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生命的碰撞和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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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賜不願意放棄。已經堅持了那麽久了,這段時間以來反複掙紮在死亡線上,經曆了各種磨難,傷痛、中毒、饑渴以及心魔,自己一一克服走到了現在。在經過最後的努力後,如果dá àn還是死的話,自己也問心無愧了。起碼,自己拚過了,比起“那個”時候,自己已經努力過了。



    也許是沙灘延緩了巨足螞蚱的速度,也許是大海讓巨足螞蚱產生了畏懼,直到天賜衝進齊腰深的海裏時,巨足螞蚱還是沒有跟上來。但天賜轉身看時,發現螞蚱就在身後約8、9米的地方,一撲就到。



    現在已經是真正的精疲力盡了,所有的力氣似乎都已經消耗完畢,四肢酸軟,每一口呼吸胸膛都好像要燒起來,臉上分不清是海水還是汗水,大團大團的往下滴著。



    矛和弓箭已經在剛才全部丟掉了,現在的天賜可以說是手無寸鐵。彎著腰劇烈的喘息著,勉力抬頭看了看巨足螞蚱,好像還在猶豫,沒有退去也沒有撲上來,任憑水花一次次打在軀殼之上。



    最後的最後了,隻要它撲上來,自己就結束了。腦海中就像diàn yǐng回放一樣,往事一遍遍的閃現而過,從小的孤獨,後來最重要的人的去世,後來大學的短暫幸福,畢業後的經曆,“那件事”的發生,被外星人救,被拋棄荒島……



    逐漸的,一件一件不那麽重要的事不再去回想,一個個原本以為會牢記的事情消失,心中留下的隻有一個影子,那一襲白衣,那一雙清眸……天賜張開雙手,抬頭向天,太陽從上方照了下來,閉上眼睛仍能感覺到光和熱力。雖然說起來挺奇怪,但天賜此時的內心卻真正的感覺平靜和安詳。



    巨足螞蚱下定決心了,騰空而起,水麵上倒映出一個影子迅速的襲向天賜。



    來吧…



    嘩的一聲巨響。海水和沙灘大大限製了巨足螞蚱的彈跳,在天賜麵前約半米處,巨足螞蚱落到了水裏,濺起的水花讓天賜不禁抬手擋住了臉。



    過了一會兒,原本想象中的攻擊並沒有發生,天賜把擋住臉的手放下看去,卻看到巨足螞蚱在拚命掙紮。



    原來這裏的海水密度雖然大,但巨蟲們的甲殼過於堅硬,重量過大,使得巨蟲一旦落到水裏,很難浮起,所以海對於巨蟲們來說就是死亡之地。



    現在的巨足螞蚱就是這樣,腿在海裏拚命的掙動,泛起一股股水花,身體卻在往下沉,看不出上浮的跡象。



    好機會!天賜絕不會放過這生命的最後契機,連忙合身而上,全力阻止巨足螞蚱的掙紮。



    巨足螞蚱也發現了天賜的意圖,一邊拿腳夠著水底沙石,一邊努力後退。天賜抱著螞蚱的軀幹,順勢一個回轉,變成背朝沙灘的樣子,用兩腳拚命的蹬著地麵。



    一人一蟲僵持了起來。



    一進一退,一生一死。在這個龐大星球中一個小小的無人沙灘上,自古以來生命搏殺的根本意義被展現的淋漓盡致,哪一方退一下就是死,哪一方最先放棄就是死,甚至可以說哪一方稍微動搖就是死。



    沒有善與惡、沒有對與錯、沒有好與壞,有的隻是兩個不同的生命體在互相為了生存而拚搏,這就是天地萬物之間的公平。



    天賜用著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得力量,拚命的抱著螞蚱往水中摁去。剛才等待死亡降臨時,腦海中想到的多是往昔溫馨的事,現在天賜心中卻充滿了不甘。



    自己發現“那件事”時的不甘,“她”離開自己的不甘,自己被人抓住,敲斷四肢丟下山穀時的不甘,自己被外星人隨意遺棄在陌生的星球時的不甘,對自己一直沒辦法的不甘,對自己一直在找理由不抵抗的不甘……



    天賜口中漸漸發出了嘶吼,隨即嘶吼變成了咆哮。這是不甘的嘶吼,是憤怒的咆哮,是對過去的發泄,是對未來的呐喊。



    父母的去世讓自己成了孤兒,養父母的意外讓自己被趕出了溫馨的家,“她”的離去,自己被丟棄在山穀,被流放到異星,自己的生命一直以來都是被別人所操縱、所抉擇,從未像現在這般真真切切掌握在自己手中。現在,隻要有自己的努力,自己就可以生存下去,而自己隻要一放棄,死神也將放聲狂笑著將自己擁入懷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賜的呐喊聲漸漸低了下去,頭也漸漸伏到了巨足螞蚱的身上。而巨足螞蚱也不再掙紮,逐漸沉到了水底。



    胖胖已經從森林裏趕了過來,挪動著小短腿爬到天賜身邊,咬住天賜的小短褲就往岸上拖。拖動的時候,已經失去意識的天賜還沒有鬆開手,僵硬的胳膊死死的抱著已然死去的巨足螞蚱。



    拖到沙灘上之後,胖胖也沒辦法把天賜和巨足螞蚱分開,隻好就這樣把一人一蟲放置在沙灘上,然後在一旁焦急的等待著。



    天地間靜悄悄的,隻有海水衝擊沙灘和風穿過樹林的聲音,重複而又單調。過了許久許久,沙灘上才有了動靜。



    天賜醒了。



    睜開眼的天賜就這麽呆呆怔怔的過了一會兒,盯著蔚藍的天空在看。舉起手來,向天空抓去,又緊緊的握住了拳頭。



    自己的生命,自己抓住了。我還活著!



    “活著”這個詞,天賜從來沒有過如現在這般切實的感受到它的含義。



    胖胖發現的天賜的醒來,連忙一拱一拱的來到天賜身邊。天賜撐起了上半身,看了看胖胖含著擔憂的眼睛,笑了笑,說到:“沒事了,我們贏了!”



    仿佛聽懂了天賜的話一般,胖胖的眼睛裏也充滿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