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四十九章】風花雪月尋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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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第四十九章】風花雪月尋常事
“總管,此人來曆十分可疑,看他身手絕不可能是碌碌無名之人,這次出手救下小姐,恐怕另有所圖,怎麽不扣下來好好盤問一下,說不定能有些意外收獲?”阿大走到老人身邊不解詢問。
老人冷冷白了阿大一眼,鼻子淡漠哼了聲,手提龍頭拐杖轉身向遠處大宅走去,阿大錯後半步緊緊跟著,好像受教的小學生,“你這蠢材什麽時候能有丁點兒長進,力氣都花在女人肚皮上了?怎麽就不用用腦子,此人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救了卿兒,啊,你把他抓起來盤問,別忘了那紀家還有其他幾個老家夥都虎視眈眈看著呢,等的就是咱們出現一絲紕漏,被他們抓在手裏可就是能做出天大文章來。”
“總管好。”途中一身著樸素,相貌平平,低眉順眼的女仆見老人走來,連忙停下側身讓路,滿是敬畏的問好,而老人則真如鄰家長者一般溫和笑著點頭走過。
“別怪我老頭子說話難聽,”老人說著停下,轉身看著身形高出自己半頭的阿大,神情慈祥了許多,如同看著自己不成材的親生孩子,“阿大,老頭子我無兒無女,無親無故,當年你爹是為了救我一命死的,我呢,就拿你當我自己的親生兒子,你看看,”老人手指撚動花白胡須,“如今我也老了,不能再萬事護得周全,以後的路就要你自己去走,你這樣,讓我怎麽放心呢?”
“是孩兒錯了。”阿大低頭,嘴角微微抽了抽,往日一幕幕雖然時間長了倒也不曾忘記,那一年正是眼前這個華發老人從自己父親身邊牽著自己離開,那一年飛雪漫天,也是這個老人親手挖了一淺淺坑埋了自己那個整天送快遞的普通人老爸,也正是這個老人在那一年大雨瓢潑中,背後暴雷如瀑領著自己進了這座深深庭院,直到今天。
“你去吧,自己小心點,如今餘杭風雨飄搖,表麵平靜,暗流洶湧,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是。”阿大目送早已不複往日神采的老人緩步離去,轉身叫過已經在遠處等了很長時間的心腹手下,壓低聲音詢問了幾句,就揮手讓那人退下,眼睛微微眯起,棱角分明的臉上閃過一絲讓人不易察覺的森然殺機,“小子,我不管你什麽來路,竟然敢把腦筋動在卿兒身上,老子就送你去黃泉!”
“老三,你看著吧,又有人要倒黴了。”遠處屋簷下站著阿二,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笑意,扭頭看著正舒服躺在沙發裏看漫畫的阿三,“也不知道老大是怎麽想的,護花狂魔?這年頭兒他這樣的絕對屬於瀕危物種了。”
“哎,這一點我就非常欣賞老大了,”平常時間,兄弟三人裏老三最是沉默寡言,可性子也最為溫純,和執行任務時簡直判若兩人,此時他卷了卷手裏漫畫書,笑的陽光就如同大男孩,“二哥不是我說你,難道你覺得你夜夜不空,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就是瀟灑?用咱們師傅的話來說,放浪形骸輕浮子。”
“師傅他說啥就是啥唄,和他老人家說理我可不敢,”阿二和阿三麵對麵坐下,端起桌上咖啡一仰頭就全都灌進嘴裏,如同喝酒,手指抹了下嘴角,也不知道又突然想起了什麽人什麽事,目光莫名放空放遠,好像泥人一樣半天不動。
阿三從漫畫書後麵露出一隻眼睛看了眼,最後隻是輕輕一聲歎息,微微搖頭作罷。
“莫說薄情郎多癡情少,誰人不年少,奈何情傷斑駁,自古無情者傷人,有情人自傷。”阿三收好漫畫書,拍了拍沒什麽反應的阿二肩膀,雙手抱在腦後自顧自晃蕩走開。
“請留步。”
手裏正舉著一籠剛買來的蟹黃湯包吃的過癮,突然背後一個有點熟悉的陌生聲音響起。
“嗯?是你呀,有什麽事兒嗎?”嘴裏咬著包子,說話聲音不是特別清楚,尤其與人說話時還不忘了吃包子,著實算不上有禮貌,不過我這人就是如此,看對方眉頭皺了皺,連忙把嘴裏湯包咽下,“你別誤會,我這人就是這樣的,別人敬我一尺,我就敬你一丈,你我之間貌似沒有客氣的那份必要。”
“呼,吃得好飽。”嘴裏叼著牙簽和馬宏駿兩個勾肩搭背出了小店,摸著自己肚子,感覺胃裏有了吃食心情都好了不少,雖說這價錢不便宜,不過旅遊區也都這樣,而且又不是我掏錢,花多花少無所謂嘍。
“我說老哥你有沒有覺著剛才那家小店有點兒古怪?”馬宏駿打著飽嗝,一邊走一邊扭頭看向那間小店上空。
古之堪輿風水大家都和道門或多或少有些關聯,馬宏駿這龍虎山上下來的正宗道士自然也懂得一點皮毛,回頭再看這小店時隻覺得模模糊糊中一股黑氣從店子後院中升起,可又十分朦朧,仿佛被一層厚紗籠罩,剛剛吃飯的時候若有若無就感覺不對,隻是又看不出個所以然來,習慣的抓抓腦袋,“你修為比我高,看看能不能瞧出什麽門道來?”
