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六十二章】冰糖葫蘆和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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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第六十二章】冰糖葫蘆和人頭

    地麵突然劇烈顫抖起來,亂石橫飛,一道道裂縫如同蜘蛛網密密麻麻鋪展開,地麵承受不住巨大力量蹂躪,徹底崩裂向下塌了下去。

    佐伊仁咬牙衝天而起,手掌抓住一旁凸出的一塊石頭穩穩掛在半空,黑衣女人肖湘身形鬼魅閃動,已經更高佐伊仁一頭落在一塊橫下伸出一尺多長的黑漆大棺上,整個人蜷縮著好像一隻黑貓,一對峰巒胸脯喘息的波濤洶湧,吐氣如蘭,臉色微微潮紅,一雙水蔭蔭的眼眸死死盯著緊隨跳在半空的那個瘋子,早就顧不上什麽尊上吩咐,先保住自家性命才是一等一的要緊事情,揚手就是一柄袖劍破空激射。

    掌中亮銀盤龍棍橫揮,“鏗鏘”一聲,棍頭正好拍中袖劍,可這不足半尺的袖劍卻未被拍的飛出去,而是猛的炸開,威力不弱於一顆手榴彈,巨大衝擊波將我生生壓回下方塵煙四起的地窟當中。

    “吼…”

    吼聲陣陣,竟然如九天炸雷滾滾,滿頭黑發根根倒豎,雙眼一片血紅,不知不覺間雙眉眉心處竟然滲出一縷鮮血。

    先前折磨我整整一天一夜的那股熱流再次衝丹田衝出,瞬間貫通四肢百骸,好像在血管裏流的不是鮮血,而是炙熱岩漿,劇烈的疼痛讓我已經開始再次沉淪的意識驟然清醒,手中亮銀盤龍棍早就不知道拋到哪裏去了,雙手抱著胸腹滾在地上來過折騰,渾身鮮血淋漓,皮膚綻裂,細細密密好像披了一層血紅紗網。

    碎石落下,周圍被土石堆砌嚴密,我就被活生生壓在了下麵,人也疼暈了過去,眼前隻有無邊的黑暗,隱隱間感覺自己仿佛在天外飄蕩,眼前黑暗中朦朧能夠看到一片金燦燦恍然巨大身形,卻看不清楚,好像是一隻巨大無朋的老鷹,感覺如此熟悉,而這隻大鷹身上纏滿赤紅光華流動的青銅鎖鏈,密密麻麻不下百條。

    與此同時,帝都工體後門,醉生夢死的地兒,紙醉金迷,燈紅酒綠,紈絝有錢公子哥兒一擲千金隻為美人一笑,屌絲也來碰碰運氣,看看是不是有耐不住寂寞的少…婦人妻,隻是一夜的露水姻緣,等到朝陽出來,便是對麵不識的陌路人。

    偶爾橫七豎八倒在街邊或者長椅上醉倒的女孩子,當然也有辛勞尋覓將其背走的撿屍人,橘黃色的燈光總有照不到的陰暗角落,一個梳著雙馬尾的可愛小姑娘,一手舉著根吃了一半的冰糖葫蘆,一手緊緊攥著磨砂酒瓶,半瓶琥珀色的粘稠酒業晃晃蕩蕩,被小姑娘很是豪邁的咕咚咚往嘴裏灌了一大口,咕咚一下咽了下去,被酒水辣的直吐粉嫩小舌頭,本就粉嫩的小臉兒一下子變得紅彤彤,可愛的緊。

    一個同樣手裏攥著半空啤酒瓶的中年大叔坐在路燈照不見的陰影角落裏,靠在牆上,平常一絲不苟的三七分頭如今亂糟糟好像一蓬亂草,襯衫解開露出裏麵被啤酒濕透的白色純棉背心,微微有點兒胡茬兒的下巴翹著,揚手往嘴裏灌了口啤酒,眼角餘光正好瞟見不遠處正晃晃蕩蕩走過來的小姑娘。

    中年大叔咧嘴嘿嘿一陣壞笑,滿嘴都是熏臭酒氣,“我去你媽的,爛貨,居然嫌老子沒錢沒房,寧可跟個傍富婆的小白臉兒學狗叫也不跟我,都不看看自己是個破爛貨,下麵黑的都成碳了,還好意思說老子,爛貨,全都是爛貨。”自言自語的嘀咕著,聲音不大,可也不小,不過一個醉漢的話誰會留心去聽?反正每天這模樣兒的看不見一千也有八百,習以為常了。

    長得模樣普通,五官還算是端正樸實的中年大叔腳步踉蹌的就衝到了小姑娘麵前,也不說話,一邊往嘴裏灌酒一邊就是一個勁兒的嘿嘿壞笑。

    “嗯,酒呢?怎麽沒了?”

