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出了門就覺得諸事不順，能遇到如此尷尬的場景也真是沒誰了。饒是我管得再寬也不可能管得到宋予安和人家小老婆膩歪，尤其那女子還是個孕婦，雖說心裏還是有那麽兩分的堵，但卻出奇的覺得有些輕鬆。畢竟現在宋予安有錯在先，我也就不必被千夫所指說我冷心冷性。

    原本等在門口的清影和淨兒兩人看我慌慌張張地跑出來也是嚇了一跳，但稍加推敲也能猜得出來是遇到什麽事了。宋予含是想拉我回去可又怕我心裏不願意。猶猶豫豫的追了我半路也不知道說些什麽，今日的小壽星現在就繃這個小臉低著頭看著乖乖的走到我的身後完全沒了剛才的熱情。

    “今日你是壽星，怎麽不開心些？”我有些別扭的笑了笑“剛剛隻不過是個意外，你不必放在心上，我又沒有生氣。”

    宋予含看看我又低下頭“姐姐不知道，含兒原本早就想開了若是姐姐不喜歡哥哥的話就不再強求了，但是心底裏還是抱著一絲希望的，畢竟哥哥最喜歡的人就是姐姐了。那日哥哥生病的時候燒的迷迷糊糊嘴裏念的全是姐姐的名字，誰知道今日含兒弄巧成拙又把事情辦砸了。”

    果然如此，我就說原本都已經完全倒戈的宋予含怎麽突然之間又拉著我去見她哥哥。畢竟是血濃於水的親情，即使是心底裏知道這麽強人所難是不對的，但還是忍不住幫幫他。我想想看現在還不知道到了那裏的柳毓心裏不知道是何滋味，我和他成為兄妹的時間連半年的時候都到不了，我和他的親情能比得上宋予含宋予安兩人的羈絆麽？

    我點點宋予含的眉心眯著眼睛笑了笑“這又不是你的錯你急什麽？放心吧，今日是你生辰我怎麽會直接過來砸場子呢？”宋予含抬起頭來看看我，“我回去看看他吧，你別擔心了。”

    清影的眉頭很不自然的皺了皺，估計對於我的做法又是理解又是不解，若是在以前的話估計清影二話不說的就會阻止我，到底是現在成了親的人了，被青蕪那種感性的性格影響的也開始知道用感情來思考問題。宋予含很不確定的看我一眼“姐姐你說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啊。”我轉身按原路返回，結果走了不到一半就迎麵撞上了息少存，看樣子就是專門過來接我的吧。看見我的時候還微微驚豔了一番才開口“我是奉皇上之命帶你回去。”我點點頭“那就帶路吧。”

    估計是因為我突然這麽配合有點驚訝，息少存微微頓了頓又繼續往前走，現在我是想隨處轉轉，但因為清影和淨兒的存在讓我徹底打消了念頭。“你和皇上。”

    “沒關係。”我直接打斷“能這麽及時趕過來你也真辛苦。”

    換來的卻是死一般的沉默，息少存並沒有回答我的話，我們一路上也在沒什麽話說。到了養心殿我自己還是覺得有些壓力，可是想想宋予含一雙渴望的小眼神就深吸一口氣讓息少存幫我開了門。看得出來宋予安估計前兩天真的病了，淡淡的藥味被龍涎香蓋的差不多但還隱隱約約有些痕跡，熹嬪已經不在養心殿中，宋予安坐在床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那種表情讓人覺得有些冷漠過頭。

    “我以為你不會再過來了。”宋予安緩緩地說道。

    我站在帷帳之後默了默片刻之後回答“含兒的生辰難得，還是別讓她失望了。”

    “你現在連靠近我都不願意，何必勉強？”

    我緩緩地走出來坐在宋予安的床邊直視他的雙眼“沒有人能讓我勉強，我做出的一切都是我自己願意的。宋予安，時至如今你難道還是抱有希望讓我接受麽？”

    “你我都不可能完全按著自己的意願去做事，正因為如此你就不願意接受我？”宋予安此時的冷靜相較以前的溫潤更讓人覺得很有壓迫感，帝王的感覺由此而生。

    “我並非是介意你做的事，而是我根本就對你沒感情。”我緩緩地說道“我記著我早就跟你說過的，為何你到如今還是不相信？不論你做何事我都沒理由評頭論足，即使是剛剛那樣的場麵我也沒有資格評價，畢竟都是從荊棘叢中走過，誰還不能理解誰啊。”

    “你到底想要什麽？”

