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多麽美好的詞匯，江子清上次吃上飯還是接受傳承之前，之後肚子餓的時候已經進了時空密室，吃了兩個點心。時空密室似乎對於他的新陳代謝產生了某些影響，讓他直到現在被周學提醒之後才發現自己餓了。

    龍組的食堂很大，但是很空曠，甚至於連廚師都沒有，江子清心裏隱隱的升起了一種被坑了的感覺。

    周學熟練的去旁邊的兩台機器上接了一團黏糊糊的可疑固體和一試管的綠色冒泡的可疑液體。

    “嚐嚐吧，龍組精心調配的營養餐，比例均衡，營養科學，每一項人體必須的養分都能找到並且嚴格的按照比例進行混合。其精確程度已經是用微克做單位的了。而且做成了極易進食的形狀”周學一臉笑意的推薦到。

    “誒，是嗎，對我這麽好啊，我還真是感動呢”江子清小心翼翼的拿著勺子戳了戳那團跟嘔吐物一樣的食物，挖了一勺放進了嘴裏。

    就像是沒有味道的翔，雖然並不知道翔是什麽食感，但是應該不會比這個更糟糕。江子清感覺自己快要吐了，伸手抓向了那一支詭異的液體一飲而盡，喝起來有一股難以忘懷的腥味，就像是下雨天泥土的腥氣，而且其實並不是液體，而是類似於果凍的流體。江子清臉色憋成了紫色強忍著將東西咽下了肚子。然後就覺得二者在肚子裏瘋狂的攪動。

    “不錯吧，味道。”周學一臉玩味的看著江子清。

    “這是什麽鬼！”江子清一邊忍著快要吐的感覺一邊問道。

    “最科學，最完美的食物啊”

    “這個吃起來像是醉鬼的嘔吐物。”江子清說。

    “確實如此，這原本應該是最為完美的食物，我們研究所的所有人都是這麽認為的。”周學說到手裏把玩著一把叉子。

    “我們以為我們可以做到用科學來創造一切，但是我們錯了。我們嚐試過為它增加一點調料，讓他味道變得更好，但是通通都失敗了。”說著周學用叉子挑起了一點流體塞進了自己的嘴裏，隨後麵不改色的咽了下去

    “而且隻要是改變了一點點東西，我們也破壞了最完美的比例。最終人造食物這個議案成為了徹頭徹尾的笑話，作為實驗室的龍組食堂也宣告關閉。因為沒有人肯嚐試我們實驗室做的飯菜而我們也無法請廚師過來。”周學輕快的說到，好像是在說一件趣聞。但是他的手攥的很緊。

    “這是一個教訓，門神。一個自然對於無知者的教訓。科學的一切都是為了讓我們接近那個不知道是否存在的dá àn。而我們的行為事實上就像是19世紀的生物學家會為了泰坦蟒肚皮上的花紋是十字還是螺旋大打出手一樣，我們僅僅隻是在靠近dá àn，用連工具都沒有摸索清楚的形式。”周學沉聲說到：“但就是這樣，世界的奧妙真的是十分令人著迷不是嗎?”

    江子清局促的站著不知道如何接話，不過周學也沒打算讓他說什麽。而是提出了新的邀請。

    “想要去看一看那個給你咒語的人嗎？”周學問道。

    “當然！”江自清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他早就想見見那個給他那個咒語的人了，那個人的咒語可以說對他而言是和傳承同樣重要的東西，不僅讓他可以快速的掌握傳承，而且可以讓他掌握魔眼的信息洪流。

    周學帶著路走到了一個漆黑的大門外衝著江自清說道：”不要太過於和他搭話，他有些不善於與人相處。“

    門裏是一個恢宏的圖書館，但是十分的雜亂無章。

    一個穿著厚重的袍子骨瘦如柴的人正在忙碌的跑來跑去，頭發油膩膩的，看起來很久沒有清洗過了，整個圖書館裏麵的書本放的井井有條，但是除此之外圖書館的地麵上是扔的亂七八糟的筆記和稿紙。聽見了開門的聲音那個人回頭看了一眼，他的眼睛是如同拚盡一切的賭徒一般的紅色，布滿了血絲。整個臉頰凹陷，看起來比雲姐還像一個屍妖。

    圖書館的二樓掛著一個俊美的年輕人的畫像，江自清覺得應該就是這個人，不過看起來他的變化很大。

    ”莫奈，一個同眾神打賭贏了的凡人，祈求無盡的知識，眾神把他做成了這個圖書館，每天世界上的一切信息都會湧入這裏，而他則沉浸在永無休止的計算和分析裏。當他的一個信息還沒有處理完的時候，一百條信息又刷新了出來。可憐人，他徹底的廢了。“周學不無惋惜的說道。

