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 見招拆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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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落櫻閣,乃是靠近禦花園的一座三層高的小樓,站在閣樓頂層,除了能將禦花園的美景一覽無餘,還能憑欄聽風,正是夏日解暑避熱的好去處。
蔣玉媛現雖還是貴妃的名頭,不過被獻帝的新歡容雪萱及舊愛葉棠華擠兌,完全成了一張空頭支票。然而到底還站著大魏後宮目前最尊貴的位置,且隨著竇嬌兒有孕,她的地位盡管微妙,等閑人卻也不敢肆意怠慢,不知不覺間竟讓後宮呈出三足鼎立的勢頭來。
不過比起容雪萱倚仗的是背後的容家與蘇家,葉棠華憑借獻帝心口的愛慕,這蔣玉媛卻是有些尷尬:不僅沒有娘家蔭護,還不討聖上歡心,就連一向最受獻帝寵愛的女兒安心公主也隨著竇嬌兒有喜,逐漸被獻帝放在了次位,這讓昔日的後宮之冠竟有些顯出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情形來,惹人唏噓。
然而蔣玉媛豈是那種認賭服輸之人?不說從前為了救出關押大牢的二弟的蔣玉涵逼得她無法倦怠,便是眼下蔣夫人帶著二公子已然去了南方養病,退出了京城勢力權,有了三弟蔣玉衡的回歸,為蔣家報仇且重振蔣府也成了她平生的夙願。至於百裏衡那個胖子喜歡誰,經曆了前番的波折,蔣玉媛的心也漸漸冷了下來。
這一次為竇嬌兒肚中的孩子祈福,除了字麵的意思,更重要的便是她重新恢複往昔榮尊的契機,隻有自己先在後宮站穩腳跟,才能恢複往昔蔣家的勢頭。
隨著宮中內侍的句句唱喏,收到宮貼的賓客也一一到來。
明珠被領到了王妃的座位坐下,與她並排的,左右依次便是壽王府世子百裏育的世子妃寧氏,以及七王百裏賢的新婚王妃東秦公主軒轅錦繡。
明珠見軒轅錦繡盡管大妝華服,可麵色卻奄奄的,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模樣,逐也懶得與其說話。婚禮前夕軒轅錦繡鬧出了那些事還曆曆在目,她可不想再在這等摸不清現狀的女人身上浪費時間。
如此明珠很自然地與壽王府的世子妃寧氏交談起來。說起來婚禮中壽王府的三兄弟來幫忙不少,寧氏更是領了壽王妃的差事教導明珠房中事,明珠與壽王府的幾位可謂相熟。交流之下得知壽王竟早已帶著壽王妃回到了青戈江邊的別苑居住,而百裏育的兩個兄弟也在姬塵婚禮後各自離京,現下京中的壽王府便是百裏育一家三口居住。
明珠聞弦歌而知雅意,當下就明白壽王夫婦定然打算把衣缽交到了世子夫婦手中,想來今後代表壽王府應酬多是這位世子妃做主。
“以後大嫂在京中,倒是方便咱們走動。”
寧氏微笑。
“珠兒客氣,以後還要找你討教做生意之事,過幾天去看田莊珠兒若是有空可否陪嫂嫂一起?”
寧氏乃江南人,嫁給百裏育之後很多陪嫁的產業多半也留在南邊,現在舉家遷到盛京,自然也要在這邊置業弄產,將來女兒百裏甄兒出嫁也為其籌嫁妝,雖說現在孩子還小,不過早點備下卻是好的。
明珠一口應下,兩人低聲說話,相談甚歡,軒轅錦繡依舊一張冷臉,不言不語。
說話間,其餘的賓客諸如陸清池、陳采薇、孔絳雯等陸續到來,明珠與幾人先後打過招呼,便見獻帝一幹後宮嬪妃也依次落座,最後蔣玉媛與肚子高高聳起的竇嬌兒上了閣樓,卻不見那做法的主角,再看周圍並無僧道,也無法場,明珠眉頭挑起。
明珠的驚疑也是在場所有人的疑惑,隻聽蔣玉媛笑道。
“這次做法的法師乃是聖上身邊的高人,並非尋常之輩,方式方法也與旁人有著不同。”
“原來如此。”
戶部尚書夫人道。“隻是不知我們此番來可要做些什麽?就怕無意犯了法師的忌諱。”
眾人一聽頗為有理。獻帝膝下子嗣單薄,現隻有安心公主一位;這麽多年雖然後宮嬪妃不斷新進,然而時隔多年也隻有這莫名上位的竇嬌兒有了孩子,若是肚子裏的還是個男胎,保不定便是大魏的太子。而今日的法事也是為了這個孩子祈福,在場人都是人精,若是不小心出了什麽差池,或者被用心人使了筏子大做文章,那可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更何況,今日出席的幾位宮妃都不是什麽等閑之輩!
