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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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親,是因為我而死的!”蘇遠古再一次難以置信的重複了這句話,他的麵色之上,充滿了痛苦,絕望。
“孩子,你不要自責,你的母親,我的女兒,她是偉大的!她用自己的生命換來了你的生命!就是要你,好好的活下去!”千幻大長老的聲音震耳發聵,落入了蘇遠古的耳中,遁入了蘇遠古的靈魂深處。
“好好的活下去可是,母親她,母親她”蘇遠古難以抑製的用手,掩住了臉,他幾乎是難以接受這個事實,他的麵色之上,充滿了痛苦的神色。
“孩子,你”千幻大長老正想要說點什麽,卻是被蘇遠古給製止了。
他說:“拜托,不要再勸解我了,我,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千幻大長老什麽都沒說了,他靜靜的看著蘇遠古,看著他的外孫,恍惚之間,他好像是回想起來了自己的孩子,千玉,蘇遠古的母親,那個看似堅強,但每當受到委屈,就會想眼前的蘇遠古一般的獨子躲在一個角落裏,獨自落淚的場景。
千幻大長老的臉上,眼淚縱橫,他恍惚之間想到了過去,自己發現了女兒千玉,獨自一個人默默流淚的時候,他,從來都不曾安慰過她一句,他想要讓她堅強,想要讓她學會麵對一切的困難。
但是在現在,千幻在失去了自己的女兒多年之後,他才深刻的體會到,在痛苦孤獨的時候,他是多想,多想有一個親人在自己的身邊,好好的安慰自己,可是,這一切,都已經失去了機會,他恨,恨自己的鐵石心腸,沒有在千玉在世的時候,好好的在她傷心難過的時候,說出一句安慰的話,哪怕是一句!
現在,他唯一的親人,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蘇遠古,一如既往,宛若他的女兒一般的想要躲在這裏一個人承受一切,這怎麽能讓千幻不傷心?
太像,太像了,蘇遠古,與他的母親千玉真的很想。
總是一個人,承擔起一切,不言不語。
他們都是堅強的人,都是他千幻的親人,現在,他失去了安慰千玉的機會,所以,他不會再放棄勸解蘇遠古的機會。
他緩緩的張開枯槁的雙唇,柔聲說道:“孩子,你,想要見一見,你的母親嗎?”
蘇遠古顫抖著抬起了頭,悵然的點了點頭。
隨後,兩人穿過了身前的巨大墓碑,穿過了曆代長老與火之符文一族族長們的墓碑,不斷的前行,前行。
終於在行走了數裏之後,兩人在一片花朵簇擁的小小院子前麵,停了下來。
“你的母親她,很喜歡百日紅,她常說,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偏偏隻有這紫薇花,不歸於芳春爭香奪豔,不落與盛夏綠意盎然,獨自,悄悄綻放,花開百日,獨樹一幟。所以,我就在這裏,為她建了一座開滿紫薇花的小院子。”故人既然已經逝去,留下他們的過去喜愛之物,隻會徒增傷感。
此刻的蘇遠古,看著這滿堂紅,紅得就像那煙花一般的,轉瞬即逝。
蘇遠古滿麵傷感,轉頭,看向那一座小小的墳塋,眼淚,奪眶而出。
蘇遠古緩緩的走向前去,跪在母親的墳前,難以言喻的痛楚在心底升起,他朝下一拜。
說道:“母親!孩兒不孝!遠古,來看你了!”
“嘩啦啦”一陣鎖鏈碰撞的聲音響起,自那墳塋之上,緩緩的飛來一根道紋鎖鏈,銀色的關輝燁燁發光,蘇遠古感受到一陣深入靈魂的熟悉感,自那鎖鏈之上,傳來。
“這是你母親的道紋鎖鏈,她,在這上麵,留下了要對你說的話,你用神念蔓延到上麵,就可以見到你的母親了”千幻緩緩的說道,麵色之上,對這道紋鎖鏈有所寄托一般的痛苦。
蘇遠古鼓足了勇氣,終於是將元神之力,放到了鎖鏈之上。
一陣天旋地轉,他眼前的一切開始從一片昏暗,變得愈發的明亮,直到,他看見了一片光明。
引入眼簾的,是一個絕美的女子,這世上,有人稱得上傾國傾城,有人稱得上是沉魚落雁,但絕美二字,隻能用在你無法形容她的麵容,她的姿態,她的神情的時候,用一個絕字,代表著千言萬語。
而在這女子身邊的是,蘇遠古的父親,滿臉胡茬,背負青冥,一副頹然之色,與那絕美的女子,形成了反差,他麵若枯槁,無言傾訴。
隻有那女子用她那溫柔的嗓音,對著看著這一切的蘇遠古說道。
