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古靈封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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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曜曆780年,赤紅之子降世於動亂之中;赤曜曆785年,暗夜武神將赤紅之子托付於水之曜神的後裔;赤曜曆786年,暴戾的黑夜君王攜其族人挑起戰亂,然,其同族戰將倒戈相向,以靈魂為代價將其封印於深淵;所有事實遵循既定的軌跡發展,無論怎麽努力也未曾改變
赤曜曆791年,赤紅之子為容納其身的城市帶來戰爭與毀滅的災難
太陽已經落山了,霏婭的情緒也漸漸地穩定了下來,“謝謝你,迪文,現在感覺好多了。”
迪文轉過身去看著霏婭紅紅的眼睛,從褲兜裏掏出了一塊木頭,上麵赫然寫著英雄迪文的木塊,並帶著稚嫩的口氣對霏婭說道:“霏婭,不要傷心了,還有我呢,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這塊木頭送給你,如果你感到孤獨了,讓它來陪你,就好像我在你身邊一樣。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就把這個木頭給他看,讓他們看到我的名字,就沒人再敢欺負你了。”
“噗。”霏婭破涕為笑,收下了那個名為“英雄迪文”的木塊,“說得好像提出你得名字,就能把別人嚇著一樣。”
聽到霏婭對自己不信任的話,迪文雙手抱著胸,擺出一副自信不疑的樣子,“那當然,我可是將來能夠成為大英雄的迪文大人!”
“好吧,大英雄!我現在該回家啦,不然媽媽該著急啦。”
“那就讓我來英雄‘送’美,請吧,美麗的小公主。”迪文扮出紳士的樣子再次把霏婭逗樂了。
然而笑容還沒有在霏婭的臉上掛足三秒種,就被驚愕替代了。迪文被霏婭突變的表情嚇住了,轉過頭一看,自己也愣在了原地。
隻見一頭青麵獠牙的曜獸出現在不遠處的樹林中,齜牙咧嘴地朝著迪文和霏婭發出低吼。那垂涎欲滴的模樣看起來已經餓了很久了,眼前的這兩個人類似乎正好能給它當晚餐。
迪文雖然經常自誇自擂,也成功多次zhì fú教堂的那頭“野獸”,但他什麽時候經曆過真實的,危及生命的險境呢。他看著瑟瑟發抖的霏婭已經由於驚嚇,眼睛大睜瞳孔收縮,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而自己也早已膽破心寒,別說英雄救美,恐怕自身都難保了。
那頭成年人一般高的野生曜獸,猙獰著上前了幾步,隨時都有可能撲上來,而它那強健的肌肉可以在瞬間撕開兩個孩子的肚子。迪文護著霏婭,想要往後退幾步。但他發現霏婭早已嚇得四肢僵硬,輕輕一推就癱軟在了地上,這樣的情況,想要逃跑根本不可能了。
“不行,這樣下去我們都會死在這裏。”迪文暗自心想,但他卻束手無策,因為他發現極度的恐懼之下,自己的四肢也變得不靈活了。別說戰鬥,現在的他連wǔ qì都拿不穩。
“切,這不算什麽,和老妖婆比起來,這不算什麽!不要抖,不要抖,拜托!”迪文早就為自己誇下了大英雄的海口,他也深信自己絕不是一個畜生就能終結的廢物。所以,不管他再怎麽害怕,也不願屈服於自己的軟弱,最起碼也要能站起來,擺出一幅隨時可以戰鬥的姿勢。
那頭曜獸慢慢地逼近迪文,顯然它也對迪文忌憚三分,不能確定自己是否能夠成功地享用這頓美餐,所以並沒有選擇直接撲過去,而是迂回著觀察形勢。
“不要怕,迪文,不要怕!英雄是不能害怕的!”迪文不斷的鼓勵自己,希望能克服恐懼。
片刻之後,那頭曜獸終於耐不住性子,前軀下伏,後爪對地一用力,跳到半空中朝迪文撲了上去。迪文見狀,緊張地冷汗直冒,但好在剛剛的自我暗示起了點作用,兩隻腿不再顫抖了,於是抓住曜獸還未落地時的空隙,朝一旁翻滾過去,躲過了它的撲擊。
“哈呼哈呼,躲開了。”迪文拍著胸脯暗自慶幸。
雖然躲過了一次攻擊,但迪文絲毫不敢鬆懈,半蹲著身子,右手伏地準備迎接它的第二輪攻擊。
可緊張中的迪文竟忽略了,他自己躲開了,但一旁的霏婭呢?那頭曜獸沒再攻擊他,而是轉身朝著霏婭那個方向。迪文驚得一身冷汗,他竟然在緊張中忘了霏婭,而霏婭,此時已經昏死過去。
迪文心中一驚也顧不上那麽多了,慌忙撿起地上的石頭瘋狂地朝那曜獸扔去,怒吼著想要吸引它的注意:“畜生!小爺在這,有種的不要欺負女孩!”
