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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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家刑堂。
所謂的刑堂,不過是普通的一座三角閣樓,看上去並無出彩的地方,但在這飛凰城內,蘇家的刑堂,卻是公認為最不能去的地方。
因為一旦去了,最少,也要脫下層皮,才能出來,且,並不一定是走出來的。
古樸的閣樓前,十五根柱子坐落,皆由鐵汁澆鑄而成,渾然天成,透著一股厚重,更有滄桑感。
蘇遠古手腳上綁縛著鐐銬,朝著小閣樓走去,腳掌踩在雪地上咯吱作響,留下一地的腳印。
他身著單薄的衣衫,在這寒冬臘月,雖有柔和的陽光落在他的身上,卻掩飾不了四周的冷意。
刑堂近在眼前,蘇遠古內心卻毫無波動,他目光流轉,看向天上的太陽,一瞬間,有些恍惚。
“一別五年的陽光啊。”蘇遠古出聲,聲音裏有幾許複雜。
“還不走快點!”
兀自感歎間,有斥喝聲響起,一股沛然大力驟然自身後襲來,未來的及反應,蘇遠古身子猛地一個踉蹌,險些撲倒在雪地上。
蘇遠古險險止住身形,他轉過頭去,蘇青一臉冷笑,正對著他指指點點,見得他的目光落下,更是有些不快,道:“吞吞吐吐的,等到了刑堂,都正午了,耽誤了我去杖責的時間,少不了有你好受的!”
說道杖責二字的時候,蘇青舔了舔嘴唇,目中露出了一絲興奮的神色,想到浸了鹽水的鞭棍打在那些皮開肉綻的身軀上,受刑者發出痛不欲生的慘叫,他就激動的渾身顫抖。
見得蘇青的模樣,蘇遠古嘴角泛起不屑,也是看出來了蘇青此時的想法,雖然時間較久,但他也仍舊記得,在他未走進水牢的時候,這個猥瑣的中年男子,那令人惡寒的愛好,就已經聞名整個飛凰城。
“心性扭曲的東西。”蘇遠古淡淡道,聲音雖然平淡,卻飽含有濃鬱的厭惡,他正正身形,徑直朝著閣樓中走去。
“你!”被這般嘲諷,蘇青幾乎感到一股氣血直衝腦門,方才在那水牢之中,被譏諷嘴臭,便是令的他怒火升騰,如今更是被如此輕視,不由得讓他想要狠狠撕爛蘇遠古的這一張嘴。
但是顧及到已然在刑堂,卻又不好在這裏動手,隻是他心裏已經想好了數十種方式,要讓蘇遠古付出足夠的代價。
念及至此,他冷笑一聲,隨著蘇遠古進入閣樓之內。
而閣樓的大門敞開,蘇遠古跨進刑堂閣樓,那一瞬間,一股冷氣如刀,迎麵撲來,外麵正值寒冬,而這閣樓內的冷,還要更甚於外麵。
蘇遠古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卻是覺得胸口處的傷口,在這冷意下,變得更加疼痛了。
…………
刑堂內,一路走過去,盡是各種折磨人的刑具,待得蘇遠古走到閣樓的盡頭,幾張座椅呈現在他的麵前,幾名男子坐在上麵,皆都目無表情,看著他緩緩走近。
這幾位男子,大都著藍色的長老袍,唯獨居於中央的男子,是一身白色的家主服,他麵上透著威嚴,仔細看去,與蘇遠古,竟然是有幾分相似的。
此刻,看著縛著鐐銬的蘇遠古,他歎了一口氣,道:“遠古,這幾年,在水牢之中,過的可還好?”
“二叔這話,不是明知故問嗎?”蘇遠古搖搖頭,說道:“自然是不如在外麵舒服,卻也難不到哪裏去。”
蘇遠古的回答令的男子一陣錯愕,繼而他苦笑一聲,道:“看來,你是怪我當年沒有向著你,說你沒有做出那種事了。”
“不敢。”蘇遠古不鹹不淡的說道,倒也真沒有怪責的意思,畢竟,世家之中,權利才是至高的,所謂的血脈親情,根本就不值一提。
隻是他不能理解的是,這樣的人,怎麽會是父親的孿生胞弟,一者高傲如九天真龍,一者就為了一個蘇家如此懦弱。
見得蘇遠古的表情,蘇六年的臉上,苦笑愈加濃重。
五年前,發生那種事,到底誰對誰錯,他自然心知肚明,隻是三長老把握著蘇家的礦脈,且早有異心,若真的是向了蘇遠古,三長老憤怒之下,會在蘇家掀起怎樣的亂子,他根本就不敢想象。
“隻要你認個錯,這事,也就這麽過去了。”沉寂幾秒後,他開口好生勸解道。
蘇遠古不為所動,他挺直了脊梁,緩緩說道:“二叔,怕是你不該問這句話,五年前,我就曾經說過,不是我的錯,斷沒有背黑鍋的道理!”
