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問白柳村的大部分村民，這輩子最痛苦的時候是哪段時間，那麽得到的dá àn一定五花八門。有回答小時候吃不飽差點餓死的；有回答放牛出差錯差點被牛拱死的；還有回答小時候kǎo shì考不好差點被老爹打死的……

    但如果將時間限定在今年，那大夥兒的dá àn一定出奇地一致，就是過去一周左右！

    大約一周之前，大部分的村民，拒絕了劉信收購菊花的價格提議。然後出乎他們的意料，劉信根本沒有跟他們談判，直接拍拍屁股走人……留下目瞪口呆的村長，以及傻了眼的村民。

    “這小子，裝裝樣子而已，明天一定會灰溜溜地重新找我們，跟我們進行談判。這可是老手段了……我們吃過的鹽比劉信吃過的米還多，跟我們耍手段，他還嫩著！”

    當天回到家，村民們並不怎麽擔心，因為他們都覺得劉信是在玩壓價的策略。村裏人都精的很，這種小聰明騙不到他們。

    不慌不忙地過了一個晚上。然而第二天……劉信並沒有來。

    “小子還挺沉得住氣，哼，最多撐到明天，他一定會屈服！”

    村民們自我安慰著，又度過了一個夜晚。翌日有性子急的人上劉信家打聽，得到劉長亮的回複是“去了鎮上，啥時候回不清楚”。

    這一下，村民們有些慌了。有政府撐腰呢，他們不怕劉信不出麵，就怕這小子出門一去不回。菊花可就要開花了……劉信等得起，他們等不起。

    於是這一天，村民們分成了兩派。一派自告奮勇去找劉信；另一派趕緊尋找菊花的銷路，以防出什麽意外，大家也好有個保障。

    尋找劉信的人無功而返。因為劉信那時候，恰巧去了市區，找侯玉龍侯總商量宣傳的事情去了，村民們哪裏能想到這塊，隻能無奈而回。

    不過尋找菊花銷路的人帶回了好消息。據他們多方打聽，其他鎮有收購菊花的站點，雖然隻收藥用菊花不收觀賞菊花，但好歹也是一個突破。大夥兒兩種菊花都種了，能銷出去一種是一種。

    “咱們這就去談價格，回來讓劉信氣黑臉，讓那幾家簽了合同的悔青腸子！”

    村民們非常大手筆的租了輛車，載著代表們興高采烈地趕往目的地。

    不到一天的時間，他們就回來了……麵上的喜悅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不滿。

    “奸商，鑽錢眼裏去了。死了能把錢帶到地下去啊！”

    村民代表們打聽到的價格，是4000塊錢一畝！而且對方不負責加工，也不負責運輸。也就是說，村民們要在菊花成熟後收上來曬幹，然後租車送到對方那兒，才能拿這個錢。

    一畝4000塊，不但自己要辛苦，還要搭上車費。扣除這些支出以及種花時一畝幾百塊的成本，一畝隻能賺到3000塊……簡直虧到了姥姥家。

    按說這價格也不低了，一家隻要有種3畝，拾掇拾掇就能賣9000塊，這已經不比種糧食賺的少了。

    可人最怕比較，之前劉信開的什麽價格？8000塊一畝！而且收的是開放的菊花，不要村民們運輸，更不要他們勞動，躺在家裏就能拿錢。

    村民們這才知道，為什麽鎮政府會為了菊花的銷路頭疼了。和外鎮的奸商比起來，劉信這個白柳村土生土長的娃，簡直厚道至極！

    “劉信那個厚道娃，到底什麽時候回來啊？”

    這一時之間成為村民們最關心的問題。什麽2萬塊一畝的要求，什麽爛在地裏也不賣劉信的誓言……在利益麵前，全都成了空氣。

    ***

    “劉信回來了，他要重啟收購菊花的談判。”

    伴隨著村長劉先民一聲叫喚，全村陷入了歡騰的海洋。大部分村民從家中衝出，向劉信家湧去，比過年還熱鬧。

    “劉信不在家，在種植基地，咱們去種植基地……”

    村長及時引導大家夥兒，如潮水一般湧向了田地盡頭的菊花種植基地。

    果不其然，在上次見麵的地方，村民們見到了笑眯眯的劉信。

    “大家好。”劉信嘴角上揚，帶著無比的自信。

    村民們可就糟了，一個個垂頭喪氣，像是鬥敗了的公雞……畢竟這也算是一場對賭，結果顯而易見，劉信大勝，他們大敗。沒有人願意跟錢過不去，所以大夥兒都來了。

    “想來村長已經通知過各位，我來的目的了。那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今天我是想跟各位，繼續談判菊花收購的。”

    “好！”村民們等這句話，已經等了好幾天了。

    “首先聲明，我跟各位是同鄉，我老爹打小教育我‘寧吃糠，不偷不搶；寧賠錢，不坑老鄉’。”劉信從田埂上跳下，走進人群中，“所以我一直都願意用最大的熱情，對待同鄉們。想來這幾天，各位應該去外麵了解過價格了，咱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原來開價8000塊一畝，沒有坑你們吧？”

    村民們臉上，都露出羞愧與後悔。要是當初相信劉信，就能簽1萬塊一畝的，這一來一去不知道虧了多少肉錢，真是心疼的要死。

    “劉信，我們現在都信你了，8000塊就8000塊，咱們簽訂合同吧。”村長劉先民作為村民代表，這時候站出來，表達了所有人的心願。

    “簽訂合同可以。不過……”劉信的話，提住了所有人的心，“不過我這幾天了解到，現在市場越來越不景氣，收的越多我虧的也越多，所以8000塊一畝的價格，恕我不能開給各位了。各位如果想賣，現在的收購價格，是6000塊一畝！”

    劉信又走回田埂上，居高臨下，氣勢非凡：“還是那句話，願者上鉤。願意賣的，咱們好好簽合同；不願意賣的也沒關係，買賣不成仁義在，不要傷了同村的和氣。好了，各位願意賣的，現在來找我；不願意賣的，請回吧。”

    買？還是不賣？

    村民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陷入了沉思。

    過了半晌，所有人都下定了決心：賣！

    即便是降到6000塊一畝，賣給劉信不要付車費和勞動，躺著就能收錢，收益上還是賣到別處的一倍……隻有傻子才不賣。

    已經沒有人記得，幾天前麵對8000塊的價格時，他們的想法是“隻有傻子才賣”。

    劉信露出了滿意的笑容，農家樂計劃的景觀準備，終於到位。

    “來來來不要擠，咱們一個一個的簽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