他也不知道驅使他這樣做的勇氣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或許隻是英雄的臆想帶給他的衝動。
曜獸被迪文激怒了,轉過頭向他憤怒地咆哮著,這咆哮聲響徹山穀。但比起危在旦夕的霏婭,迪文沒有過多的在意這恐怖的吼聲,仍然不停地嘲諷它,“混蛋,有脾氣衝我來!”
那曜獸雖然憤怒不已,但並沒打算因此放棄眼前這個一動不動的福利,它張開了和霏婭腦袋般大的血盆大口,吞入了霏婭近半個腦袋。
“啊,不要!!!”迪文嘶啞著嗓子朝它乞求般的幹吼著。
就在曜獸準備用力咬下去的時候,一團巨大的黑色影球突然從空中飛馳而下,不偏不移地砸中了它的脊梁,並化成黑水一般滲入了它的軀體。隨著一聲淒慘的哀嚎,那凶獸全身發黑抽搐著倒了下去。
迪文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還沒待他回過神來,黑暗的光影就出現在他的身旁,隻是幾秒那黑光就消散而去,留下了一名杵著拐杖的老婦。
“小夥子,沒傷著吧?”老婦用如鴉鳴般震顫的聲音問道,那張蒼白的臉宛如飽經風霜的殘木,被歲月濾去了光澤hé píng滑。
迪文被這不可思議的一幕震懾住了,雖然他隻是一個生活在小城市中沒見過世麵的頑童,但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名老婦絕非一般人物。“你是誰?”
“你又是誰?”
“我是大英雄迪文。”
老婦人咯咯地笑了一下。
“你別笑,快,你快告訴我你是誰,不,不然英雄會懲罰你!”迪文說得很結巴,緊張的表情透露了他內心的害怕。
老婦見狀,又是咯咯笑了一下,那聲音極為難聽,比迪文聽過的最難聽的烏鴉叫聲還沙啞。
“別害怕,婆婆不是壞人,壞人怎麽可能來搭救你們呢。”
迪文雖然對剛才得一幕扔心有餘悸,但看老婦麵目和藹的樣子,也稍微放鬆了緊繃的神經,不過他的聲音還是止不住顫抖:“你為什麽不回答我問題?你是誰?”
老婦慈祥地回答道:“我隻是路過這裏,聽到你的喊叫聲,所以來看一看。”
“你早說!”迪文深吸了一口氣,舒緩了下剛剛緊張的情緒。但實際上,老婦隨隨便便的回答一點都沒有證明她是好人還是壞人。迪文隻不過需要一個回答,以此來安慰自己對方是誠懇的。
迪文衝到霏婭旁邊,將她抱在懷裏朝著老婦人說道:“老婆婆,你能不能來看看,霏婭她怎麽了?”
老婦見迪文對她放鬆了警惕,也變得自然起來,便朝霏婭走過去,將她的眼瞼翻起,仔細地查看了一下,便皺起了眉頭:“這孩子受到過度驚嚇,造成體內曜能素紊亂,如果不及時治療,維持內髒功能的曜能素很快就會散失殆盡,危及性命。”
雖然迪文並不懂什麽曜能素,但聽老婦這麽一說,他也急了起來:“怎麽會,就是嚇了一下就這麽嚴重?那我們該怎麽辦?”
“驚嚇也可能導致心髒驟停的。”老婦站起來思考了片刻,“啊,我有一個辦法,可以救她。但是需要去一個曜能強盛的地方。你得帶著她跟我來。”
迪文沒有懷疑眼前這個陌生人,因為他相信,此時霏婭的生命正在不斷流逝,沒有多餘時間讓他耽擱了。他將霏婭背在背上,跟著老婦人朝著刺月峰西北麵走去。
此時黃昏已過,黑夜臨近,前方的路也越來越暗。老婦見迪文神色慌張的樣子,不停地安慰他,讓他不要擔心,相信她可以治好霏婭。迪文顧不得滿身的大汗,一心想著快點到達她所說的地方,救活霏婭。
“都怪我,我不應該帶她來山裏,可誰知道,誰知道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怪獸的刺月峰,今天竟然”由於焦急,迪文顯得有些語無倫次,不斷地自責。
“善良的孩子,不要太過自責了,再說,赤曜星的曜獸習性多樣,你怎麽知道山裏有沒有呢?可能以前也有,隻是潛伏在山林深處,沒被你看到而已。”
不知走了多久,他們的視野在穿過一片密林之後突然變得開闊,廣袤的夜空中,輕柔的微風搖蕩著朦朧的月光,縹緲的雲霧和無盡的深淵帶來讓人窒息的壯麗。
他們終於到了那個曜能強盛的地方。
這是一片靠近山崖的空地,山崖下是深不見底的黑暗。但迪文並沒有太多心情去觀賞那些令人震撼的美景,倒是空地上一個奇怪的蔚藍色閃光圖紋吸引住了他。
“嗬嗬,我們到了,把她放下來吧。”老婦說道。
迪文把霏婭小心翼翼地放下來,麵帶疑惑地問道:“這裏真的可以救她嗎?”
