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真打算違抗老爺的意思，拒婚啊！”

    小蝶夾了一口菜，雪白的牙齒發出沙沙之聲，昨晚小姐與老爺的爭吵，她可是全聽見了，不過在她看來，老爺也真是的，這麽大的事也不提前和小姐商量一下，任誰一下子都接受不了。

    怎麽，你要是想嫁，那你去吧！”

    趙馨兒單手托腮，望著樓下川流的人群，不時聽著遠處傳來的吆喝，眼前的繁華，絲毫都熱鬧不起她的心境。

    從小到大，因為父母隻有她一個女兒，雖說不上錦衣玉食般的長大，卻也是掌上明珠，可或許正是由於沒有兄弟姊妹，漸漸的養成了她孤傲的性格。這種孤傲，也並非是瞧不起誰，隻是內心深處孤獨慣了，與他人難以熱絡起來罷了。

    她明白自己終歸是女人，終究要嫁人，隻是這些事情，她還沒有想好罷了！或者說，是她還沒有準備好，迎接另一個人的到來。

    對未來，她其實並未有多大的期許，也不像那些大戶人家一樣，非要找個門當戶對的，亦或是非才子不嫁，非英雄不嫁，這個世上，哪有那麽多英雄才子，正如上麵所說，她隻是沒有準備好罷了。

    小蝶聽到這話，吐了吐舌，她要是能想嫁誰嫁誰，何必在這給人當丫鬟。

    小姐，其實我覺得那人吧，看著也不壞，無非就是有點傻罷了！”

    何止是傻，簡直……小蝶，你不會看上他了吧？”趙馨兒突然轉過頭來，有些玩味的看了眼小蝶，兩人雖然名為主仆，卻是自小長大，日子久了，趙馨兒也便忘記了她的丫鬟身份，偶爾還會開上幾句玩笑。

    我要是看上了，小姐……那你吃不吃醋！”小蝶擦了擦嘴，挨著趙馨兒坐下，挽著她的胳膊，抿嘴笑道。

    此時兩人皆是一身男裝打扮，說巧不巧，正坐在南城主街的一家小酒館的二樓上，邊吃邊聊。

    吳晗轉了一會兒，許是有些乏了，摸了摸口袋，裏麵放著蘇玥前兩天給他的幾串錢，會心一笑，轉身便上了這家酒樓。

    趙馨兒被小蝶纏得麻了，不耐煩的一甩手，卻是沒有掙脫，便由著她去了，自己又托起下巴看向窗外，卻恰巧瞅見了走進來的吳晗。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你的心上人來了。”

    什麽心上人？”小蝶急忙站起來，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隻見下麵人頭攢動，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瞧，上來了。”趙馨兒見小蝶還在抻著脖子往外麵看，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往樓梯上看。

    小蝶隨即一個轉身，正撞上被店小二引上來的吳晗，剛想輕呼一聲，卻是被趙馨兒急忙拉的坐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也是她兩人坐在角落，吳晗上來後並未注意到，找了個空坐剛剛坐下，鄰桌便有人喊了一聲‘蘇恒’。

    胡兄，這麽巧啊！”

    吳晗口中的胡兄，其實就是上次永福寺見過的胡岩，誰成想世界這麽小，才隔幾天，又在另一處撞見。

    與胡岩在一桌的，還有一人，與他兩年紀相仿，名曰張洵，也是府學中的生員，不過好在這張洵剛進府學不久，與吳晗皆互不相識。在胡岩的引薦下，兩人略一寒暄，便坐在了一桌。

    蘇兄，也真是巧了，你我在哪，好像都能遇到。”

    巧不巧的吳晗不在意，此番遇到胡岩，倒讓他想起一件事來。前幾天聽姐姐說，作為府學生員，每隔半月，便要去一趟府學應卯。所謂應卯，無非就是接受學政大人的考核，這是作為秀才的必修課。

    有這樣的規矩，一方麵是因為生員，已然屬於國家儲備人才，接受政府的補貼，政府便有權利定期的考察一下你的學業。另一方麵，這也是地方上為了提高升學率，對生員學習的一種督導。

    借著這次與胡岩相見，吳晗也正想詢問一下應卯的規矩，自己的水平自己清楚，萬一到時被考住，丟了麵子不說，被撤了生員身份，就不劃算了。

    兩位兄長，不知剛才在聊些什麽？”

    也沒什麽，張兄不是剛進府學嗎，我就問問他這生員名額是怎麽來的！”

    吳晗一坐下，胡岩就命小二加了雙碗筷，熱情的為他倒了杯酒。

    吳晗一聽這話，泛起了納悶，生員名額，還有其他方式來嗎？其實這就是他有所不知了，所謂生員，俗稱秀才，本應是各縣府通過自行考試，錄取之後所獲得的參加下一層次考試的名額。簡單來說，這秀才，就是一張準考證，隻有通過考試，政府才會頒發，有了它，才有機會參加鄉試，去考舉人。

    可一旦加上自行考試錄取，這裏邊的可操作性就大了。

    聽了胡岩簡單解釋，吳晗大抵明白了張洵的家境，不過他也不甚關心這個，隨即問道:“胡兄，我這些天生病在家，一直沒去府學，不知上次學政大人，給你們出的什麽題？”

    能有什麽啊，還不是像以前一樣，寫上一篇最近的讀書心得！”胡岩自斟自飲了一杯，夾了一筷子菜，隨口答道。也是他身材魁梧，飯量不小，飯桌上三四碗米飯，已經見了底。

    小姐，這小子看來挺好學的嗎，生病都不忘問人家考什麽！”

    小蝶與趙馨兒背對著蘇恒，低頭趴在桌子上，偷聽著幾人講話，偶爾還會悄悄的回過頭去瞄一眼。

    別說話，先聽著。”趙馨兒也不知是怕此刻出去，被蘇恒撞見，還是因為蘇恒與自己的關係，不知不覺間，生出了好奇，竟想留下來，聽一聽他們都聊些什麽。

    吳晗一聽，原來是這麽回事，那也不難。其實，這本就是他的多慮，雖說朝廷有定期考核的規定，但一般情況下，是不會有人因為這種考核，被刁難的，除非，自己真想丟了這身份，去找學政的不痛快。

    幾人聊了些最近府學中發生的趣事，諸如學政新納了小妾，長相如何如何，誰又因為家裏的關係，得了生員，結果連大字，都不識一籮筐，凡此種種，吳晗都會附和的笑上一笑。

    隨著胡岩酒意上湧，說話也變得隨意起來，在大庭廣眾下，聊起了葷段子，直聽得趙馨兒與小蝶麵紅耳赤，可偏偏這時候酒樓中人滿為患，要出去，非得從吳晗邊上擠過去才行，這一下，可真是難為兩位姑娘的耳朵。

    (本章完)