    中年大叔手裏的半瓶啤酒早就被他兩三口喝進了肚裏,舉著個空酒瓶往嘴裏倒了兩次才發覺原來已經沒酒了,索性把空了的啤酒瓶子隨手扔出去三米遠,啪嚓一聲摔在身後牆上碰了個粉碎。

    小姑娘看著攔住自己的中年大叔,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眨動兩下,本能的後退一下步,兩條白嫩嫩好像嫩藕的胳膊護在少女圓鼓鼓香噴噴的胸脯前,手裏還緊緊的攥著吃了一半的冰糖葫蘆。

    “小妹妹,你喜不喜歡錢啊?叔叔這裏有的是,給你,都給你…”中年大叔說著竟然就真的從襯衣口袋裏掏出一個扁扁的黑色錢包,硬是塞進了小姑娘手裏,又從西褲口袋裏掏出一枚小巧玲瓏的鉑金戒指都一股腦的塞給了她,一雙大手裹著小姑娘攥著冰糖葫蘆的小手,很用力,很用力,“給你,都給你,配叔叔高興高興,那幫隻認識錢的爛貨都太髒了,太髒了…”

    說著,中年大叔滿是胡茬的下巴蹭在小姑娘額頭上,任憑小姑娘怎麽推搡,還是被眼前這醉漢硬是摟進懷裏。

    不能說周圍沒有發現的人,可這年頭誰犯得著為了個不相幹的小丫頭和一個失戀被甩的醉鬼打架,搞不好可是要見紅的,大多數都是看了一眼便匆匆離去,也有不少流裏流氣的小子駐足看著,看有沒有機會也雨露均攤。

    小姑娘大眼睛眨啊眨的,一包眼淚水圍著眼圈直轉,死命的推著中年大叔前心可就是推不開分毫,想要喊,這嘴又被捂了個嚴實,周圍明明有不少人都在看,可怎麽就沒人過來幫幫自己呢?

    她一個剛剛高一的小姑娘,平常都是家裏的寶貝兒,父母哥哥的掌上明珠,頂在頭上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的寵愛,可越是這樣,她的心裏就越向往獨立、自由自在的生活,這裏借口好姐妹生日跑了出來,還偷偷喝了點兒小酒,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腳底下好像踩著棉花,稀裏糊塗的就走到了這麽個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地方,又被眼前這麽個一身酒氣的臭男人保住,一顆小小的心早就慌了,平常自稱大膽兒的小姑娘也沒了主意,隻知道小腦袋裏一片空白白。

    就在中年大叔硬摟著小姑娘要去一旁的快捷酒店劇烈活動活動的功夫,小姑娘感覺抱著自己的男人身子突然劇烈顫抖了一下,然後一片滾熱的液體就流了自己一身,不過這液體是從頭上噴下來,而不是從下麵射出來的。

    小姑娘抬頭就看到一張雪白如牛乳的白嫩精致臉龐,眉目如畫,杏眼桃腮,未施粉黛自有天然顏色,黑色長發如一匹上等蜀錦流下,春蔥般的五根手指抓著好大一顆頭顱,亂糟糟的頭發,微微的胡子茬兒,醉眼迷離中帶著一絲驚恐的雙眼,死不瞑目,無頭的死人腔子,因為體內血壓,鮮血好像一股赤紅噴泉噴出體外,又一蓬蓬成了血雨落下來,淋了小姑娘和眼前這手提人頭,穿著一身病號服的邪魅女人一身。

    “咯咯咯…”小姑娘因為酒精被辣的紅彤彤的小臉兒瞬間慘白的比最好的錦蘭宣紙還白,碎玉銀牙咳咳咳的打顫,小嘴張成了個小圈圈兒,被嚇得都忘了叫了。

    病服女人從小姑娘手裏扯過那大半瓶琥珀色的酒水,仰頭嘴對嘴咕咚咚的就往嘴裏灌,眼看著這瓶在地下埋了十幾年的茅台特供被女人鯨吞牛飲的喝了個幹淨,小姑娘這才開始恢複過來。

    病服女人斜著狹長秋水眸子看了眼小姑娘,冰冷的好像三九天裏的冰,小姑娘又被嚇得不敢動彈,把空空的酒瓶輕輕放在腳邊,伸手將小姑娘手裏的冰糖葫蘆拿在手裏,小小咬了口,或許是不喜歡山楂酸酸的味道,隻是咬了一小塊冰糖在嘴裏細細嚼著,把手裏人頭提著晃了兩下,鮮血淋漓好像花灑,小姑娘一雙好看的眼睛就跟著轉動,“小丫頭,一身清白換你這半瓶烈酒半根糖葫蘆可不吃虧,咳咳…當然吃不得虧。”

    病服女人輕聲咳嗽,笑著用拿著冰糖葫蘆的手溫柔輕揉了下小姑娘的腦袋,“小丫頭快快回家去吧,這燈紅酒綠,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可不是你該來的。”

    話音尚未落下,人已經飄飄乎提著人頭,輕咬著冰糖葫蘆遠在十幾米開外,進了路燈照不見的陰影裏不見蹤影了。

    遠處圍觀的吃瓜群眾都指指點點有的說是在拍電影,有的則神經大條的舉著手機刷朋友圈,拍快手。

    兩個一身黑衣,雙眼銳利好似長空獵鷹的年輕男人闖過人群跑進來,低聲問了還呆呆站著一動不動好像木雕泥塑的小姑娘兩句,小姑娘伸手怯生生朝著與病服女人離開正相反的方向指了指,兩個黑衣人中一個便快步追了下去,而另一個則留下打電話處理善後。

    這夜帝都依舊,燈紅酒綠中歌舞升平,溫柔鄉裏紙醉金迷,有的人拖著疲憊身子回到家裏一頭就把自己摔進床裏,有的則收拾打扮才剛剛開始夜生活的腳步。

    歲月太匆匆,活在當下,現在早就不是死個人都要宵禁的亂世,又有幾個人關心腳下土裏正埋著一個還沒死透的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