蔣玉媛如何不懂眾人的顧慮,聲音幽緩。
“咱們隻需在這避暑賞景就是,法事一事自有法師安排。其實也是宮中寂寞許久,請諸位前來無非是讓這宮中增添點生氣,好久沒有這樣熱鬧了。”
這狀似感歎的一句讓在場的賓客霎時有些若有所思。宮中現下地位最高的長輩乃是容太妃,不過她老人家喜靜,聽說最近為了女兒六公主百裏琴的婚事更是忙得無暇旁顧;而容雪萱、葉棠華再受帝王寵愛,畢竟根基尚淺,暫不能高調主持一方局麵;而後宮嬪妃中資曆最老的貴妃蔣玉媛又因為娘家勢落,遭受牽累,再不能像往常一般頻繁舉行遊宴。
不過提起這個,明珠四下環繞,果然沒有見到百裏琴的身影,一時也是感慨。看來三哥那個不解風情的家夥,注定還是辜負了六公主的一片心意。明珠有些遺憾,但到底強扭的的瓜不甜,也無法幹涉什麽。然而想到三哥這麽大年歲,竟然無心婚嫁,若是父親母親在世保不定還如何操碎了心,找個時候她也要和三哥談談。
猶在胡思亂想,卻聽蔣玉媛有些得意地道。
“這位法師乃是聖上請來的方外高人,據說乃是為江山社稷而來;若非皇上對妹妹特別寵愛,輕易不會讓這法師做法。”
話中暗示竇嬌兒地位不一般的意思不言而喻。明珠目光清明,凝眸看去,隻見竇嬌兒一臉嬌羞臉頰飄紅,眼角眉梢的笑意卻十分勉強;而旁邊的葉棠華搖扇掩目,清麗中夾雜的不削也十分明顯;唯獨容雪萱麵色不變,宛若帶了一張麵具,依舊維係著得體端秀的笑容。
不過那句為江山社稷而來,明珠心中大定,本來她就十分懷疑做法的法師會是表姐夫張長生,現在看來真的是八@九不離十了。
經她這樣顯擺,周圍人你一言我一語,更對那法師身份產生了好奇。
“臣婦還未曾見過不擺法陣便能做法的,倒不知這位法師師從何人,又是什麽派係?”
“是啊,若是可以,娘娘能不能讓我等見見世麵,也好長長見識。”
“也不知這法師是何等高人,真是讓人好奇!”
……
在眾人的言語中,蔣玉媛一如往常笑得高深莫測,這些或真或假的吹捧仿佛又讓她回到了往昔後宮之首高高在上的位置。不過她頭腦清醒,本來為竇嬌兒肚中的孩子祈福不過是她的一個借口,不料獻帝竟主動讓那位神秘的法師做法有些脫離蔣玉媛的掌控。
蔣玉衡回來了,隻說其餘的一切讓她休要再管,為蔣府報仇一事交由他,隻讓蔣玉媛休養生息,必要時做好離宮的準備。他說得含含糊糊讓蔣玉媛實在搞不清蔣玉衡要幹什麽,雖然依稀知道蔣三能安然無恙回來是投奔了昌州萬太歲,不過聽蔣玉衡的意思,難不成他要與這位萬太歲做什麽顛覆朝綱的事情不成?