    江自清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問道：”請問您是為我tí gòng那條咒語的人嗎？“

    ”閃開點，你擋住我的數據了！“那個人語氣帶著意思焦灼和不耐煩。

    “抱歉莫奈先生，我不是故意打擾你的。”江自清慌忙道歉。隨即向一邊躲去，背後是一大片新鮮的數據。

    “你們這幫人總是這樣，打擾我的計算，我本來就有很多數據積存，但是你們從來就不知道尊重的意思！”莫奈氣急敗壞的說到。

    “抱歉先生，我是真的想要感謝您的幫助，您的咒語非常好用！”

    莫奈脾氣緩和了下來，隨後仔細的上下打量了一下江自清說道:“你就是那個需要圖書館的?看不出來你有什麽聰明的地方。”

    江子清：“的確是我，至於不大聰明應該是我現在還太弱的原因。”

    莫奈冷哼了一聲說到：“弱小?擁有智慧的人從來都不弱小！智慧是最強大的力量，比所謂的肌肉強大的多，比神靈，比惡魔都要強大的多！”

    江自清隻能附和著點了點頭。

    莫奈轉過身指著一處異常巨大的書架問道：“知道那代表了什麽嗎?”

    江自清努力的分辨那些繁複的符合問道：“數學?”

    莫奈看起來略微有一些驚訝，隨即冷哼了一聲說到：“看起來你還不是完全沒有救的蠢貨！”

    江自清摸了摸鼻子沒有接他的話茬。

    “數學，這個世界上唯一最接近於真相其本質的地方。如果把科學比作一做恢宏的金字塔，數學就是把金字塔當做玩具的巨人。沒有地方比數學更接近於真相，沒有什麽亂七八糟的世俗的幹擾，每一片落葉都有自己獨特的方程式，這個世界都可以用數學來結構來解析。”莫奈揮舞起了手腳喊到：“數學，是數學讓我以弱冠之齡戰勝了無所不能的神明！他們也不懂得數學，他們不明白那種驚心動魄的美麗。事物具有獨立性而其統一性終將由數學所揭示！”

    莫奈唾沫橫飛的演講了半晌，隨即他好像突然想起來什麽，像是一隻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尖利的叫嚷了起來：“看看你們做了些什麽好事！你們打亂了我的計算！現在離開，離開我的圖書館，不要在進來了！你們這些沒有敬畏心的愚者，站在你們麵前的是利用智慧戰勝過神靈的莫奈！”

    莫奈煩躁不安的驅趕著江自清和周學，他正在忙著給一些書拍照。

    江自清幾乎是被扔出了那個圖書館，那個看起來已經瘦弱的會被風吹走的身體裏竟然還蘊含了如此的力量嗎？

    江自清拍了拍身上粘上的灰問周學：“你們是怎麽找到他的?”

    周學答到：“和我們沒什麽關係，我們手下的一個陰陽先生被人騷擾說要請他去破解一座神墓，我們得到情報之後本著說不定有好東西的想法找到了那個墳墓。實際上被埋在那裏的隻有這個家夥還有他的大圖書館，為了那個圖書館裏的資料我們把圖書館搬了回來，實際上僅僅隻是那座門就是圖書館的全部。”

    江自清懷疑的看了周學一眼問道：“你們是如何從他的手上拿到自己想要的信息的?我可不覺得他是那種還說話的人。”

    周學尷尬的笑了笑：“我們找到了關於他的傳說，然後按照他的妻子的形象捏造了一個人造人讓那個人造人幫我們提出要求的。”

    江自清：“人造人?那種東西也被允許研究嗎？”

    周學立馬正色道：“事實上僅僅隻是一個外表，內裏是我們製作的電子傳感設備。”

    “莫奈對於數學的理解已經超前我們兩百年但是他對於科技的理解剛進行到蒸汽機入門。他過分的沉迷於純粹的數學了，導致他自己為自己造出了比那個圖書館還要可怕的監牢。數學從來沒有脫離過實際，即便是虛數方程也對應了空間。他把自己埋在了一堆知識裏，然後再在知識裏迷失自己。他知道這個世界上每一片葉子掉落的軌跡，但是他已經連鹽是鹹味還是甜味都分不清了。”

    “你的腦內圖書館是他用來處理他覺得不需要的知識的地方，每一刻都有大量的信息同時輸入他的腦海還有這座大圖書館，然後他把它們分門別類用數學去解析一切。”周學聳聳肩說道：“這個世界上最可憐的人，他已經沉迷在路上了，但是忘了終點在哪，明明就差一步了。”

    “他不是贏了神嗎？”

    “正因為他贏了神，所以他才會失去了一切的未來。”周學說：“神對於人類從來就沒有什麽好家夥。不要糾結這些了，我們去拿你的東西吧”

    說著，周學帶著江自清向倉庫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