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留人！”

    穆嫿上氣不接下氣的衝進慈安苑，喊出了這句她從話本子上看到關鍵時刻必有的話。

    一院子的人皆是齊齊看向她，就連已經被綁在長木凳上的穆珣也艱難的轉頭看來。

    “嫿兒，你哥哥犯了錯就該罰，你別胡鬧！”顧氏與下令打人的穆老夫人一同坐在正房門口的長廊下，神情凝重的道，雍容的麵容上再沒有一絲往日的慈母溫柔。

    而在她身後則站著先前被禁足的穆媃，她穿了一襲粉紅色衣裙，石榴裙擺上繡著朵朵牡丹煞是好看。

    或許是禁足的日子不太好過，她比以前清瘦了許多，那衣裳顯得都有些肥大。

    穆嫿眸中劃過一絲異色，幹笑了兩聲，佯裝鎮定自若的走到兩人跟前，她福身道：“孫女見過祖母，母親！”

    穆老夫人微微點了點頭，吩咐身旁的宋媽媽：“四丫頭在外頭玩了一上午想必也累了，你帶她去房裏歇會！”

    穆嫿神色微驚，祖母這是明擺著不讓她插手這事了，她目光流轉，停在穆媃身上。

    穆媃見她看來，臉色變的慘白，連忙低下了頭。

    “祖母，孫女不累。”穆嫿臉上揚起笑容，走到穆老夫人身後開始給她揉捏肩膀。

    穆老夫人對她這一套倒是很受用，舒服的半眯著眼睛，“我可先告訴你，你現在這般討好巴結我老太婆也是沒用的，這次我是必須得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肖子孫，否則將來等他釀成大禍，敗壞了我丞相府穆家先祖積累了百年的名聲的門風，那我百年之後又有何顏麵去見你祖父？”

    “祖母，哥哥縱使紈絝，可也絕不會幹出什麽敗壞名聲和門風的事啊，您這又是聽信了哪些小人的讒言？”穆嫿笑的風輕雲淡，輕輕巧巧就為穆珣辯解了一番。

    穆老夫人睜開眼睛看了一眼顧氏，沒接話。

    顧氏深思了片刻，抬手揮退了院子裏的丫鬟婆子，隻留了宋媽媽和她身邊的惠蘭，方才遲疑的回頭看向穆媃道：“媃兒，你是怎麽知道珣兒與那個舞姬有染還讓人家有了身孕的事的？”

    這一句問話一出頓時驚著了穆嫿和被綁著趴在板凳上穆珣。

    “祖母，母親，我沒有，我冤枉啊！”穆珣哀呼出聲。

    穆嫿驚訝過後頓時笑了出來，許是她這笑聲在穆珣的哀求聲下顯得太過突兀，眾人的目光都朝她看來。

    “嫿兒，你笑什麽？”顧氏皺眉問道。

    穆嫿立馬止了笑，答道：“我是笑我哥哥居然也會去親近女人，我到是好奇是什麽樣的女子能讓他開竅了呢？”

    穆老夫人聞言冷哼了一聲，沉沉道：“不過是個靠勾引男人為生的卑賤舞姬，你堂堂丞相府嫡xiǎo jiě好奇她作甚？”

    “祖母此言差矣，舞姬雖身份卑賤，卻也不是人人都以色侍人，其中也不乏有才貌品性不輸於貴裔世家xiǎo jiě的女子。”穆嫿反駁了穆老夫人的話，見她臉色還算平和沒有發怒這才又道，“哥哥雖然一向欣賞那些風雅女子，可再如何他也做不出二姐姐說的那些事的！”

    穆媃臉色慘白，一雙眼睛裏淚光晶瑩，緊咬著唇卻是一言不發。

    穆老夫人聞言，臉色稍霽，她是何等精明睿智的人，自然聽出了穆嫿的言外之意。

    布滿皺紋的手接了宋媽媽奉上來的茶盞，揭開茶蓋輕輕撫開麵上的茶葉，這才抿了一口。

    “這茶太苦了，上不得台麵！”穆老夫人隨手便把茶盞往身邊的小桌上一隔，意味深長的道，也不知是說身為舞姬的夕顏，還是身為庶女的穆媃。

    穆嫿正欲說話，顧氏就接了話茬，“母親，媳婦覺得嫿兒的話雖有幾分道理，可現在府裏風言風語已經傳遍了，老爺向來與珣兒不對付，若讓他聽見這些流言，那珣兒就……”

    顧氏的話沒有說完，但是在場所有人也都明白她的意思，穆寒風對穆珣這個嫡子向來是恨鐵不成鋼的，他若知道穆珣做出這種有辱門風的事，那穆珣不死也得脫層皮！

    穆嫿目光憐憫的看了一眼穆珣，她母親疼愛兒子更了解丈夫，明白現在先罰了穆珣，等穆寒風知道了這事見他已經受了罰想必心裏也會不忍再責罰的！

    穆珣趴在板凳上也不哀求了，他也明白他母親是為了他好。

    “打！”

    穆老夫人一聲令下，宋媽媽便喚了兩個婆子進來，一人拿了根板子，輪流打一下。

    這兩個婆子都是府裏做粗活的，力氣比尋常人大的多，幾板子打下來，穆珣的臉色已經變得慘白了，白色錦袍上隱隱滲出鮮紅的血色。

    顧氏為人母親，看見自己十月懷胎生下的兒子受這般苦卻無能為力，掩麵哭了起來。

    穆老夫人一把年紀也受不住這血腥場麵，眼眶紅了又紅，別過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