蘇六年搖頭歎息,似乎是覺得有些可惜,道:“你這是何必呢,一些事情,那麽偏執做什麽。”
“這是父親教我的東西。”蘇遠古回答道。
而隨著蘇遠古話音落下,幾把座椅上,一位藍衣男子,不陰不陽的開口道:“看來,你是決計不肯跟我認錯了?”
而隨著這男子開口,蘇遠古目光一動,看了過去,這名男子,看起來不過四十多歲的模樣,其一副梟雄的麵相,一雙眼睛眯縫著,其內透露著狡詐的光芒。
看著這男子,蘇遠古麵色冷了下來,這位,就是五年前將他陷害,並且送進水牢的三長老,他本以為再見,不是自己將他踩在腳底,就是再也見不到,未曾想到,居然還如五年前一樣,那人潑了髒水,還高高在上的俯視著自己。
蘇遠古不說話,三長老卻陰惻惻的冷笑道:“我隻要你認個錯,就饒恕了你,你卻如此執拗,若說你父親這樣,我倒能理解,可你這樣,確實讓人看不透你的愚蠢啊。”
“是。”蘇遠古點點頭,他揚起腦袋,冷冷的盯著三長老,開口道:“若不是我父親當年斷了你的腿,你也不會這麽陷害我吧。”
碰!
身下的座椅轟然粉碎,三長老霍的站起身來,死死的盯住了蘇遠古,聲音都是發寒起來:“你再說一遍!”
“給三長老跪下賠禮!”隨著三長老開口,跟在他身後的蘇青眼睛一亮,猛地斥喝道。
碰!
話剛說完,他抬起一腳便揣在蘇遠古的關節上。
他早就有點按捺不住,想要收拾蘇遠古了,但自己動手,難免會引得幾位長老不快,現在看到三長老發怒,便是毫不猶豫的出了手,這一腳下去,足足用了十成的力道。
蘇遠古悶哼一聲,膝蓋處傳來骨骼碎裂的聲音,他死死撐住,以另一條腿撐著站在三長老的麵前,根本就不肯跪下。
“好小子,還敢不跪!”
蘇青罵了一聲,視線卻悄然看向了三長老,見得三長老對他的行為露出讚許之色,且幾位長老及家主都未露出阻撓之意,他心中大定,再次一腳踢在了蘇遠古另一條腿的關節處。
另一條腿骨骼碎裂,蘇遠古直感到一陣發懵,幾乎都要暈厥過去,他猛地咬住舌尖,令的頭腦清醒了一瞬間,隨後身子直直的向後倒去。
哪怕是暈過去,他都是決計不會給人下跪的。
而隨著蘇遠古倒在地上,蘇青目中冷芒愈重,他上前一步,仍舊打算出手,也就是在這時,座椅上,蘇六年擺了擺手,開口道:“罷了,怎麽說,蘇家的榮光也是他父親給的,還是不要做的太絕的好。”
蘇青看了三長老一眼,見得他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不好揣摩心思,這才有些不甘願的罷了手。
而蘇六年則看向三長老,有些小心的開口說道:“都暈過去了,也不肯認錯,不如還是將他逐回水牢吧。”
三長老重重的哼了一聲:“若不是不確定他父親是不是真的廢了,我早就將他給殺了!”
蘇六年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沒有說什麽,心頭卻是有些憤怒,三長老如此不將他放在眼裏,若不是蘇家礦脈把握在三長老的手裏,他也早就……將三長老宰了。
………………………………
半日後。
蘇家地牢。
水牢中。
蘇遠古身子一陣發寒,他緩緩睜開眼睛,一切都是熟悉的景象,還是那個水牢,自己已經被重新吊了起來。
雙腿的膝蓋,仍舊有著難以忽略的痛感,隻是他能夠感覺到,就這一會的功夫,那些碎掉的骨骼,已經長好了。
“父親……”想到剛剛發生的事情,蘇遠古麵色慘白,浮著悲憤:“你不許我修行,可曾知道,我到底受到了怎樣的屈辱。”
他聲音很是虛弱,卻也掩飾不了其中的悲憤,多年前,他答應父親絕不修道,雖是守了信,卻完全都沒有一點自保的能力。
到底是為什麽!
他不理解!
而隨著蘇遠古的話音落下,他身旁被鎖鏈銬住的另一道身影,緩緩抬起了頭,雜亂的長發下,有慵懶的目光透出。
“我聽的出來,你對我有怨言。”他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