關還得過的

    “您好,幾位警官,找誰?”

    李生走過去,直接道的倆字:“陳宏!”

    “哦,他在18間,就是滿老師的房間斜對麵,你們上去聽到鋼琴就是了,他每天都會給滿老師彈奏鋼琴哄她入睡……雖然滿老師不在了,但是他……唉……”

    那前台沒說完,就搖搖頭退下,龔繼寒卻像是被什麽重磅的錘子狠狠地敲打了一下心窩子!尤其是想到這樓的構造。

    本來,這案子裏,他還有一點點的想不明白,就是……禽獸到底對小綿羊說了什麽?讓她能在窗戶口睡死過去?現在好像……全明白了!

    “七隊長,你怎麽了?”

    李生發現龔繼寒的臉色蒼白,趕緊問著。

    “沒事,你們守好通道……”

    龔繼寒說著,有些拖著腳步的往前走,那樣子讓幾個人愈發的擔心,但李生揮揮手後,那四個守門員還是去了,李生自己跟上龔繼寒:“七隊長,你真的沒事麽?”

    不知道為什麽,感覺這一刻的龔繼寒完全變了一個人,不是那種審訊時候的冷,是打從身心深處的冷,像是從內往外浮現一層冰,他都打了個冷顫。

    而事實上,龔繼寒也的的確確是這樣的

    從心底往外的冒著冷,隻因為他想到了案發前後的場景。

    “我沒事……原計劃進行……”

    還沒到二樓,一步一步的嘎吱聲音裏,龔繼寒腦子裏是這裏的戶型圖,早上的時候,對麵的窗戶簾子是拉上的,他隻顧著看樓下的鬧市,可現在啊

    就在那滿月上吊的窗戶口對麵啊,應該是彈奏鋼琴的陳宏!

    “當當當,當當當……”

    嘎吱嘎吱的樓梯聲音,被高低起伏的鋼琴聲所遮蓋。

    到了那18的門口,聲音越發的響亮。

    門留著一條縫隙,龔繼寒站在門口,緩緩地推開門後,看見那月光下,閉著眼睛彈琴的陳宏。

    他沒有打擾,靜靜聽著,那鋼琴曲是肖邦的葬禮進行曲,

    很小的時候,龔繼寒學過鋼琴。

    考取警校之前的高中校慶huó dòng上,曾有學妹跟他說,男人最帥的時候,就是安靜下來,彈鋼琴的時候,可陳宏……他帥麽?一點也不!

    如果非要有形容詞,龔繼寒隻覺得他是一具行屍走肉!

    白白浪費了這麽首曲子。

    曲子的時間六分鍾,已經接近末尾,龔繼寒記起老師說過的話,老師說,這首曲子不僅僅代表的是葬禮,更是

    給生者以力量……

    曲子已到最末,那越來越深沉,越來越沉重,到最後重重低低的音符裏,他看到陳宏緩慢的睜開眼,抬起頭去看那月亮。

    月光依舊靜靜照在陳宏身上,鋼琴的餘音顫顫巍巍消失後,他手還在琴上,卻沒有音符再飄出,如同,滿月被終結的生命。

    陳宏在笑,雖然人像被定住了一樣,維持仰頭看月亮的姿勢,但是嘴角在笑。

    很僵硬的笑,似乎不會笑的人,在練習一般。

    龔繼寒冷眼旁觀數秒,在他睜開眼看月亮的時候,忽而冷冷道,“別看了,她不在天上,你感覺不到麽,她在你背後的窗口看著你……”

    說話那刹間,他看到陳宏身體劇烈一抖。

    伴隨那顫抖,龔繼寒闊步走過去,亦是看見,在陳宏的臉上爬起一陣雞皮疙瘩。

    後者深吸一口氣,雞皮疙瘩消下去不少的時候,站起來,冷冰冰的看過來

    “是你,你找到證據了麽,沒有,滾出去,呃!”

    陳宏話沒說完,就看龔繼寒忽然如同離弦之箭般,轉眼到麵前,直接就揪了自己的衣領,掄起拳頭

    “崢”

    二人的體重齊齊壓在鋼琴上。

    龔繼寒在那聲音裏,拳頭頓住在陳宏的麵前半厘米,隻差一點,但是……他沒有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