    我緩緩地站起身來整了整養心殿的簾子，金絲銀線秀出的山河美景讓人感覺視線都要被灼傷。“我想要什麽呢？其實我自己都沒想清楚，但絕不是嫁入皇宮老死宮中，畢竟我還沒有衰老呢。”

    宋予安也站起身來走到我身邊，純白的襦服顯得他的臉色更加慘白，明明都已經是九五至尊怎麽還是看起來如此單薄？“我們許久沒有這麽淡定的一起說話了。”

    “是有很久了。”我笑了笑“我記著以前我在攝政王府的時候曾問過你，以後會不會當皇帝？你說你家人世代忠誠怎麽會做出那等大不敬的事？還說當皇帝很累很苦，還是當個閑散王爺比較舒服，但是當我再見你的時候你卻已經是皇帝了，呐，你說物是人非是不是就是這個道理？”

    他的手有些冰涼，手中還有些許的繭子，寬厚的手掌握著我的手看著窗外“是有這麽回事。”他說道“曾經把最重要的東西弄丟了，所以就想到最高的地方去找一找，結果發現其實早就不屬於我了。以前我一直以為你這一生都隻會屬於我一個人。”

    “我也曾有過如此想法。”我笑了笑“命運弄人，也是沒辦法的事。”

    宋予安一雙溫和的眼神默默的注視我，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才說道“澈兒，果然我還是不能放開你。隻要我微微鬆手你就會和上一次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留在我身邊如何？你不想入宮就不如了，不想守禮也不守了，我也封你當杉泠的王爺，你想做什麽我都不幹涉你，但是，別離開我。”

    不知道這應該說是愛的太過卑微還是控製欲太過強烈，我別看眼睛不再看他“為何如此？”

    “怕你離開。”

    “我不答應呢？”

    “我會用我的一切讓你留在我身邊。”宋予安堅定地說道，絲毫沒有商量的意思。“我不能再眼睜睜的讓你離開我，第二次。”

    他的手握的又緊了緊，我想掙脫都掙脫不了“別瞎說。”我說道“我不生氣不代表我不介意，一個有了那麽多女人還要有孩子的男人我絕不能接受，你想留我多久我也不在乎，你不妥協我也不妥協。”

    宋予安愣了愣倒是沒有和電視劇裏一樣就開始咆哮，他把我的手覆上他的心髒“澈兒，你愛過別人麽？感覺很痛，很冷，有些時候又很暖，很快樂的感覺。我好不容易再一次見到你絕不能讓你從我身邊離開，我不當皇帝了如何？”

    “你在瞎說什麽？”我這一瞬間覺得宋予安是不是瘋了？這種話居然也說得出口。

    “你無法接受的一切我都舍棄，你想要的我盡量給你，難道這不是你希望的麽？”

    我緊緊的握住拳頭看他一眼“雖然我從未愛過別人，但我也有重視的人，我雖不知道愛一個人是何滋味，但我也明白不能強人所難。我這麽說的時候曾想過我的感受麽，我水玉欒冷若冰霜對你置之不理讓你放棄了皇位，我的名字永遠遺留在史詩之中無法抹去。你難道從未想過或許有一日我有了我愛的人會為了他而遵守宮中的規矩，心甘情願的鎖在深宮之中，包容三妻四妾隻為留在他的身邊？你提出條件讓我妥協和做生意有什麽區別？”

    “心甘情願？我從以前到現在從未見過你能為了一個人心甘情願過。”

    “那隻是因為還沒出現而已，感情是互相的而不是等價的，你說你愛我我就一定要接受麽？”

    “那你為何不給我一個理由讓我徹底死心？”宋予安怔怔的看著我說道。

    理由？我的指尖被攥的嵌入掌心，眉頭緊緊鎖起“我怕，萬一又一次我被丟棄在大街上怎麽辦？被不信任怎麽辦？沒有地方住怎麽辦？即使我現在富可敵國早已擁有了一切我依然如此，若是每一個毫無保留都能換來真心相待這世上還哪來的陳世美？”

    “我對你毫無保留，你對我真心相待，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宋予安看著我真誠地問道。

    我迷茫的看向窗外“其實你看外麵的鳥，別人以為那是從外麵飛入的，但事實上他們從未飛走，總以為四四方方的皇宮就是廣闊無垠的天空。既然錯過了那不如越走越遠吧。”

    宋予安苦笑一聲“又是和以前一樣堅定又決絕，連思考都不要思考一下麽？”

    “你想讓我如何思考呢？思考一下我是不是要再相信你一次？然後跟你進宮每日呆在後宮之中等著你下朝過來看看我？既然已經錯過為何還要挽留？”我皺皺眉頭“含兒的生辰宴時辰要到了，你還是速速更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