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歌，這是我哥哥，你可還記得？”穆嫿朝身後的嬌歌問道。

    嬌歌朝穆珣一福身盈盈笑道：“穆大公子身份尊貴，才貌出眾，奴婢自然是記得的！”

    穆珣原本到是沒怎麽仔細看她，聽她這一番誇讚自己的話頓時來了興趣，端坐起來，抬眼看去，隻見她一身素衣，纖腰不盈一握，一張瓜子臉，雙眉細長，美目流盼，不算絕色卻也秀美動人。

    他第一次見她隻覺這女子美貌是有，身上氣質卻太過沉靜，今日一見卻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似乎有些熟悉的感覺，那通體氣度完全不是一個以賣藝為生的女子該有的。

    “哥哥……”

    穆嫿見穆珣竟盯著人家看直了眼，連忙出聲提醒道。

    “啊？”穆珣回過神來，也不覺得自己失態了，仍然看著嬌歌，問道：“姑娘可認識夕顏？”

    此言一出頓時讓嬌歌變了臉色，而穆嫿先是一愣，之後唇角微掀，她帶嬌歌來就是想問問她與夕顏的關係，因為卓硯至今也沒有查到嬌歌和已醉居的關係，這讓她著實有些不安。

    沒想到她還沒把話題往那方麵引，她哥哥就直接問出來了，真是天助她也。

    “夕顏？穆大公子說的可是已醉居的那位花魁夕顏姑娘？”嬌歌隻在一瞬間又恢複了從容的姿態，語氣平淡的問道。

    穆珣點點頭，神色不動，隻是放在腿上的手卻是一下一下的敲著，穆嫿看在眼裏，知道他也看出嬌歌方才的神情和現在的異樣了。

    看來山珍樓以一手好茶藝聞名京城的嬌歌姑娘與已醉居出身江湖第一shā shǒu門的花魁夕顏姑娘之間確實有著非比尋常的關係呢！

    “自然是她！”穆珣淡淡答道，也不急著追問，隻看著她，一副靜聽下文的表情。

    嬌歌看了一眼穆嫿，她心裏終於明白這位身份比之皇家公主也不遑多讓的丞相府嫡xiǎo jiě為何會對她一個賣藝女子感興趣了，她起初以為是因為柳醉歡的關係，現在看來也不全是了。

    “實不相瞞，奴婢與兄長原是江南人士，小時候父母做些小買賣日子倒還過的去，可是我三歲那年家裏突遭橫禍，父母雙雙去世，隻留下年僅五歲的兄長和我！”嬌歌說到這，似是回憶起淒慘的童年，神情有些哀傷。

    “我們一路乞討到了鄭州，便遇見了夕顏姑娘，姑娘心腸好，給我們了一些錢，還幫我們在刺史府柳家找了個份工，所以這些年我們都有聯係，上次送姚家大xiǎo jiě出城才能那麽容易！”

    如此淒慘的童年遭遇，實在是讓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連穆嫿這種自認為無情涼薄的人都不禁紅了眼睛。

    她看著嬌歌，幾番欲言又止後，終於拉緊了她的手道：“嬌歌……沒想到你的身世這麽……”

    她的話隻說了一半，似是不忍心再說下去了，她嗔怪的瞪了穆珣一眼，“都怪哥哥，好端端的提這個做什麽？”

    穆珣頓時一噎，有些坐立不安的朝嬌歌道：“嬌歌姑娘，我不是有意的…你莫要再傷心了…”

    嬌歌一雙眸子早已蒙上了一層水霧，聞聽此言，頓時忍不住落下淚來。

    美人梨花帶雨在麵前，穆嫿隻是有些頭疼，穆珣已經顧不得身上的傷，起身便要扶她坐下。

    穆嫿眉頭一皺，抬手拂開他的手，揚聲喚來心漣，“帶嬌歌姑娘下去梳洗！”

    心漣福身上前扶了嬌歌便走了。

    等人一走，穆嫿的臉色頓時便沉了下來，如黑雲壓城般令的整個屋子的光線都暗淡了些。

    她目光炯炯的看著穆珣，“哥哥當真信了她的話？”

    穆珣聞言一愣。

    過了半響，才長歎了口氣，“我原以為是你信了！”

    穆嫿啞然失笑。

    兄妹倆天生一顆七竅玲瓏心，又長於京城這種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地方，自然是聽話隻信三分，疑七分的。

    “看來她和夕顏之間的關係定然沒那麽簡單，我還不信傾我之力還查不出來了！”穆嫿揚起光潔的下巴，有五彩斑斕的光落在她眼裏，如寶石一般耀眼。

    臨近天黑，穆嫿才命人將嬌歌送回去。

    正要梳洗睡覺，顧氏派惠蘭送來了參湯，囑咐她睡前喝。

    穆嫿隻得乖乖捧著湯碗坐在窗邊軟榻上慢慢喝著。

    今晚月色朦朧，窗外忽有微風拂麵，吹起了一地相思。

    她擱下湯碗，望著窗外，心想此時此刻那個人是不是也在望著這一片月色。

    她想起那晚他闖入昭華苑，看見她一臉淚痕的時候，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那時的眼神有多心疼有多溫柔。

    她何其有幸，是那個讓他那般心疼那般溫柔以待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