她說:“我的孩子,我知道,你早晚有一天,會看到這一幕,會看到我對你說的這些話,我不知道,你會以什麽樣的心情,看著這些,但是,不管如何,我希望你不要傷心,不要難過,孩子,露出你的嘴角,笑一笑,雖然我見不到你,但是我希望,你能在見到我的時候,笑一笑,我的孩子。”
畫麵一轉,眼前的畫麵變為一片夕陽之下,蘇遠古的母親,那個絕美的女子,依靠在一個搖椅上麵,手裏穿針引線,在她的身旁,放滿了衣物。
她滿臉微笑的對蘇遠古說道:“孩子,你看到了嗎?這是我給你織的衣服,我會織滿一百件,這樣你一年穿上一件,就可以對鄰居家的小孩神氣的說道:“嘿!這是我母親給我親手做的!”孩子,我自小都沒有母親,所以,我希望你能夠得到,我所有的愛。孩子,我希望你不要去修煉,不要去追求什麽力量,不要去追求什麽宿命,孩子,我希望你快活的活下去,無憂無慮,永遠像個孩子一樣,隻是,孩子,母親為你織的衣服,你不會嫌棄吧?嘿嘿。”
說完,她莞爾一笑,這天地間轉眼間夕陽西下,不再有絲毫的顏色,隻有她那一抹微笑,照亮了蘇遠古的整個世界。
他拚命的深出手,想要抓住這一切,他失聲說道:“母親,母親,孩兒怎麽會嫌棄呢?母親”
可是這一切他愈是想要用手抓住,隻會愈發的離他遙遠,他愈是向前,這片景象便愈是往黑暗的深淵遁去。
“不!!!!!!!!!!不要離開我!母親!不要!”蘇遠古聲嘶力竭的喊道,滿腔悲憤無處發下,都化作了滿麵的淚水,滴落下來。
“孩子,不要哭,你沒有失去我,我的孩子,照顧好你的父親,不要再讓他自責下去了,我的孩子,我真的好想,好想見到你啊,我,都快要迫不及待等待你的到來了”
蘇遠古的母親將手放在腹上,微微鼓起的裏麵,蘊藏著一個新的生命,他的父親不知所蹤,留下母親一個人,獨自看著晚霞,顯得是那樣的落寞。
但是她沒有露出絲毫的痛苦、悲傷、她溫柔的看著自己的懷裏,一個她心愛的人,就要到來,到來這個世間。
然後無情的奪取她的生命!
她不悔,她不悔,她日複一日的看著夕陽,看著朝陽,看著即將出生的孩子。
“你為什麽滿臉是淚?”
“我玉兒,我,我救不了你,我枉為你的夫君”
“不啊,你已經給了你作為我的夫君的最好的禮物了。”
“玉兒,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你的孩子,我的孩子,這是你給我的,最好的禮物。”
一片天旋地轉,蘇遠古聽到了一陣嬰兒啼叫的聲音,那聲音是那樣的淒楚,是那樣的充滿了絕望。
她無力的抱著懷裏的孩子,慢慢的化作漫天符文星辰,隻留下了一條銀色的道紋鎖鏈,靜靜的躺在蘇遠古的身邊。
“母親!母親,不要,不要離開遠古”
蘇遠古看著手中的銀色道紋鎖鏈,失聲痛哭,他不曾想到,在他第一次踏出了這片世界,她的母親,就已經在符文海洋中,閃爍著向他打著招呼了。
他是那樣的絕望,是那樣的痛苦,隻有她母親消失之前,喃喃的話語,輕微的在他的耳邊回蕩。
“孩子,你要好好的活下去,認真的接受死亡,開心的麵對朝陽與落日,有生有死,我們的生命或許會完結,但是孩子,我對你的愛,已經流傳在你的生命你,隻要你活著,你就感受得到。”
“母親,我的母親!遠古不要你死去,不要!遠古不要!”
蘇遠古緊緊的握住了手中的長長鎖鏈,它聯係著死去的人,永遠。
“孩子,你想要,救回你的母親嗎?”千幻的話語,落入了蘇遠古的耳中,像是落入了水中就要淹死的人,抓住了救命的木板一般的,將蘇遠古從沉痛的海洋中拉了回來。
“告訴我!我該怎麽做!”蘇遠古堅決的問道。
“孩子,我們符文一族,修煉到極致之後,便可以成為這片天地絕無僅有的存在,唯一的真神,到那個時候,你就可以改變一切!現在,你要做出選擇!”千幻說完,拿出了一根漆黑的鎖鏈,看著蘇遠古。
他說:“要麽,你接受你母親的道紋鎖鏈,這樣,你就會失去所有的修為,並且成為一個凡人,依照你母親的遺言,你可以像一個凡人一樣的接受死亡,並且承受世間的一切苦難,或是開心,或是悲傷,最後度過你的一生。”
“又或者,你接受你的宿命,成為那個毀滅或是拯救符文之地的人,但那時一條布滿艱險的道路,你要討伐這遮蓋了我們雙眼的諸天,你要摧毀一切,然後,讓一切在灰燼中重生!”
“來吧,我的孩子,做出你的選擇吧!”
蘇遠古甚至想都沒想,毅然的將手伸出,一把就抓住那條漆黑的鎖鏈。
“孩子,一入生死門,再無回頭路!”
“管它是生是死!都不重要!沒有人!可以阻攔我!”
“終有一日替青天,執掌生死我為天”
言畢,天地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