“那當然,但是,小朋友,但是這需要你的幫忙,你願意把你的力量分一點給她嗎?”
迪文從一開始就在因為這事而自責,他固執地認為霏婭現在昏迷不醒是他造成的,所以他不假思索地答應了:“沒問題,但是,要怎麽把力量分給她呢?”
老婦人解釋道:“地上的圖陣是利用上古之語結下的古靈結界,裏麵蘊含著神的曜能,可婆婆無法從中抽取曜能之力來治療那個女孩。但是,你卻可以。”
“我可以?為什麽?”迪文不解地問道
“因為,你是英雄。”
雖然迪文不能理解她的話,但到了這個地步,救人心切的迪文也隻能選擇相信她的話,況且,她的話令迪文感到非常悅耳。
“我是英雄,隻有我能救霏婭,我也一定要救霏婭。”這就是此時的迪文所有的內心獨白。
“我該怎麽做呢?”
“坐在圖陣的中間,好孩子,這會有一點點疼。”老婦人笑眯眯地指了指那個神秘的圖紋。
迪文深吸了一口氣,照做了。雖然他心中充滿了對未知的恐懼,但作為英雄,他已經在那頭凶惡的曜獸麵前因為恐懼而失敗過一次了,他恨透了自己當時的軟弱,那種除了絕望什麽也做不了的感覺很讓人糟心。
“這一次,我一定要救她,開始吧!”迪文堅定地喊道。
老婦舉起了拐杖,一股黑色的能量從迪文的體內被抽了出來。
瞬間,迪文突然覺得體內有什麽東西在四處遊竄,像是一股被抑製的能量掙紮著想要突破束縛,那能量猶如烈火般灼燒著他五髒六腑,直至竄入他的頭顱。
“呃啊啊啊啊啊!!!!”
焚心般的疼痛令迪文終於沒能忍住,這種疼痛,與他心中所想的一點點疼相差甚遠。迪文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這恐怖的尖叫甚至驚醒了樹林中沉眠的鳥獸。
這時候,整個圖紋發出了明亮的藍光,環繞著迪文呈螺旋狀直入雲霄。
迪文逐漸感覺不對,他發現結界的力量沒有被導入霏婭的體內,而是被慢慢遣散。這時他才隱約想起了碧莎曾告訴過他,刺月峰上有一個先輩們結下的,用來封印暗穀深淵入口的結界。如果這個結界被破,那深淵之內的幽夜大軍就得以重見天日,屆時,又將會掀起一場血雨腥風。
這圖紋就是那個結界?
而此時,一旁的老婦人看著迪文痛苦無比的表情,她的嘴上竟隱現出了狡詐的奸笑,眼中現出了huáng sè的寒芒,猶如蟄伏在黑夜之中的惡獸露出了貪婪的雙目。
“啊啊啊,放,放開我!”
迪文意識到自己受騙了,他想掙脫,卻感覺有無數雙yǐn xíng的手牢牢地抓住他,使他動彈不得。他隻能在劇烈地疼痛下,聲嘶力竭,而又痛苦無助地狂吼不止。
“預言石的記載果然沒錯,也就隻有你,赤紅之子的體內藏著瓦解神力的上古力量,哈哈哈!”那老婦也卸去了和藹的miàn jù,用嘶啞的聲音發出了比月光還蒼白的笑聲。
老婦用那咄咄逼人的huáng sè眼睛看著在痛苦之中掙紮的迪文,用嘲弄般的聲音說道:“我年幼的大英雄啊,赤月峰的確沒有野生的曜獸,你的小公主也不是因為驚嚇而昏迷的,這個古靈結界更不可能將她治愈。這一切,都是我,平日裏你口中的惡,所設下的奸計,得知事實的你又將如何懲治我呢?”
劇痛和憤怒之餘迪文感到無比羞愧,是啊,作為大英雄,我拿什麽本事去懲罰這個惡毒的奸人?
許久之後,古靈結界的輝光漸漸散失,那老婦再次發出聽了令人發怵的笑聲。
經過了無比痛苦的折磨,一切結束後,迪文的靈魂就像是被人從體內剝離,他隻是斜仰著頭,雙目無光,神情呆滯地坐在原地,仿佛一副被掏空的軀殼。
那老婦緩緩地走向了迪文,臉上掛著狡黠的笑容。
“嗬嗬,雖然這會違背他們的意思,但是赤紅之子,你的心髒,我也順便收下了。”老婦人陰笑著用右手指著迪文,一縷黑影化為魔爪,從那隻枯瘦的手臂伸了出來,直逼奄奄一息的迪文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