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信，你這是要賠本啊！”

    回到白鷺分部，劉信把自己的設想說給了周槿霞聽。周槿霞聽完，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

    辦藝術班可從來沒有這麽玩的。且不說一個班很大幾率一個加分的都沒有，即便發生奇跡，有十幾二十個加分，把學費補交上來，也抵不住先期的投資。可以說這是一件直接看的見結局的，賠錢買賣。

    “我知道啊。”劉信笑笑。

    “知道你還誇下海口？”周槿霞忍不住伸手去戳劉信額頭，這小子似乎一直順風順水，行事有點太隨心所欲了。

    “周姨……”劉信抓住了她的手，“我是有考慮的。這個事情雖然賠本，但卻不虧。因為我的崛起讓鎮上許多人感到了危機，我要借此事表一個姿態……如果願意公平競爭或者合作，那麽大家相安無事，各賺各的。如果敢對我打歪主意，想用陰謀詭計對付我，那麽也不要怪我心狠手辣！餘川等人咬了我一口，我如果不踹回去，豈不是叫人以為我軟弱可欺了？”

    “那也不用下這麽大的本啊。”周槿霞還是不解，“最多咱們也辦一個畫室，價格比餘川那邊低不就成了。”

    劉信笑著搖搖頭：“我這個人要不不幹事，要做就做到好。藝術培訓本就是畸形kǎo shì政策帶來的灰色產業，注定犧牲口碑去賺錢。我本來就是想靠這個再賺些口碑的，要是利用其賺了錢，以後豈不是說不清。等我在白鷺鎮的產業鋪開時，好口碑的重要性就體現出來了，為了以後的發展，不差現在這點錢。”

    “好吧，我被你說服了。”周槿霞接受了劉信的想法，“那你掌管藝術班的人選，有了嗎？”

    “這……”劉信摸摸腦袋，“這還真沒有。我連數據都是請你查的，顯然我在此方麵沒有任何的人脈，我的本意是想請你出馬的。”

    “我愛莫能助。”周槿霞給出了意外的dá àn，“我確實認識一些在市裏開畫室的，但他們都傲得很，未必肯屈尊到鄉鎮來教小孩。肯來的都是像寧揚那樣，為了賺錢的。你的賠本賺吆喝的想法，注定不可能吸引他們。”

    劉信想了許久，沒有辦法，隻能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劉爺，你找我？”diàn huà那頭一如既往的熱情，不消說，是侯玉龍無疑。

    “侯總，實在不好意思，我又有件事情想要麻煩你。”劉信頗為無奈地將事情說了一遍。他也不想事事都找侯玉龍，欠人情越多就越難還，可是除了這位，在建陵城市區內又沒有交情好的人，不找也得找。

    “劉爺的意思，是要找個能教藝術的是嗎？”侯玉龍理了理劉信話裏的意思，“哎呦你可找錯人了，我雖然也認識一些老藝術家，可他們多半脾氣古怪，要花不少的功夫……劉爺你別誤會，不是我侯玉龍怕麻煩，而是怕耽誤你的時間呐。你這事要想快速辦成，還得靠身邊一個人。”

    “誰？”劉信不記得，自己身邊還有這等人物。

    “劉爺你的徒兒馬爺啊。”侯玉龍揭開謎底，“藝術這東西一吃時間，二吃境界……建陵城的老藝術家裏頭，水平最高的就是那山山水水間隱居的高人了。這些人我是請不動的，但馬爺和他們卻多半有交情，請來幫忙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劉信道了聲謝，掛斷了diàn huà。然後立即找到馬德山。

    “畫畫寫字兒啊？”馬德山皺眉想了想，“我認識的人裏頭，確實有些老家夥喜靜不喜動，一天到晚不練武，情願呆在屋子裏舞文弄墨的。師父我老馬大字不識幾個，所以誰強誰弱也分辨不出來，不如我去把那名氣最大的叫來吧。”

