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空大師。”蘇遠古抬頭開口，在他看來，眼前的龍族，與禪宗無異。

    蘇遠古可以想到，對方與佛家有絕大的關係！

    慧空緩緩的張開龍口，開口說道：“你看，這女子為了見到男子一麵，不惜投身懸崖，化作菩提，而這男子，為了見到這女子一麵，不惜修行五百年歲月，可最後，他們即便是相見了，又能夠，改變什麽呢？”

    蘇遠古緊皺著眉頭，問道：“大師想要說什麽。”

    慧空搖頭，隻說：“你且說，他們，是對，還是錯？”

    蘇遠古低下了頭，心中充滿了疑惑。

    誰對，誰錯？

    忽然間，蘇遠古笑了，他想起來了那和尚見到菩提的刹那，便已經認出了對方，哪怕滄海桑田，萬事成空，他也依舊願意再為對方，度五千年歲月。

    想到這裏，蘇遠古開口說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你實在太讓老朽失望了....”他正兀自歎氣，卻是被蘇遠古打斷了話語。

    “雖然，我不知道他們誰對誰錯，但在我看來，這五百年的等待，沒有錯！就算是他們之間真的有什麽大錯！但唯有，這五百年歲月的等待，沒有錯！盡管有的時候天不遂人願，我們無法定奪對錯，可隻要有人願意去追尋心之所向，那追尋的放心，便不會有錯！”蘇遠古的話，引起了慧空的注意！

    “嘶.....老朽，可否知道你的名字？”倒吸了一口涼氣，眉目間的寵辱不驚，此刻便化作了一副驚呆了的模樣。

    “在下，蘇遠古。”蘇遠古接著說道。

    “蘇遠古，你可知道，億萬年前！有人曾經給出與你一樣的答案！！”靈慧的話，讓蘇遠古立刻就明白了他所言為誰。

    “青冥？？”蘇遠古反問道。

    “沒錯！你說的對，對錯難分，但隻要心有所向，那前進的方向，就沒有錯，萬事萬物都有其糾葛，沒有人可以說他們絕對的對，他們絕對的錯，但，不違心，便是對，對於他們自己而言。這第一問，你便算是過了。”靈慧接著說道。

    “老朽還有兩問，你且聽好。”

    “請大師直言。”

    “這男子與這女子，並非凡人，男子是天上的真靈之花，名為曼陀羅，女子是地獄的引路花，名為曼殊沙華，他們雖然天生便是雙生之花，可當初開天劈地之時，清虛真靈升空，而汙濁厚重下墜，他們一個是真靈，一個是邪靈，自然就此天人永隔，不過這不算是結束，他們為了相聚，一個不惜攪亂天庭，一個不惜禍亂地府，最後，天地間的生靈都因為他們二人的禍亂而四處崩塌，大地蒼茫，生靈塗炭，惹得天怒人怨，然後，是天道降下天劫懲罰，將兩株雙生之花生生擊碎，這才平複了這浩劫，不過，上天，有好生之德，降下佛祖度化二人，他們化作了靈焰抵抗，最終雙雙殉情，墮入了輪回之中。”靈慧緩緩的將此事的前因說了出來。

    “到此，你覺得，他們錯了嗎？”靈慧緩緩的問道。

    蘇遠古想都沒有想，便直言道：“錯？何錯之有？？”

    “可是，他們惹得天下大亂，有多少孤魂野鬼因為他們再不能入輪回！！”

    “不！在我看來，此情若癡！他們何錯之有！錯的，隻有這天！他們本為雙生之花，卻是落得一個天，一個地，他們不過是想要相聚，可阻攔他們的，卻是這整個世界！難道非要讓他們順應這世間的一切不成？”蘇遠古言辭錚錚，在他看來，這兩個人，沒有錯！

    “那好，我便接著與你說下去。曼陀羅最後還是點燃了尋伺之火，焚燒了菩提之樹，成了佛！他們之前所做的一切，就此成空，難道你還覺得他們做對了嗎？”慧空接著說道。

    蘇遠古頓時一驚，接連後退了三步，吃驚的說道：“他還是成了佛？？？這不可能！”

    慧空長歎一聲，道：“阿彌陀佛，老朽豈會虛言？”

