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正好是十五，各宮嬪妃來給皇後覲見的日子。

    和往常一樣，張貴妃姍姍來遲。

    張貴妃帶著一張麵紗，從頭到尾都沒有露出過她的臉。

    “張貴妃，你的臉有沒有好一些？”

    皇後慈眉善目的看著她，目光中滿是關切，在大家看來就是一位母儀天下的好皇後。

    “勞煩皇後娘娘掛心了，也不知道是哪個該死的奴才，弄錯了我的香料，多虧的皇後娘娘身邊的那位調香高人，到我的屋子裏，不過片刻的功夫，就知道了這香是哪裏出了問題。”

    張貴妃話中有話，大家自然能聽的出來是什麽意思，隻是都低著頭，不敢開口，這宮裏敢和皇後娘娘頂撞的也就隻有張貴妃一個人了，兩人拌嘴的時候幫誰也不是，還是裝作沒有聽見最好。

    “既然是這樣，那可要好好懲罰那個奴婢，我說張貴妃，你的身邊也該換一換人了，出的事情這麽多，身邊怎麽都是這些無用之人，連個心腹傭人都沒有。”

    皇後並沒有在意她的話，反倒是出言諷刺，她身邊的人都是些窩囊廢，這讓張貴妃有些氣不打一處來。

    “我身邊的這些奴才可都是皇上欽賜的，剩下的一部分就是皇後娘娘您挑選出來送給我的，也不知道您這話該怪罪給誰。”

    “那可不一定，都說近墨者黑，近朱者赤。這些奴才們跟了什麽樣的主子，就會變成什麽樣的人。”

    如此針鋒相對，大殿上竟然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你……”

    “好了，今天若是各位姐妹沒有其他事的話，就都散了吧。”

    皇後春風得意，笑容可掬的對著眾人笑了笑，就算自己當著所有人的麵諷刺她，又怎麽樣？皇上現在已經失去了對她的興趣，自己做的再怎麽過分那又有什麽關係？

    張貴妃想要反駁，氣的臉色都有些泛青，可是身邊的宮女拉了拉她的袖子，搖搖頭，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算了，今日自己屈居於別人之下，做什麽反抗都是無用的，但是有朝一日，自己定會坐在皇後的位置上，讓這個昔日的手下敗將為自己做牛做馬，丟盡臉麵！

    今日的事情不多，昨天晚上為了查香，折騰了大半夜，現在多少也有些困乏。

    皇後今日公然羞辱了張貴妃，心情好的很，也沒讓苗夢伺候，就去了禦花園裏賞花，隻有葉青陪在身邊。

    苗夢自然就回到自己的寢殿裏去補覺了，躺在床上好一會兒，翻來覆去地，有些睡不著，腦子裏還回憶著昨天在張貴妃的寢殿裏發生的畫麵。

    修長的手指在皇上禦賜的水晶茶桌上輕敲著，一下，一下，仿佛敲在人的心裏一般。

    張貴妃並沒有開門見山，給自己香料，讓自己去查。而是將自己叫到了室內一個比較隱蔽的地方說話。

    “苗夢，我知道你表麵上看上去挺老實的，但心裏也有自己的想法，你說你跟著皇後，能有什麽好處？皇後不過是把你當做她的走狗罷了，表麵上聽上去也是個女官，可你心裏應該清楚，在她的眼裏，你和那些奴才並沒有一分區別。”

    苗夢跪在張貴妃的麵前，一言不發的低著頭，隻是一個勁兒地看著地上的水晶大理石地板。

    確實，在容貌被毀之前，張貴妃就是皇上手心裏的寶貝，就連皇後的宮殿裏都不曾出現過一樣同水晶有關聯的東西，因為這都是外邦進貢的，十分難求。可見皇上對張貴妃的用心之深。

    “臣女明白。”

    “我不需要你明白，我隻需要你拿出實際行動告訴我，你究竟是向著皇後還是向著我。”

    張貴妃不耐煩地將手中的玲瓏杯挪開，磕碰到桌麵的聲音清脆無比，激地周圍的侍女心裏一陣冰涼。

    這正是張貴妃要發怒的前兆。

    “臣女並沒有向著誰的意思，隻要臣女覺得這件事情是對的，就會去做，覺得不對的就不會去做。隻要兩位娘娘做出的是正確的事情，正確的選擇，我自然就會向著你們。”

    這話回答的模棱兩可，倒是讓張貴妃沒有了脾氣，甚至還有些想笑，在這後宮裏，哪裏有對哪裏有錯？這孩子怕是太天真了一些。

    “我讓人去查過，你的身世並不怎麽樣，但寄居在皇後的家族中，也沒有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我是誰的女兒，你知道的。要是在宮裏你能幫我做事，我甚至可以給你一個貴妃表妹的頭銜，這樣你看怎麽樣？”

    “臣女惶恐，臣女本來就是下賤的命，這輩子隻能幫著人做事，不能養尊處優，希望貴妃娘娘慎重考慮。”

    張貴妃挑了挑眉，圍繞著苗夢踱步慢慢走著，這還真是軟硬不吃啊，已經很久沒有遇見過這麽倔強的奴才了，自己給出的代價已經很大了，她究竟想要什麽才能滿足。

    “要是你看中的不是身份，那就是錢財了，這樣的身份你一輩子是洗脫不了的，既然如此，不如多存一些錢財將來給自己贖身，我在外麵找個如意郎君，好好結束了自己這一生。”

    苗夢心裏有些無奈，自己看上去就真的像那麽貪財的人麽。

    “貴妃娘娘，您不必在我身上下這麽多番功夫，要我是你，必定不會在此處就執著於我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官，定會定下心來好好思考著怎樣挽回皇上的心，您臉上的這些東西，沒有十天半個月是恢複不了的。”

    自己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真是有些羨慕皇後，能有苗夢這樣一個忠貞不渝的心腹，不過就算是這樣，自己日後也當耍些手段，遲早將苗夢拐到自己身邊。

    “本宮正有此意，不用你多說。天色也不早了，恐怕要是你再不回去，你們家那位皇後娘娘就要衝到我寢宮來要人了，你走吧。”

    …………

    不知道張貴妃究竟知道了多少，雖然自己覺得自己掩飾的很好，但張貴妃畢竟也是宮裏的老人了，難免看出些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