蔣玉媛縱使現在已對百裏衡沒有任何情感,卻還是森嚴禮教下長大的傳統女子。都說夫榮妻貴,既然是百裏衡的後宮嬪妃,她便要保住夫君的真龍之位,否則她這個貴妃豈非是笑話?再者,蔣玉媛也認定萬太歲那樣一個上不得台麵的泥腿子定然沒有改朝換代的本事,既然蔣玉衡聽不進勸,那她勢必重新掌權,等蔣三事敗那天總還有個退路。
如此改變三足鼎立的形勢便是眼前之急,本來還想借著做法的名頭以葉棠華與竇嬌兒腹中胎兒相衝為由,先滅了葉棠華,不料獻帝主動祭出神秘的法師,卻有些脫離了她的掌控。
然而蔣玉媛豈是那坐以待斃之人,聽眾人對法師產生好奇,不由心生一計。
“因是要為嬌兒妹妹腹中的孩子祈福,我等不好露麵。那法師的位置昭儀妹妹也是知道的,不若請葉昭儀代本宮走一遭,帶各位遠遠觀上一觀,也好解諸位心中之奇。”
在場的都是盛京城中有頭有麵的官家女眷,便是再對一個法師好奇,可知曉對方是男子也不好強行圍觀,聽得隻是遠遠看上一看,登時消了顧慮。
被點名的葉棠華登時麵露警惕,從前就在蔣玉媛手中吃了不少虧,現在兩人麵心皆不和,況且如今竇嬌兒懷有身孕,越發讓葉棠華懷念三年前死於蔣玉媛及梁端陽之手的那個孩子。若不是上次明珠讓其暫時放過蔣玉媛,她早就要為那個無辜的孩子報仇了。
不過她和蔣玉媛之間遲早有一場惡戰,既然對方主動找上門來,她自也不會畏戰退縮,更何況——
葉棠華搖著香扇狀似無意地往明珠方向看了看,正好對上她銳利似芒的視線,頓時心中有了底氣,扶著親信碧茹的手起身,曼聲道。
“既然貴妃娘娘下令,那臣妾不得不從。聽說聖上下午無事,不如請他過來,若是各位好奇,也可以請那法師當場答疑解惑。”
眾人又驚又喜,不料葉棠華非但對獻帝的行蹤了如指掌,且聽她的話還能請動他來著,顯然比那虛頭巴腦的蔣玉媛在宮中更有地位。而且在場的很多夫人都是虔誠之人,如果那位獻帝私藏的法師真那麽靈,能的他提點一二也是機緣。
於是在葉棠華的帶領下,眾人擺駕前往禦花園蓮池邊。隔著一池鬱鬱蔥蔥的荷葉,明珠依稀看到對麵湖心亭中有一個穿著道袍的男子在那揮劍。
“這便是那位法師?”
“可是這等做法的樣子與周遭似乎不大相同啊。”
“不過能得皇上這般禮遇,定不是等閑之輩!”
……
在眾人的七嘴八舌聲中,葉棠華假意要與新晉的兩位王妃敘話,把明珠與軒轅錦繡招到跟前,彼此見禮後,葉棠華給二人依次賞了一串石榴紅的珊瑚珠,對待兩位妯娌倒是一視同仁。而後三人漫步賞景,見心腹碧茹已按照自己的吩咐把軒轅錦繡的注意力引到了別處,與明珠和自己隔了幾步之遙,葉棠華忙道。
“十三王妃許久沒入宮,我現在卻是毫無進展,還請王妃提示。”
這幅恭敬的姿態,可謂發自內心,比前番明珠助其出了冷宮還要來的真摯。
明珠如何感受不到她的情緒變化。
“你無需忌憚我什麽。前段時日蔣家蒙難,昭儀尚不能把蔣玉媛拿下,可見對方絕非等閑;而當下鎮西侯府的情形,想來娘娘也有所聽聞……”
明珠一句話就戳中了葉棠華的心事,登時讓她有些羞窘。蔣家出事後,蔣玉媛自顧不暇,明珠又鮮少入宮,葉棠華那時候不免有些夜郎自大,覺得憑借自己的本事也能給蔣玉媛致命一擊。可她到底低估了敵人,那些冥思苦想的計策,於對方不過小打小鬧的撓癢癢,蔣玉媛不但安然無恙,最終還憑借竇嬌兒重新翻身!
這讓葉棠華說不出的氣餒。而外麵的鎮西侯府的遭遇,也讓葉棠華暢快不已,不過想起這或許便是明珠等的所為,才越發心悅誠服兩人的差距。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蔣玉媛一事自不是朝夕;說來依我對她的了解,她向來不會做沒有目的之事,放眼宮中,比起有娘家倚仗的容淑儀,昭儀娘娘稍顯勢微。如果昭儀還信得過明珠,對付蔣玉媛我可再助你一臂之力!”
葉棠華自己也知道自己現在能倚仗的無非是百裏衡的寵愛,不過三年前她從後宮寵妃跌落冷宮,不也是獻帝心尖尖上的人?這種朝不保夕的靠山,葉棠華吃了一吃虧自然不會再執迷不悟,於是她毫不猶豫道。
“還請十三王妃道來。”
明珠從發上拔下一隻點綴著琺琅蜻蜓的發簪,遞給葉棠華。
“若我沒有猜錯的話,今日的這出祈福法事恐怕會給昭儀娘娘帶來麻煩。一會你想辦法把這隻簪子遞給那位法師,剩下的隻管等我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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