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爸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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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想象中那麽堅強,麵對公公的指責我心裏滾燙的翻天覆地,山川崩離,哪怕他說著原諒我的話,我心底都怕極了!
思緒一亂,車翻到山崖底下。
我有過短暫的昏迷,眼前完全的陷入黑暗,隱隱約約中我隻聽見身邊有濃重的喘息聲,再次醒來時我看見距離我不遠的公公全身上下流著血,他的腦袋破了很大的一個口子!
我全身似被壓了骨折似的,想說話但聲音輕的要命,我啞著嗓音問“爸沒事吧?”
公公坐的副駕駛,而車子恰好從副駕駛那邊側翻的,公公一半的身體都被壓著的,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望著我,有那麽一瞬間我似在他的眼眸深處看見了恒古的恨以及綿長的愛意,那愛意直達我的心靈,讓我內心忍不住的顫抖和狂躁,狠狠地偏過了腦袋!
公公透過我……看見了誰?!
“小晚,爸曉得你心裏難受。”公公虛弱的嗓音似透過遙遠的距離傳來,我艱難的伸手抹了抹臉上的斑駁血跡,聽見他又說“但爸的心裏也難受!爸實在不能接受自己竟然對殺害自己女兒仇人的千金如此的好!你爸……殺了我的寶貝閨女,而我卻把他的閨女珍之重之。”
我哭的不知所措道“對不起,爸。”
身上劇烈的痛,我動了動手指想伸向公公,想看看他的狀況,但他突然阻止我道“小晚,我怕是沒有時間了,所以蘇家包括湛年以後就交給你了,答應爸,無論以後發生什麽事、無論湛年因為囡囡的事有多恨你、亦或者無論他以後如何的冤枉你,你都要和他好好的在一起!小晚,爸希望你能和湛年在一起一輩子。”
“爸,你為什麽……”我臉上的淚水和血水混雜在一起,我用手狠狠地抹了一把特別不解的問“我爸他用自己手中的權勢逼迫蘇湛年娶我,更殺害了囡囡,為什麽你就這樣輕而易舉的原諒了我!為什麽你要如此的對我好?!”
“小晚,你是我蘇家唯一的兒媳婦,我一直把你當成自己的親人,囡囡離開後你是我最珍惜和保護的人!”他神情漸漸的鬆弛,眼神裏的光芒漸漸暗淡道“小晚,父債子償這句話你應該很懂,所以為了還債我不允許你離開湛年……答應我!無論何時何地、無論他如何苦困和頹靡,你都要答應我此生絕不會離開他!”
公公的語氣格外的堅定,似等著我一句話,我抿了抿唇說“我愛湛年,一如既往。”
公公的目光暗淡,輕輕的,很輕的,我似聽見一句低呤,“秀甄,我從未負你。”
秀甄……又是誰?!
“爸,我答應你。”
我的語氣很堅定,但我卻再也未等到他的回應,我的眼圈酸楚,內心顫抖、悲憤的望著那個已經閉上了雙眼的中年男人!
公公在很年輕的時候就養了蘇湛年,現在的他還不到五十歲,看起來也就四十左右!
但就是這般年輕的公公卻因為我英年早逝,我一遍一遍的喊著爸,他沒有給我任何的回應,我伸手抓著他的手臂想掐醒他,但是他的身體漸漸的冰冷,令人的心肝止不住的發顫。
我和蘇湛年中間隔了兩條無辜的人命。
我想在這場車禍中死去,想拋下一切煩惱就這樣的死去,但最後還是被人救了!
在無盡的黑暗裏,我好像聽見有人在喊我,而那一聲又一聲的晚晚令人如此的肝腸寸斷,貌似……貌似像一個很熟悉的大哥哥。
我想,他是誰?!
我猛的睜開眼睛看見蘇湛年的側臉,他的下巴上還冒著胡茬,他見我睜開眼趕緊抓住我的手,緊張的語調問“晚晚,你怎麽樣?”
晚晚……
時隔八年的稱呼再次響在耳邊,我默默的流著眼淚問“爸……湛年,爸怎麽樣?”
我永遠都忘不了爸離去時的那個眼神,那般的暗淡又那般的釋然,似終於要坦坦蕩蕩的去見一個人,而那個人又是那般的觸不可及!
蘇湛年濕潤著眼眶說“爸……沒了。”
距離我出車禍已經快過了一天了,jǐng chá在醫院裏做了簡單的筆錄就離開了。
車是側翻的,所以我有幸的逃脫了!但爸……駕駛員是我,我脫不開這個責任!
但因為去世的人是我的公公,這是家事,jǐng chá簡單的規劃為普通的車禍意外。
不過蘇湛年並不是那麽好忽悠的,他一向聰明又一向善於分析,他等jǐng chá走了以後才疑惑的凝起眉頭問我,“為什麽在那條路上?”
別人或許不曉得,但蘇湛年太清楚不過了,那條路的盡頭是我爸和蘇舒的墓園。
我心裏充滿無盡的自責以及無盡的悔恨,我怕告訴蘇湛年他mèi mèi去世的真相又怕他曉得我是因為精神欠佳才導致他父親去世的!
好像在一夜之間我就成了罪魁禍首,我無法再在他的麵前抬起頭說些什麽理直氣壯的話。
我張了張嘴,艱難的開口說“昨天爸突然打diàn huà喊我回家,讓我陪他去墓園看看囡囡,他說昨天是……囡囡芭蕾舞獲獎的日子。”
我的記憶力一向很好,貌似以前聽婆婆提起過昨天是蘇舒芭蕾舞團隊獲獎的日子!
抱歉,我不想欺騙蘇湛年的,但我想起前幾天我和蘇湛年的關係貌似挺不愉快的,他強製的要了我,而我因為生氣又不想搭理他!
我怕我現在告訴他真相他會真的不再搭理我,我想找個時間、或者給我一點時間讓我疏通疏通這些事,讓我有那個勇氣向蘇湛年承認錯誤,告訴他蘇舒的事,告訴他公公究竟因為什麽去的世,告訴他一切都是我的錯。
抱歉,我沒有勇氣。
我需要一定的時間消化這些事。
蘇湛年看我精神不大好就沒有再問我什麽,而是去處理公公的事,晚上他回到病房語氣微微疲憊的通知我說“明天是爸的葬禮。”
我輕輕的嗯了一聲,他沉默沒再說什麽而是擠在我的病床上擁著我睡覺,他的手臂,很緊很緊的摟住我,似在害怕又失去什麽!
模樣可憐的像喪家之犬。
我心裏難受的要命,快奔潰一般,內心深處受著無盡的折磨,可內心的膽怯卻極速攀升,我害怕告訴他真相可是又害怕隱瞞他真相!
我甚至有時候還想,死的怎麽不是我?!
淩晨半夜時我感覺到我的脖子濕潤了,一向堅毅的男人因為自己父親的去世終究忍不住心底的難過,而罪魁禍首是他的妻子。
我輕聲喊道“湛年。”
我想坦誠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