    “誰？願意來嗎？”劉信一連兩問。

    “巧了師父，和我有交情的老家夥裏，會畫畫的名氣最大的不是別人，正是胡星那小子的師父，洞玄觀的清戊老道士。他一心指著我讓胡星偷師學武呢，師父你等著，我隻要走一趟洞玄觀，保管將他帶來。”

    ***

    解決了繪畫的教師，還有一個需要煩心的，那就是教書法的老師。

    書畫書畫……國內向來這兩個一道兒。其實隻說能力的話，劉信自己就是個很好的教師。可是他一沒名二沒有zhèng shū，很難得到家長的認可。何況他一心做生意賺錢，也沒有功夫去白鷺分部藝術班當老師。

    想來想去，想到一個很好的人選——他小時候的書法老師，陳孟亮陳老先生。

    騎著小電驢，一路緩緩前行，來到了白鷺鎮的青陽村。青陽村位於白柳村隔壁，是陳老先生老家所在，葉落歸根後老先生就住在這個地方。

    劉信到的時候，陳老先生正在院子裏給花澆水。那一翻手一抖腕之間，足見其深厚的功底。

    “老師。”劉信輕輕喊了一聲。

    陳孟亮回過身，看了許久：“劉……信？”

    “唉。”劉信答應一聲，走到了老先生身邊，“學生拜見老師，多年不見，您依然是這麽精神呐，記憶也一如既往的厲害。”

    “厲害什麽，人老了，確實記不住事了。”陳孟亮擺擺手，“能認出你是個例外。你是我帶過的最有天賦的學生，但同時也是最浪費天賦的。我這些年來一直念念不忘，就是因為遺憾啊。”

    劉信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他小學之後，心思確實沒有怎麽放在寫字上了。辜負了老先生一片苦心，確實難以彌補……不對，自己在得到魚化身之後，力量控製從心所欲，書法水平可是大有提升的。

    想到這兒，劉信向老先生問了書房在哪。

    陳孟亮一聽，眼睛亮了，這是要寫字給自己看的意思……也不廢話，直接將劉信帶到了自己單獨辟出的寫字屋，屋中墨香四溢，文氣滿滿。

    “獻醜了。”劉信自己取了張宣紙，在老先生的應允下直接拿了他的筆。

    停滯片刻，然後筆走龍蛇，在紙上刷刷寫了一遍蘭亭經。蘭亭乃書聖王羲之作品，千百年來是無數人學習模仿的對象，但用來寫書法作品的卻不多，畢竟豐碑已在。

    劉信寫了約二十分鍾，寫完之後小心的將筆放下，向老先生投去期待的目光。

    “好！好！好啊……”陳孟亮一連說了三個好，仰天露出了興奮的大笑。

    第一好是誇劉信現在的字，成熟有度，揮灑自如。

    第二好是為劉信這些年筆耕不輟的練習而讚歎，這樣的學生在陳孟亮的生涯中還是第一個。

    第三好則是為了當年遺憾之了卻而欣慰，劉信這樣有天賦的學生不能完全發揮天賦，一直是他的心頭憾。現在看來，遺憾已經沒了。

    “真是很不錯，你這幅字留給我，我要裱起來。能教出你這樣的學生，是我畢生的驕傲。”陳孟亮預定了這幅字，“不過你今天來找我，應該不止是寫字給我看這麽簡單吧。”

    “老師明察秋毫，我今天來是想請您發揮餘熱，為書法界繼續培養人才的。”

    劉信也不隱瞞，將自己的來意甚至計劃，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陳孟亮。

    陳孟亮聽完，沉默了許久，緩緩抬起頭問道：“真的免費教，而不是拿我這個老頭子賺錢？”

    “字如其人，字如其心。”劉信點點頭，“我的字可以代表我的內心，光明磊落，絕無虛言。”

    “好一個字如其心！”陳孟亮哈哈大笑，“你這個活計我應下了。我不要你給我發工資，隻需要管飯就行。同時還有一個要求，你每周要繼續跟我我練字，時間長短隨意。有生之年如果能將你的天賦挖掘到極致，老頭子我死而無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