    “不可能！不可能！他站在菩提樹前，寧願尋伺之火再焚燒自己五千年，亦然沒有絲毫的悔恨！怎麽會如你所言！”蘇遠古心中似乎有一腔怒意！

    他深信，那個男子是如此的深愛著那個女子！

    哪怕是五百年，五千年歲月的掙紮！他都願意繼續！

    “不！！不可能！！！！”蘇遠古忽然間眼前一紅，滿腔的怒意讓他的血氣上湧！

    他漲紅了雙眼，心中那一直堅信的一切被推翻的一瞬間，竟然是如此的讓他痛苦不堪！

    那一幕幕的場景，一點點的回映在眼前！菩提！曼陀羅！

    誰對？誰錯？

    女子沒有絲毫悔恨的墜落山崖，男子在塵世間苦苦修行了五百年！

    一生一死！這豈不是與他們之前所經曆的一切！如出一撤！

    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呼呼....”忽然有火焰，纏繞在了蘇遠古的身軀之上！

    那是蘇遠古的尋伺之心！那不會對他造成絲毫傷害的尋伺之火，竟然在此刻不斷的焚燒著他！

    他痛苦！他煎熬！因為他失去了內心中堅信著的一切！

    “究竟是誰對！究竟是誰錯！！！！啊啊啊啊啊！！！！”嘶吼著的蘇遠古，瘋狂的朝著霧氣荏苒的靈慧幻境中而去！

    他推開了迷霧，忽然看到了一個人，站在他的身前！

    “笑來！你怎麽會在這裏！！！”蘇遠古大驚失色！

    那人！分明就是張笑來！隻見到他渾身是血，麵如白紙，宛若地府的幽魂一般，渾身上下，纏繞著死氣！

    “遠古兄，我...我不想死.....”他緩緩的開口，竟然宛若夢魘一般的，伸出了他煞白的雙手！

    “笑來兄.....”蘇遠古猛然回想起來自己當初的無能！回想起來自己當初因為一時間的判斷錯誤，就斷送了笑來的性命！

    “是我無能.....嗬嗬，原來，錯的人是我！錯的人，是我啊！！！”蘇遠古揚天長笑，滿麵的痛苦之色。

    他看著眼前的笑來兄，開口說道：“笑來兄，不要走！”

    可張笑來的身影卻是愈發的遙遠，遙不可及，就如同當初蘇遠古無法救回張笑來的性命一般的，他無能為力！

    “不！不要！笑來兄！不要走！！”蘇遠古緊緊的追了上去！

    他又一次的陷入了迷霧之中！

    “啊啊啊！！！！”尋伺之火燒得愈發的旺盛，蘇遠古渾身上下的血肉都開始焦黑，但他擁有滴血重生的異能，竟然連死，都不能！

    “遠古....”忽然間一聲呼喚，將在火焰中掙紮痛苦的蘇遠古扯回來！

    他猛然回頭，卻是發現了一個他日思夜想的身影！

    “母親！！！”那竟然是他的母親，千玉！那個蘇遠古藏在心底很久，很久的身影！！！

    “母親！孩兒，好想你啊！孩兒，好痛苦啊....”那不斷焚燒他的尋伺之火，那曾經為了他的出生而舍棄生命的過往，讓他的痛苦，又加深了幾分！

    “不！母親，母親你要去哪裏！！你不要走！！！”

    與張笑來一般的，他的母親也漸漸的在迷霧中消失！隨之而來的，便是尋伺之火的不斷增加！

    而此刻，整個靈慧幻境中，那奇妙的霧氣，漸漸的蔓延開來，竟然無窮無盡一般！

    而這霧氣的中心，便是蘇遠古！

    他在尋伺之火中掙紮，在痛苦中翻滾，他跳不出這火焰，也躲不掉眼前一幕又一慕讓他痛苦的場景發生！

    他看到了自己的外公死去，看到了姐姐千靈的消失，看到了魁霸，看到了劍修崖，看到了餘海！看到了一個又一個與他有關的人，以不同的方式！慘死！

    “對？錯？誰對了？又有誰錯了？？哈哈哈哈！！！！我真是一個愚不可及的人！若不是我，笑來不會死！若不是我！母親也不會死！都是我的錯！我的錯！！！！”

    他在痛苦中，終於得出了一個結論。

    “隻有我死！才能了結一切！！”忽然，他抬起了自己的劍，就要刺破自己的元神，讓自己在無聲無息中，失去。

    也就在這千鈞一發之跡，忽然有一抹光亮，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師父！！！”他興奮的抬起頭，似乎，這是他唯一能夠抓住的救命稻草！

    “臭小子！還不快快醒悟！！！”尋千機站在他的身前，一聲怒喝，隨後一道扶桑神光躍入他的腦海之後，蘇遠古這才緩緩的恢複了以往平靜的麵色。

    尋伺之火，也隨之熄滅。

    “我....我這是怎麽了！外公？魁二哥？李虎大哥？餘海！他們呢？他們在哪裏！我剛才，分明親眼看到他們死在我的眼前！”蘇遠古到現在，都還沒有發現自己身處於幻境中。

    “啪！！！”一陣清脆的聲音響起，尋千機沒什麽好氣的使勁給了他一巴掌！

    “臭小子！沒死！都沒有死！”尋千機怒喝道。

    “沒死？”蘇遠古眼中還有一抹迷離之色。

    “廢話！他們遠在神宗，你的外公就在青龍星界！你現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幻境！！！！”

    “幻境......幻境.....靈慧幻境！！！！”蘇遠古終於是發現了，自己究竟身處於何處！（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