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是個運輸個體戶，平日在地鐵站與白鷺鎮之間來回，負責載人帶人。說白了，就是個黑車司機。

    因為青龍區是郊區管的鬆，老秦也老實本分，所以一直生活地很穩定，事業也蒸蒸日上。家裏甚至買了第二輛車，讓家裏婆娘也出來開車掙錢，可比呆在場子裏掙得多。

    掙得多了，人也就容易想開。比如像今天這樣的周六，以往都是拚死命拉客幹活的，現在老秦卻隻是自己出來跑跑客，讓家裏婆娘帶著上初中的兒子去公園玩樂散心，家裏閑下來的那輛車也借給了小舅子去耍。

    “老秦，還是你悠閑啊。”在地鐵站底下，老秦碰到了同為黑車司機的熟人。

    “悠閑個啥，咱們這條路線的性質你又不是不知道。一般周一湊個白鷺鎮上來，或者周五從市裏回白鷺鎮的人特多，周末其實沒有什麽人的。與其白跑另一輛車浪費油，不如讓婆娘休息休息。”老秦感慨道。

    “也對，這周六人是真他娘的少。”對方歎了口氣，“我有時候覺著啊，咱們是時候開發新的路線了，周末就到別的地方去拉客，不然好好的時間浪費在這兒，心疼啊。”

    “能去哪兒？”老秦嗤笑，“咱們這個也講究地盤的啊，貿貿然去別人地盤搶生意，不被打就怪了。再者說這兒人也不少了，即便是周六也能拉到幾個客人的，換到別的地方說不定更少。”

    “能拉到幾個人？別自我感覺良好了好嘛，我都守了一個小時了，屁人影兒都沒有。”對方情緒激動，指著地鐵站的出口冷笑，“你該不會以為，這冷清的站台口，能呼啦一下湧出一堆人，喊著搶著要做咱們的車吧……”

    咚！咚！咚！

    話音剛落，忽得就聽到轟隆隆的聲音，聲音從樓梯上傳下來……幾秒鍾之後，樓梯底部的地鐵站出口，呼啦啦湧出了洶湧的人潮。

    老秦和對方互看一眼，紛紛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請問這兒是到白鷺鎮的公交車站嗎？”有人擠到老秦身邊問，穿著筆挺的西服，看樣子是白領。

    “是的。”老秦老實回複。地鐵站和公交站一起，從這兒坐公交車確實可以直通白鷺鎮，“隻是到白鷺鎮的車子比較難等，可能要30分鍾一班，如果趕時間的話……”

    “你的車子去不去白鷺鎮？”白領沒等老秦自薦，直接就看到了他的車。

    “去，去。”老秦連連點頭，“不過這私車比起公交車來，可能有些貴，不知道你介不介……”

    “給你100，現在立刻馬上，用最快的速度送我去白鷺鎮。”白領拍出一張百元大鈔，“可不能叫別人給搶先了。”

    老秦的目光立刻就直了，平時送一趟到白鷺鎮也就20，今天這……簡直是走了狗屎運。

    “我給你200，先送我去。”就在老秦樂嗬嗬開門的時候，另一個人衝了過來。公交車遲遲不來，站台旁為數不多的幾輛黑車，成了稀缺資源。

    “去你的吧……先來後到都不懂。”先上了車的可不饒，將開價200的一把推開，然後重重關上車門，“師傅，麻煩趕緊走。”

    老秦樂嗬嗬點頭，他也是有原則的，不會因為第二個客人多出錢，就拋下第一個客人不管。但是他卻笑得很開心，因為他預計到，今天有得賺了。

    “請問一下，你們這麽多人去白鷺鎮……是發什麽什麽事情嗎？”老秦問客人。

    “能有什麽事情，還不就是武術之王的胡星爆料，說跟他師父同樣本事的叔叔武館開在了白鷺鎮，這不今天剛好周六，看了節目的人大多想去白鷺鎮一趟，看看能不能碰碰運氣唄。現在早上還好，都是靠的近的先來，所以隻是尋訪高人隊伍的一小撮，等時間往後推移，人隻會越來越多。”

    老秦張大了嘴巴，剛剛看到地鐵站下來的就有將近一百多人了，這隻是一小撮？

    那要是全都來了，豈不是上千人！

    拿起手機，撥通了家裏婆娘的diàn huà，以最大的聲音吼了出去：“你不要說話，隻管聽我說。現在無論你在什麽地方辦什麽事，都立即放下，叫你弟弟把車還回來，然後你開車到老地方來載客人。不要問為什麽，隻管照做，如果你弟弟能借到別人的車也叫他一起來。我向你保證，今天放棄一天的休息，咱們後麵可以休息至少一個月！”

    ***

    白鷺鎮菊花種植基地，劉信看著薑教授和他的團隊忙活，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薑教授，咱們這個菊花展覽會真的可以正式開張了嗎？”

    “嚴格來說還不夠。因為菊花要移植要重新布置，都非常費時間，所以盡管加班加點去做，我們的工作也才完成一半。素以這次開放，也隻能開放一半。不過應付少量的客人那是綽綽有餘的。”薑教授答道。

    菊花展除了展覽，還有一樣最大的工作就是防盜。不然一場展覽下來，菊花田地可就禿了。

    要在布局天然的情況下做到後者，難度不是一般的大。薑教授能在短時間幹到一半，已經是神速。

    “那就夠了。”劉信笑眯眯地打開手機，是張青青發來的消息。說白鷺鎮車站那兒，已經來了很多穿著精細的陌生麵孔，基本可以肯定是城裏人。

    “薑教授你忙著，我去馬德山那邊了。”劉信告辭，順著田間小路，徑直找到了白柳村與菊花基地之間的小山包，名叫天武館的小竹樓便建造於此。

    “師父，你來了啊。”馬德山一身緇衣芒鞋，手邊拿著一根竹杖，活脫脫一個世外高人的樣子。

    這個裝扮自然不是大老粗的馬德山能想出來，而是出自平日裏常神神叨叨的清戊老道人之手，洞玄觀觀主的品味自然非同凡響。

    “來了。聽說鎮上已經來了不少人，開始打聽天武館所在了。”劉信道，“我估計快則幾個小時，慢則最多明天，就會有人找到你這兒來。所以這兩天辛苦你了，我交代的流程沒有忘吧？”

    “沒有。師父之言，徒兒哪裏敢忘。”馬德山憨笑，“我把這塊寫著閑人免進的牌子豎好，然後甭管什麽人來都不搭理，隻管自己練武。而且要在小山包的高處練武，目的是讓來客看到。”

    劉信點點頭：“嗯不錯，你要記住武館其實是為菊花展fú wù的，能不能將客人們‘留下’，等他們慢慢去‘發現’菊花展覽這樣的驚喜，就看你的了。”

    “師父放心，老馬我一定不會拖後腿。”馬德山拍著胸脯保證，“不過有一點……俺是練拳出生，一直以來最強的就是拳頭。劍法我隻是稍微弄過，清戊那個老頭還嘲笑過我，說我練劍像鏟屎。師父你看我在山包上練武的時候能不能打拳啊，拳法打起來虎虎生風，也很好看的。”

    “你不懂，對於武術心生向往的，有幾個是為了實戰？大都是想耍帥！不然我也不會選擇胡星去拍shì pín錄節目，這樣才能將影響力最大化。”

    麵對徒兒的請求，劉信堅決搖頭：“不是我打擊你老馬，你打拳強則強矣，實際上比練劍還不好看……還是聽我的，耍劍就行，在普通人眼裏那樣才有高人的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