“我這人吃什麽都無所謂的。”跟精力充沛的不像話的顏丹卿走在一起,我就跟個七老八十的小老頭一樣,蔫頭耷拉腦,正走著,突然耳朵動動,一把將手裏舉著烤串吃的滿嘴都是油滋滋的顏丹卿拉到身邊,看著突然出現在麵前的三個黑西裝,一個個戴著墨鏡,那種軍旅鍛煉出來的冷冽氣質讓人敬而遠之。
“三位是?”
“阿大、阿二、阿三,怎麽是你們?你們不是跟著我臭老爸的嗎?”顏丹卿看到三個黑衣人歪頭奇怪問他們。
“小姐,老爺接到消息說您出了危險,就派我們三個來接您回家,這不剛剛在路上才知道您被一位俠士救了,匆匆趕來的。”老大人長得孔武有力,說話起來彬彬有禮,臉型棱角分明,身上爆凸肌肉衣服根本蓋不住,衣袖緊緊繃著,跟顏丹卿解釋,側身請她跟著離開。
“你也請吧。”被叫做阿二的年紀比為首阿大中年人年輕一些,短寸頭,黑墨鏡,一身硬漢氣質,乍一看有點像吳京,說話可比阿大生硬的多,又或者是隻對我這個來曆不明的外人生硬而已,不過這也是職業保鏢的職業素養,沒什麽可奇怪。
“我就不用了吧。”對方雖然在說請的話,但明顯在下逐客令,既然如此就別熱臉貼人家冷屁股了,識趣點自己滾蛋得了,“哎,這年頭兒做好人可比做壞人難多了。”心裏說了句,擺擺手轉身準備離開。
“老爺吩咐,您也要去。”阿二一側身又擋在我麵前,他這一轉身我才注意到他們三個後腰都鼓鼓囊囊,“姥姥的,這幫人9當真是膽大包天,這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後腰別著手槍滿大街的晃蕩,餘杭文顏武紀果然不是唬人的,勢力的確大的邪乎。”
“那好,既然顏家老爺給了麵子,我也不能不識抬舉,走吧。”側頭挑挑眉毛,看著已經坐進車子正探頭望過來的顏丹卿,慢悠悠跟阿二、阿三兩個上了另外一輛車…
“我?”手指自己鼻尖,“胖子,你寒摻我是吧?我又不是道士能看出個屁來啊。”
“嘿嘿,說得好像也是。”馬宏駿咧嘴憨笑,轉身雙臂抱懷仔細端量這透著一股子古怪的小鋪子,“嗯……”
“嗯什麽嗯啊?到底看出什麽來沒有?”足足聽這死胖子嗯了五六分鍾,他不煩我都反胃了。
扭頭對我不好意思一笑,“要不咱晚上再來看看?”
“要來你來,有那閑工夫我還去找小雪呢,走吧。”拉起托著腮幫子決定繼續持久戰鬥下去的馬宏駿走了。
一路上行人稀稀拉拉,現在不是金五銀十的旅遊旺季,遊人不多,不過也能隔三差五的遇到,大多三五結伴,胸前還挎著長槍短炮的照相機,擦肩而過,還能聞到妹紙不同的香水味道。
穿行在人群中,腳下踩著不知道已經鋪下幾十幾百年的青石板路,巷弄不寬,兩側白牆黑瓦卻是高的很,從小生長在燕趙北地的我覺得尤其新鮮,真的好像季羨林先生說的那樣,人在畫中遊,潑墨山水,黑白中別有大韻味。
一路走回胖子安排的小院住下,閑著沒事上遊戲擼兩把,結果全是坑,根本帶不動,索性關了手機蒙頭就睡。
朦朦朧朧中,小雪從黑暗裏緩緩走了出來,四肢、身上纏滿了手指粗細的麻繩。渾身都是鮮血,披頭散發,每走一步一踉蹌,腳下就是一個深深地鮮紅血腳印,哭聲,悠悠傳來,是小雪在哭,我能感受到她的痛苦、無助、絕望。
一雙瞳孔擴散的眸子蔥雜亂發絲後露出來,生無可戀,生不如死,一雙血跡斑駁的雙抬起伸向我,突然,一聲銳利破空爆鳴,一道長長皮鞭從無邊黑暗裏衝出,牢牢纏在小雪脖子上,鮮血頃刻間順著鞭稍流淌,小雪雙手死死抓著鞭子,喉嚨裏咯咯咯的亂響,摔在地上手刨腳蹬,一條皮鞭繃的筆直,她在掙紮,她想逃脫那條可怕的鞭子。
“小雪!”好像受傷野獸一樣吼叫著撲向小雪,就在我要衝到她身邊的瞬間,那條皮鞭猛的後撤,拖拉著小雪眨眼功夫沒入黑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